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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三章 你願意娶我嗎?

任妙安站在窗邊眺望前方的巷道。來來往往的人把巷道擠的極為狹小。

那裡就是師傅的靈堂。

前來弔唁的人一批又一批,大部分是承過他師恩的學生。

她看見李旺旺也來了。

戴著的黑紗帽被風吹起,李旺旺回頭踮起腳尖去抓飛到半空中的帽子。

風在空中打了個旋,吹起任妙安眼前的窗簾,露出自己上半身。

一個俯視,一個仰頭,眼神不期而遇。

任妙安後退一步,躲開李旺旺的眼神。拉起窗簾遮住窗外所有的光,她爬回床上抱膝孤坐。

枕邊拆開的信紙被風吹起沙沙聲,任妙安回頭扣住即將飛舞的信紙。

珍之又重地疊好塞進信封當中。

這是師傅留給她的最後一封親筆信。

親生父母留給她的遺產被師父添了點數。這筆錢足夠她去國外上完整個大學。

信封裡還夾著一張介紹信。

只要任妙安想,她可以再次得到唐老的青睞,得到業內其他大拿的傾情推薦。

她甚至不一定要去花都,她可以去她想去的其他藝術高校。

任妙安腦袋裡

迴響著不久前師傅對她說的話。

“別怕,師傅領著你走。”

在他生前的最後時刻,仍然高舉雙手推舉著她往前走。

只管大膽走,莫回頭。

任妙安抱緊雙膝,臉埋在腿上悶聲嗚咽。

老大從門口走進來,沒有開啟房間的燈。徑直走到床邊坐下,伸手攬她入懷。

“荀老在離開申城前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的,他算準了自己大限的日子,把自己的後事安排在這裡。”

“比起在醫院裡磋磨最後的時間,我想跟你在一起度過的時光讓他最開心。”

“我接過荀老的時候,他臉上還掛著微笑呢。”

老大摸摸任妙安的腦袋。

任妙安整個人蜷縮在老大懷裡,眼淚止不住的流。

死亡到底代表了什麼呢?

所有的恨啊愛啊,都在嚥氣的那一瞬間隨風消逝。

可還活著的人又怎麼辦呢?

“荀老有安排好你的以後,你的那些商業活動可以開始走動起來,不管你即將要去哪裡,你的知名度都會一路飆漲。”

任妙安心頭咯噔一聲,抬起頭來看老大。

“你……

覺得我要去……哪裡?”

“去你想去的地方,實現你想要實現的夢想。”

老大低下下巴摩挲任妙安的額頭,稍稍冒出來的胡茬扎的她皺眉。

心下也像是針扎似的。

“你,師傅,還有其他人,都覺得我的夢想是功成名就嗎?”

“那是你夢寐以求的藝術殿堂,不是嗎?”老大反問。

任妙安搖頭,“很久很久以前是。”

曾幾何時滿腔抱負,到如今歷經物是人非,四季更替。

任妙安自認生活是她觸手可及的家人,是她院裡的雞鴨鵝,是夜裡害怕可以縮緊懷裡的身邊人。

她愧疚於沒能早點出現在師傅面前,平白錯過那麼多可陪伴的歲月。

她不想再錯過了。

任妙安仰頭在老大下唇落下一個吻。

“立人,你願意娶我嗎?”

說不清是悲傷過度的衝動使然,還是壓抑的情感藉此放縱。

此刻他不是她的大哥,他們不是兄妹。

而是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

老大錯愕的神情在昏暗無光的房間裡得以窺見。

他收緊的手微微顫抖,極力剋制的內

心也難以壓抑。

“你說的……”老大嚥下一口口水,“是真的?”

任妙安抹去眼角的淚,在老大視線中袒露整張臉。

“我喜歡立人,不是喜歡大哥的那種喜歡,是想做你妻子的喜歡。”

她讓老大看清她的感情。

老大摸過她的眉尖到眉尾,指腹的顫意未曾停歇。

“你還太小,說的話……”

“還小嗎?”

任妙安握住他的手放置於她的胸前。發育良好的身材早就不是八年前的豆芽菜。

老大唰的一下從臉紅到脖子根,眼神低下不敢直視任妙安的眼神。

偏偏他想收回手,任妙安死死按住不讓他撤走。

她就是要讓他知道,他不能把她當做長不大的孩子看待。

“你也好,家裡人也好,我曾經的摯友也好,我們彼此能留給對方的陪伴時間並不多。”

“我不想再見時僅僅只有倒數的三四十個小時,我想要我們去做完所有的高興事,再不留遺憾的揮手告別。”

“那該有多好啊。”

任妙安語氣悲慼,眼裡水光閃爍。

老大另一隻手抱緊她,

低頭輕吻她的額頭,隨即以額抵額。

“安安,你說的對。”

“所以你願意娶……”

老大以唇封唇,接過她未完的話語。

“我再給你點長大的時間。”

任妙安雙手摟緊老大脖子,老大那隻手總算可以撤出來抱她。

“那我們說好了。”

任妙安親上唇心正中。

“蓋章。”

老大會心一笑,輕拍著她後背哄她入睡。

強撐的疲憊裹挾任妙安進入夢裡。

她在夢裡再一次夢見跟師傅一起爬山。這一次,他們有好好告別。

“把你交給賀家老大,師傅再放心不過。”

“寶貝徒弟好好的!”

硬朗的身姿向任妙安揮手告別,消失於光幕之中。

任妙安睡夢中悲傷的臉龐逐漸變為笑臉,她會做到答應師傅好好的生活。

從此之後,她活著的每年生日都是用來祭奠師傅的日子。

在荀致遠頭七之後,任妙安和老大離開新城。

他們準備搬回到申城。

曾經不堪的,逃避的,任妙安湧起勇氣去面對它們。

最重要的是隻要扭頭看,總能看見那個人就在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