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姑娘倒是也當真不讓人費心,聽了霍臨淵的話,很快便定了了心神。
這一場演出,同樣酣暢淋漓,渾然天成,所有賓客都被她的熱情感染了,忘情地跟著她盡情搖擺。
沈渝瞧著雲秀這副模樣,心中倒是也總算放鬆了幾分。
她不好意思只是使喚霍臨淵,眼看著一切都已經上了正規,便也安心地回去守著自己的澱粉腸攤子。
今日的食客們自然也同樣乘興而來,盡興而歸。
商戶和謝家都賺了個盆滿缽滿,個個喜上眉梢。
眾人幹勁滿滿,每個攤位都是一副熱火朝天的模樣,卻不想,那劉家的攤位前,卻突然傳來了一聲驚呼。
“呀!”
“嘔——”
一個大腹便便的公子上一刻還在狠狠地咬著手中的旋風土豆大快朵頤,可下一刻,便痛苦地捂住了肚子,冷汗涔涔地彎下了腰。
他狼狽地嘔出了滿地的穢物,讓身邊的百姓們不由得紛紛側目,有些嫌棄地捂住了口鼻,退避三舍。
只有跟在他身後的幾個小廝,強忍著噁心,扶著自家公子,關切問道:“公子,您怎麼了!可是吃錯了什麼東西?”
話音未落,身旁的燜子攤上,也傳來了騷亂。
竟然有不少食客,都停下了大快朵頤的動作,或是忍不住嘔吐,或是腹痛難當。
“哎呀!這……這是吃了不乾淨的東西,壞了肚子啊!”
不知道是誰率先開口,眾人瞬間臉色大變!
那胖公子的幾個家丁更是不依不饒地鬧了起來。
“好大的膽子!你們可知道我家公子是誰?竟然敢用這種髒東西害了我家公子!”
“肯定是你們的食物放餿了!”
“你開門這些草菅人命的奸商,今日之事,我們定不能善罷甘休!快隨我們去見官!”
今日來夜市的,有不少都是鎮上非富即貴的人家,尋常百姓們自知不是對手,一個個全都老老實實地站在旁邊,讓出了一條路來,根本不敢和他們多說些什麼。
那胖公子還在吐,兩個家丁小心翼翼地扶著他,另外兩個家丁則是不依不饒地衝上來,罵罵咧咧地一把揪住了正在炸旋風土豆的劉螢,扯著她便要去見官。
囡囡又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孃親被抓?急得眼淚汪汪,死死地抱著劉螢的大腿。
“我娘沒有!各位大人們,求你們行行好,我家這土豆和油,真的都是乾乾淨淨的,絕對不可能有問題啊!”
她慌不擇路,也顧不上許多了,生怕孃親吃虧,乾脆毫不猶豫地跪在了地上,狠狠地磕著一個個響頭。
可那幾個家丁又怎麼可能輕易放過了她?
今日是他們帶著少爺出門的,好好的少爺,回去之後卻上吐下瀉的,若是不能抓到這元兇,豈不是要他們幾個背黑鍋?
幾人推推搡搡地便要抓劉家三口回去見官,全然不顧囡囡的哀求。
領頭的那家丁,甚至還要抬腳朝著囡囡踢上一記窩心腳!
囡囡不過只是個小姑娘,又怎麼可能受得住這樣的重擊?
眼看著孩子便要被重重地一腳踢翻在地,雲秀顧不得什麼表演,大聲在戲臺上叫道:“住手!”
她三兩步衝了下來,擋在了囡囡的面前。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家公子雖然不舒服……可是卻未必是因為吃了我們的東西之後才不好的……”
她雖然衝動地跳了下來,可是,直到自己面對這幾個五大三粗的家丁時,才後知後覺地心慌起來。
幾人將她團團圍住,個個臉上露出了惱怒的神情,充滿敵意地打量著她。
“呦,小娘們,你不在戲臺上好好唱小曲兒,倒是來學人家逞英雄了?”
“我們公子的身體一向好得很,就是吃了這旋風土豆之後,才上吐下瀉的!我看,你們這一整條小吃街的食物都有問題!你們全都得跟著我們去見官!”
幾人根本沒將雲秀的仗義執言放在心上,粗暴地一把推開她,便又要拉扯劉家幾口人去府衙。
雲秀心中著急,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了一個波瀾不驚的人聲。
“空口無憑,就算要說我們的食物有問題,也得拿出真憑實據來,私設公堂算什麼本事?”
說話的人,正是沈渝。
她儼然已經成了眾人的主心骨,見她來了,所有人都默契地讓了一條路來。
那幾個家丁不以為然地打量了一眼沈渝,冷哼一聲道:“你是何人?”
“我便是這夜市的負責人。”
沈渝承認得倒是毫不客氣。
幾個嘔吐之人,看沈渝不過只是個小姑娘,根本沒將她放在心上,甚至還翻了個白眼。
“姑娘,我勸你還是少管閒事,你若當真是這夜市的管事,那便休要狡辯,老老實實地跟我們走一趟吧!”
沈渝自然不肯輕易束手就擒,霍臨淵更是毫不猶豫地擋在了她的面前,大有一副誰若是想帶走她,便先要從自己身上踏過去的架勢。
她心中一暖。
雙方僵持不下,就在這時,卻只聽到身後又傳來了個道貌岸然的聲音。
“今日真是好熱鬧!”
那聲音的主人慢悠悠地走到沈渝和謝憐卿面前,笑吟吟地對兩人開口笑道。
“真沒想到,咱們竟然這麼快就又見面了。”
沈渝冷哼了一聲,翻了個白眼。
這幸災樂禍之人,不是秦知微又是誰!
沈渝原本還只是懷疑,這次食客們上吐下瀉,或許是有人暗中動了手腳,可如今眼看他來得如此之快,沈渝反倒是多了兩份篤定。
“沈老闆,你足智多謀,又牙尖嘴利,鑽了律法的空子,本官奈何不得你,可如今,你這夜市中的商戶,吃壞了食客的肚子,你們少不得要跟著我走上一趟了。”
他臉上露出了有些得意的神情,大有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揮了揮手,便要去抓沈渝。
沈渝又怎麼可能束手就擒?
眼看霍臨淵劍拔弩張,下一刻便要和秦知微的衙役們戰作一團,沈渝急忙出手攔住了他。
當街打了縣太爺,那便的確是他們沒理了。
“秦大人,您向來秉公執法,想必定然不會冤枉了我。今日之事實在蹊蹺,商戶們的食物明明已經妥善保管了,可如今卻變了質,實在是古怪。”
“不知大人可否給我一個自證清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