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後,沈瀟迅速在 Spring Hills 官網上發起了設計作品投稿活動,話題熱度排名首位的設計師邊月納入到了主題打造的設計師名單當中。
邊月能引起廣大網友和沈瀟關注的原因主要在於她所展現出來的那份真誠與對藝術的態度。在眾多投稿作品當中,她上傳的作品名“江河日下”和作品中那條棕紅色裙子令人眼前一亮——裙身上印製著一張滿頭白髮、滿臉皺紋且面板乾裂如龜紋一般的老年人面孔,獨特而又大膽的表現手法使得邊月從那些千篇一律、循規蹈矩所謂“名門正派”式設計風格中脫穎而出。
沈瀟從互動區看到的對邊月的評價大多是很酷,言簡意賅,人狠話不多這樣的評論。
不管是基於何種因素,邊月都已經率先走入了大眾的視線範圍內。
藝術的感知並無明確的準則,但藝術的思考卻存在著衡量的尺度。
當沈瀟拿到初步擬定的這份設計師名單時,二話不說便徑直前往市場總監路毓的辦公室。
沈瀟輕輕叩響房門,得到應允後推門而入,並在路毓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他隨手將手中拿著的名單放到路毓眼前,開門見山地說:“路總監,關於這份設計師的初選名單,我個人有些不同看法。在我看來,邊月不應該被刪掉。畢竟大家都知道,她是當下最具話題性、引發熱議最多的設計師。而且咱們這次活動的主題設定為‘紅裝素裹’,在我看來,這與她上傳的作品所傳遞出的核心理念高度吻合。以她對藝術獨有的敏銳洞察力,必定能夠為本次主題增添全新的維度和風格,相信她會有非常出色的表現。”
路毓聽後,身體微微向後靠在椅背之上,雙手環抱於胸前,接著用右手輕輕揉了揉額頭,然後回應道:“沈瀟啊,這件事情你也是清楚的,李川對於設計師擁有決定性的一票否決權,這可是設計部門歷來的規定呀。”雖然路毓這寥寥數語看似是想平息事端,但實際上她內心還是隻想坐收漁翁之利。
“我當然清楚這條規定對於維護設計部穩定執行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但從市場角度來說,藝術若是過於追求四平八穩,豈不是很奇怪?更何況這次事件引發了全民熱烈討論,而最終卻未能將焦點人物列入設計師名單之中。我這麼說可能比較冒犯,但是我還是需要重申:我們市場宣傳部這半個多月的工作算什麼呢?一個泡影還是一個笑話?”沈瀟此時對待路毓的態度已不再像起初那般溫和,言辭間充滿了犀利與鋒芒。
路毓抬起眼眸,凝視著沈瀟,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隨後,她輕輕按下內部電話鍵,“李川,來我辦公室。”
沈瀟見狀,身體向前挪動些許,與路毓的距離更近了一些,並壓低聲音說道:“毓姐,從我踏入這個行業以來,一直都是在您的關注和指導下逐漸成長起來的。您瞭解我的個性,我這樣堅決地要邊月加進來必定有我自已想要證實的事。一會兒我可能會比較直接地跟他談判。”
路毓抬頭示意李川馬上上來了,沈瀟走到門口。
李川推開門走進房間的時候,沈瀟立即迎上去替他開啟了房門,並側身立於一旁。李川的目光並沒有在沈瀟身上停留,徑直走到路毓辦公桌旁邊的沙發上坐下。
他選擇的座位似乎預示著某種態度——從沈瀟站在門邊的那一刻起,他就沒想過要把這次談話當成純粹的公事來處理。
沈瀟直接撕破窗戶紙:“李川,其實你把邊月給剔除掉並不能影響品宣部和設計部在設計師簽約上的合作。”
李川沒想到沈瀟上來就這麼直接,他也不裝了,直接說:“所以呢?這個邊月我就是不會放進來。”沈瀟沒說話,盯著李川的眼睛半晌,開口道:“品宣部門的職能不應僅僅侷限於與市場的對接工作,還可以透過市場手段去發掘那些傑出的設計師,進而深入到作品的核心層面,這是趨勢。以後還會有幾十、幾百個邊月,你都能壓得下來?”
李川剛想反駁,沈瀟繼續說:“我完全理解你在擔心什麼,我這次給你的交換條件是未來幾十、幾百個“邊月”的啟用權,你用這一個“邊月”去換。否則你既不能獨立決斷簽約,也丟了你的金飯碗,這個口子我不會去動,但你也別礙事。”
李川表情非常難看,一時竟被駕到不上不下的境地,不知道如何開口。
沈瀟走到李川對面的沙發坐下對李川說道:“李川,我們一起共事也有三年了,你嚴謹的工作模式常常是我和我的團隊學習的標準,我想你的嚴謹一定與你是名門學派出來的密不可分,但是這世界上有才華的人非常多,你為什麼不給她們一個機會呢?”
聽了沈瀟說的,李川的手交叉在了一起,他的肩膀微微往後靠了一下,靠在椅背上思索著。
沈瀟繼續說道:“你的顧慮我明白,如果你願意把邊月加入到設計師名單裡,讓她的思想自由地展現出來,從她工作開始到結束她的一切管理都由品宣部來對接,責任由品宣部來承擔,但同理,她帶來的影響力和商業價值也歸於品宣部,你看怎麼樣?”
李川看了看沈瀟,透過沈瀟的肩膀看到了她身後的路毓,沈瀟的話說到這個份上是逼他也是給他一個機會,路毓雖然沒有表態,但是她中立的態度讓李川看清楚了當前的局勢,既然沈瀟承諾後期邊月設計的服裝預售結果由品宣部買單,那麼他也該識相,別把自已的後路斷了。
李川點點頭算是同意,和路毓交匯了一下眼神然後離開。
無錯書吧當天下午邊月作為補位設計師加入了銀裝素裹主題討論會,聽大家討論的設計思路,也聽到了自已這個名額是沈瀟替自已爭取到的。
二十多歲的女孩子似乎總是容易因為別人善意的行為而輕易地把這個人定義成“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