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所要考慮的，是‘存在’的本意，”九素繼續說道，“宇宙中既然有這些物質存在，那麼這些物質存在對於宇宙是否是必須的，貿然抹除，會不會影響宇宙，會如何影響宇宙……諸如此類的問題。這都是涉及‘天道’的問題，所以在沒有答案之前，最好是不要隨意去改變什麼。因為改變了，可能答案也就跟著變了。所以，就如同我們不干涉思想一樣，我們也不會輕易抹除或者創造存在。

前者可以視為我們對人道的尊重，後者則可以視為我們對天道的尊重。”

“可仙女小姐你們不是已經……”鍾離磊又看向下方，那裡之前有一個白色的罐子，現在空空如也。

“啊，在這方面，我們自律得確實不像‘不干涉思想’那麼嚴格，”九素解釋道，“因為，當我們意識到這些問題的時候，我們已經是混元境了——而在那之前，我們已經用法術進行了很多的創造與抹除。”

眾人：“……”

“那仙子小姐你們再遵守這條戒律豈不是毫無意義？”餘早予質問道。

“以往不諫，來者可追。亡羊補牢，為時未晚。”九素微笑著回應，“意識到有問題，於是改過，並儘可能彌補以前所造的孽——這不就是現在那些環保工作者們在做的事情嗎？我們也不過是在做一樣的事情罷了。比如剛才，我抹除了一千噸的宇宙物質，但同時我也補償了一千噸塵埃進入大氣中。”

“這……”

“是不是覺得我們在自欺欺人？”九素微笑依舊，“確實，我們的做法值得商榷，效果也存疑……但總比什麼補償都不做更好，對嗎？”

餘早予：“……”

——————

魏承恭心中一動，有些明白，姐姐這是做給自己看，也是在說給自己聽。

正當他這麼告誡自己的時候，就聽九素說道：“好了，現在我們來看看，該如何處理這裡的百萬噸垃圾吧。”

眾人一怔，你剛剛不是已經抹除了上千噸核汙水嗎？

“世界上沒有垃圾，只有放錯位置的寶藏，”九素說道，“但丁這話還是很有意思的。就拿這些水來說，富含各種放射元素，而這些元素對現在的地球人類來說，多半都是有用的甚至可以說是寶貴的；比如其中的銫-137，確實是第一類致癌物質，但同時在國際黑市上，它的價格超過3000美元每克，是黃金的五十倍以上，而且基本是有價無市。”

“這麼值錢？”趙毅順嘴問道，“怎麼不……呃……我明白了。”

她想問怎麼不提煉出來，但立刻就反應過來：能提煉的話日本人早就提煉了，還會等到現在？

說到底，一是成本問題。就像有人估計海水中溶解的黃金能讓全世界人每人分一公斤，而且也不是提煉不出來，但誰見過大規模的海水鍊金？

生產成本和收益相比不划算，這樣的生意自然沒人做。

二則是技術問題。這可不是一般的礦產資源，想要將之提煉出來，就要在高輻射環境下操作，人員、裝置（主要是數碼裝置）都將遭受最為苛刻的考驗。

說不定這三十年來小日子都在秘密研究相關技術，夢想著有朝一日能把這些核汙水變成寶物，把產生核汙水的反應堆當做搖錢樹，只不過沒有成功而已，否則何至於存下那麼多核汙水？

“素姐您該不會是想要……”魏承恭狐疑道，“消除這些核汙水的放射性，將之變為資源吧？”

“不可以嗎？”九素微笑。

“挺不爽的，”魏承恭道，“小日子這麼缺德，我們還趕著給他們送這麼一份大禮。”

“呵呵呵……”九素微笑道：“不用不高興，他們的報應就快到了。至於這裡的一百多萬噸汙水嘛，就讓它變成乾淨水吧，無所謂了。”

說罷她一揮手，眾人就向著一個儲水罐飛過去，於是就看到儲水罐變大，變大，變大，變大……眾人忽然驚覺，這儲水罐在視野中“大”得有些不正常了，簡直就好像把鼻子頂到牆壁上之後，看牆壁的感覺。

但大家明明是站著的。

“姐姐，這是怎麼回事？”魏承恭問道，“這些儲水罐應該沒有這麼大吧。”

他現在的感覺，就像是一個人站在撒哈拉沙漠中間一樣，朝哪個方向看去，都只能看到一望無垠的地面（其實是儲水罐頂）。

九素微笑著，朝頭上指了指，大家抬頭看去，隱約看到有幾個人影站在空中——可不就是他們自己麼？

“我把你們的魂魄抽出來了，”九素解釋道，“接下來，我們要進行一次，就像是蟻人進入量子領域時候的那種旅行，這種旅行是實體無法進入的，所以只能以這種形態過去——順便提醒你們一句，你們現在沒有實體，所以你們手中的手機也只是你們的記憶，它並不具備真正手機的功能，所以接下來拍攝之類的行動，毫無意義。”

她說完便不再理會眾人，然後，眾人就發現自己身不由己朝儲水罐“撞”了過去，但當真正撞上的時候，卻並沒有碰觸到實體，就彷彿那堅固的罐體是一層水……是一層空氣一般。

接下來，眾人親身感受了一次“量子旅行”。他們看到了水熊蟲：先是小小的一隻，迅速變大，就像是真正的熊一樣雄壯非常……繼續變大，本來小小萌萌的爪子變得巨大而銳利，能輕易捅穿自身柔弱的身軀……

他們看到了細菌：先是小小的一隻，迅速變大，成為造型最古怪最前衛的科幻怪獸，不可名狀的身軀不住扭曲，變化，伸展著各種觸手，長鬚……繼續變大，以致於像高山一般巍峨，不可窺見全貌……

他們看到了原子：先是小小的一隻，迅速變大，於是看清了其內部結構，一個小小的躁動著的原子核，周圍高速飛掠著電子……

“歡迎大家來到原子尺度，”九素說道，隨即向前一指，眾人就像是坐在一輛觀光車裡一樣開始向前移動，“現在，就讓我們進入這個罐子裡去，看看原子尺度下的這些汙水吧。”

原子與原子之間，電子與原子核之間，有著巨大的空隙，他們現在從這空隙中穿行而過，絲毫沒有阻滯。一開始速度很慢——這是透過與面前的原子的相對速度判斷出來的，過了一會兒就彷彿坐車一樣速度提了起來，那些原子核化作一道道流光，從前方飛掠向身後。

許隊下意識看了看自身一行人……看上去仍然保持著人形，跟以往一樣，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甚至就連手裡的手機都在，試著操作了一下……還能使用。

魏承恭忽然響起一件事，問道：“素姐，既然我們現在沒有實體，那麼不需要變小，也能進入這個儲水罐裡面吧？”

趙毅能穿牆，而且她穿牆的時候不需要變小，魏承恭根據這一點判斷，“變小”對於“穿牆”是不必須的。

“是的，”九素說道，“我們縮小尺寸，並不是為了穿牆，而是為了讓你能觀察使用法術的時候，在原子甚至是更小的尺度下，都發生了一些什麼事情。”

“哦……”魏承恭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法術千奇百怪，”九素又開始了自己的教學，她似乎很享受這種為人師表的感覺，“所以自古以來，修真者都在試圖對法術分門別類，然後，就得到了許多的分類方法。大家最熟悉的，應該就是陰陽五行分類，此外，還有印度傳來的四元素分類（地水火風四類），還有基督教世界的二元分類（光明魔法與黑暗魔法。這是根據魔法來源來劃分。中世紀基督教認為人類不會魔法，魔法來自上帝與惡魔，根據這兩個來源分為光明魔法與黑暗魔法，沒有自然魔法的分類），等等。

這些分類法都有一定的合理性，但是也都不太全面，很難涵蓋所有的法術。

更不用說，新的法術還在不斷出現。畢竟，法術是把施法者的想象具現於現實，所以，思想能走多遠，法術就能走多遠。而人類的思想或者說創造力幾乎無限，法術的種類自然也無限。

可以說，沒有任何一種法術分類方法，能夠把迄今為止，我們所知道的所有法術全部涵蓋在其分類標準之下。

在這裡，我們要展示給你的，是近年來一種新的法術分類方式：把自然法術分為宏觀法術和微觀法術兩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