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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亂不盡(兇手篇)

等到眾人全都聚集在雨村的房間的時候,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佛陀理法之中,尚有修羅地獄,尚有陰曹地府,恐怕都不如這樣一具明晃晃的屍體來得直接,來得恐怖……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雨村會這樣慘死?”瀧口再也忍受不住了,一下子撲倒在雨村的屍首旁邊,痛哭流涕起來,他的心中,早就已經充滿了恐懼,還有無邊無際的疑惑。

如果說,唯一有可能和當年的事件有關係,知道當年真相的人已經被自己處理掉了,那麼為什麼雨村現在還會死?如果說人並不是自己殺的,那麼也就說明了……還有人對自己的性命虎視眈眈!會是什麼人呢?身為當年的木村隊長的女朋友的現在的真田隊長完全有可能,可是她應當不知道真相才對!難不成……是赤井良心發現,打算贖罪嗎?還是說……是尚未見面的倉木?

一時間,瀧口的腦子裡塞滿了各種各樣的猜想,一種比一種恐怖,一種比一種嚇人,瀧口就像陷入了自己給自己編織的恐怖網裡面一樣,無法自拔,也無法掙扎。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這佛門聖地,怎麼會發生這樣慘無人道的事情呢!真是罪過啊罪過!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三鑑根本不敢去看屍體,站在一旁瑟瑟發抖,幾乎沒有辦法控制自己,只是雙手合十,一直低聲唸叨著佛經。

所有人,沒有一個人不為此感到震驚。主要是因為,沒有人知道雨村為什麼會死!

從雨村胸口插著的大斧來看,這完完全全是一宗謀殺案件,根本沒有任何質疑的餘地。可問題就在於,殺人無非財殺、情殺、仇殺、自殺、誤殺這幾種,而雨村在此處生活的過程中也算是生活檢點,與人和善,並沒有任何雜念,甚至可以說,雨村在這間寺廟內,更像是生存,而不是生活。這樣的一個人,到底會因為什麼才會被人以這樣殘忍的方式殺害呢?

瀧口也在懷疑這個問題,因為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麼那個殺人兇手會將目標率先鎖定在雨村身上。從雨村身上多出來的,本屬於雨村被盜的靴子、帽子、圍巾全都回到了雨村的身上,這完全可以證明兇手就是為當年的事情復仇而來!可是為什麼第一個會是雨村?為什麼不是出主意,慫恿別人的罪魁禍首的自己呢?瀧口實在不理解兇手的想法。

“瀧口先生!”瀧口正想站起來,好好檢視一下雨村的屍體的時候,原木就站在一旁,連忙攔住瀧口的動作:“瀧口先生,您是不能觸碰屍體的!現在這裡有我們就夠了!我們會好好調查事情的真相,但是從現在開始,您不允許再接近這裡一步!”

“原木君,以前我覺得你很可愛,很討人喜歡所以才會願意和你交流,但是現在人命關天,甚至有人死在我們面前了,你卻要突然冒出來,裝成專家一樣對我們指手畫腳,你又有什麼資格呢?”瀧口難得的硬氣了一回,正打算推開原木好好檢視一下屍體的時候,自己的手從身後被瞬間反扣了起來,那人的力氣很大,抓住了瀧口的手就直接一個反絞,將瀧口直接壓在了牆壁上,瀧口正想抬起頭來好好看看是誰制服了自己,卻被那人的另一隻手直接按在臉上,拍在了牆壁上,再也動彈不得了!

“想對少爺不利,你怕是連命都不要了!”蛇崎就這麼一隻手扣住瀧口的雙臂,另一隻手死死壓住瀧口被按在牆壁上的頭,語氣森冷。

“少爺?”所有人都對這樣的一個稱呼感到吃驚。要知道,蛇崎在這之前可一直表現得像是原木的副手或者叫秘書比較好,誰都沒有想到這二人應當是主僕關係!

“傻逼!你們都沒有認出來嗎?”現在的真田,似乎是剛刷完牆的樣子,一身都是白色油漆,雙手上都是,臉上也有,但是褲子上卻非常乾淨,一點白色油漆的痕跡都沒有。而真田看到自己的隊員如此不識時務,氣得直跺腳,指著原木質問道:“原木原木,這個姓氏,你們就沒有任何一點聯想嗎?還不明白他到底是什麼人嗎?”

“原……原木……難不成……”赤井在一旁細細思索,突然一個激靈,渾身震悚起來:“那個商界傳奇,近些年來異軍突起的世家,原木家的人嗎?”

瀧口的頭一直被按在牆壁上,早就痛得受不了了,這個時候趕緊高聲大喊,來分散大家的注意力,也希望蛇崎的力氣能小一點:“不可能啊!原木家的人,為什麼要當什麼律師啊?好好經商不就可以了嗎?”結果,蛇崎竟然更加使勁了,差點沒將瀧口的眼珠子都擠出眼眶。

“第一,原木君可不僅僅是原木家的人,原木家的人人丁不旺,這是所有上得了檯面的世家和公司都知道的事情,你不知道,除非你連新聞都不看。因為原木君是原木家的少爺。第二,原木家是經商的,這不代表原木君就要經商,人各有志,不可能一棵樹上吊死。第三,我和原木君根本不是什麼律師,難道你沒有聽說過,霧生這個姓氏嗎?”這個時候,房間外,霧生款款走進,把玩著耳邊的髮絲,帶著一縷淡墨半抹清香,走到瀧口身邊,拍了拍瀧口的肩膀,輕聲道。

“什……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衝擊和反轉,幾乎讓眾人的神經都崩潰了。沒有人料想到原木的身份會如此崇高,之前也根本沒有人懷疑過霧生和原木的身份,但是現在他們卻突然跳了出來,顯然沒有這麼簡單啊!他們到底是誰啊?

“我想起來了!”真田猛地一拍手掌:“霧生……這不是京都的那個大世家嗎?我記得是……專門培養偵探的,所謂的‘日本四大偵探世家之首’的那個世家啊!難不成……霧生小姐和原木君,你們是偵探,不是律師?”

“哼~你這女人倒還是有點眼力嘛~”蛇崎這才鬆開了緊緊按著瀧口的雙手,抖了抖手腕,磅礴的殺氣透體而出:“現在在這裡,這樣的情況之下,我家少爺還有霧生小姐就是全場的權威,而你們就是嫌疑人!在沒有排除嫌疑的情況下,你們,全都不準觸碰屍體,也不準離開這間寺廟,如果被我發現有違規的話,小心你們的腿!”

所有的人都被這撲面而來的煞氣激得渾身雞皮疙瘩掉一地,連忙如同小雞吃米一般點頭,趕緊退出了房間。

霧生來到屍體身邊,象徵性地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漆黑手套,這才開始觸控屍體,仔細感受了一下屍體的體溫,微微蹙起了眉頭:“這屍體……”

“有問題嗎?”原木掏出筆記本,站在一旁隨時準備援助。

霧生搖了搖頭,卻是回過頭去說:“三鑑住持,我想可以請示一下上玄方丈,打個電話去叫一下警察了,這裡的一些情況,恐怕只有藉助警察和法醫的精密儀器,才可以斷定結果。”

“不!這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我明白的!我什麼都明白的!”瀧口突然表現得非常恐懼,步步後退,擠開人群,瑟縮到最後。

“這……瀧口?”赤井只是伸手輕輕觸碰了一下瀧口,卻不料瀧口就像是觸電一般彈了起來,胡亂的揮舞著自己的手臂,將赤井逼退,口中咋咋呼呼的呼喝著:“離我遠點!走開!你也是!你也會受到懲罰的!我們都躲不掉的!”說罷,瀧口連滾帶爬著,衝進了自己的房間,狠狠將門關上,上了鎖,不再跟任何人有來往。

所有人皆是面面相覷,都不知道為什麼瀧口的反應會如此的大。赤井似乎也猜到了些什麼,臉色也非常難看,但是至少沒有像瀧口那樣喪失理智一般逃跑。

“他還能待在自己房間不亂跑,那也無所謂,總而言之,三鑑住持,報警的事情,我們得儘快了。如果可以,讓他們和搜救隊一起行動,早點上來吧。”霧生不去管莫名其妙的瀧口,繼續說道。

“不!不可以啊!”三鑑小聲嘀咕了一句,被身邊的瀧口清晰的聽見了,隨後瀧口便看見三鑑跑到了霧生身邊,對著她說了些什麼;由於有蛇崎在門口擋著,一般人不讓進去,估計瀧口還能有機會聽到他們在說什麼,可是現在,卻是什麼也沒聽見了。

不知道為什麼,霧生突然露出了為難的表情,但是似乎經過一番天人交戰之後,竟然還是點了點頭,隨後便讓三鑑帶著自己一行人暫時離開客房區域,去大殿裡待著了。

至於瀧口,此時正在房間裡瘋狂發洩自己的怒火。為了在這樣的情況下不被他人懷疑,他也只敢錘一錘牆壁,根本不敢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但是他的恐懼和怒火,卻讓他無法自拔,喪失了理智。

仔細清點自己的罪孽,瀧口只在記憶中搜尋到了當年帶頭殺害木村隊長以及前段時間殺害矢澤的記憶。自己應該沒有睡糊塗忘記或者丟失了記憶,自己應該不會對雨村下手才對!更何況,雨村和自己尚且有著沒有公佈的戀情在,也算是一對情侶,就算沒有感情,也不至於痛恨,怎麼會殺害雨村呢?

如果說自己一定不是殺害雨村的兇手,那麼就代表了,有個人,他殺害了雨村,而且還沒完!

一想到這裡,瀧口突然感覺自己的頭大了好幾倍。從這個兇手留下的種種線索來看,這個人分明是衝著自己來的!留下失竊的物品,是在暗示想要報復知道當年真相的人;用大斧殺害雨村,則是想讓眾人懷疑當時正在砍柴燒水的自己身上!這個兇手,好狠毒的心腸啊!

想讓我瀧口為你背鍋?你以為簡簡單單靠一柄大斧頭,就能證明我是兇手嗎?不可能!別忘了,我現在不僅僅是瀧口,我現在還是律師矢澤!作為可以算作這裡最高權威的矢澤,一定能夠左右那兩個偵探的判斷的吧……霧生……原木……該死!是新聞裡出現過的那對解決過大案子的偵探!那樣一來,就只能讓矢澤再次登場了!

此時,瀧口更加後悔自己總是太過於激動。那天殺害矢澤的事情,是他做過的甚至比殺害木村還要後悔的事情;如果說矢澤還活著,他一定能夠幫助那對偵探找出真正的兇手,而自己也一定不會是兇手!可是現在,自己不僅可能會蒙上不白之冤,還有可能在他們調查的過程中暴露自己的真正罪行!

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這個念頭一冒出來,瀧口就硬生生給了自己一耳光。真實到嚇人的總結性發言,讓他的精神再度臨近崩潰。但是他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崩潰!兇手想讓自己背鍋,讓自己成為“殺害”雨村的兇手,那麼自己就一定要好好脫罪!

從壁櫥內翻找出隱藏起來的之前拿走的矢澤的衣物,帶上那張冰冷刺骨的銀白色面具,不悲不喜;整理了一下西服外套,仔細在鏡子前檢查了一下儀容,將自己準備好的藉口溫習了一遍,瀧口便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看上去非常薄的金屬片。

瀧口將那個金屬片貼在喉部,好好的說了幾聲,啊了幾下,原本瀧口富有磁性的聲音瞬間泯滅,取而代之的正是矢澤的那種充滿了金屬光澤般的聽不出男女的聲音,就像是機械做出來的聲音一般的嗓音。

……

瀧口在思考。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在殺死矢澤之後,還能在矢澤的喉部發現這個!這個很明顯是一種變聲器,如果說矢澤的聲音本來是正常的,為什麼他要將自己的聲音偽裝成那種喪失音色的聲音呢?如果有好聽的聲音,為什麼還要用這樣刺耳的聲音代替?他又在隱瞞什麼?難不成這個矢澤真的隱藏了什麼嗎?

不過剎那間,思考中斷,慶幸襲來。瀧口深深吐了口氣。多虧了矢澤的聲音也是假的,要不然,自己可能沒法假扮成矢澤……那樣一來,就全都穿幫了……

回憶了一番屍體隱藏的位置,瀧口露出自信的笑容。將矢澤的屍體安置在那裡,一定不會有人想到的!而自己,就要暫時代替矢澤了!

想到這裡,瀧口便頂著這副面具,大步流星走出了客房區域,踏著鬆軟的泥土,抱著一個從矢澤那裡拿來的畫架,朝著大家集合的大殿走去。

一踏進大殿,瀧口突然感到壓力襲來。霧生和原木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徘徊,那種目光和自己以前看到他們的時候完全不同,那是一種屬於偵探的目光,獵鷹的目光!

“矢澤叔叔,你之前都到哪裡去了?為什麼現在才來?”霧生的語氣充滿了埋怨,但是似乎沒有認出瀧口。

瀧口撫了撫貼著變聲器的喉部,開口裝作淡定的道:“今天不是天氣不錯嗎?據說還有兩三天搜救隊才到,所以我窩在房間裡工作完了,便出去寫生畫畫,不過很可惜,沒什麼進展。怎麼?晚飯沒開席嗎?”說罷,還將自己拿著的畫架輕手放在桌上,整齊地對準桌角,放置整齊。

“出事了。雨村小姐死了,是謀殺!”霧生嚴肅地道。

瀧口故意動作一僵,像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一般:“死了?謀殺?到底是怎麼回事?”

“走吧!我們一起去看看!我們三個人,一定要把這件事情弄個水落石出!”霧生拉著原木和瀧口,一起朝客房區域走去。

瀧口心底一沉,他的目標只有一個:讓霧生和原木不要懷疑自己,而且也不要在這之間暴露自己!

這,絕對是一個很艱鉅的任務!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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