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換衣服，顏夕也沒有在挑選衣服上費什麼心思。

她平時穿得都很簡單，只是今日因為是去赴宮宴，會見到皇后，所以才在服飾上稍微鄭重了些。

一條素白色長裙，內襯是淺紫裹胸，腰間寬頻勾勒出纖細窈窕的身段，裙襬輕薄如淡霧籠瀉絹紗。

稱得上飾品的，只有手上戴的一隻乳白玉鐲，還有挽起髮髻斜插的一支銀色蝴蝶髮簪。

這身裝扮足夠低調，不會喧賓奪主搶了南陽的風頭，也不會顯得不夠重視。

不過南陽見了她走出來這身裝扮，還是露出驚豔的目光。

不僅有些感慨。

想想五年前最開始見到顏夕的樣子，現在的她，簡直像是涅槃重生。

南陽平日也不喜太過張揚，所以服飾上也吩咐從簡。

頭上珠釵與耳飾手飾都只讓人簡單搭配，便起身來挽起了顏夕的手，準備與她出門。

與她們這邊的簡單隨意形成鮮明對比的，就是胡蝶舞那裡。

側王妃的臥房內，光是丫鬟就十幾個，戰戰兢兢站作一排。

每個丫鬟都卑微低頭，只舉著手中放有服飾的托盤供胡蝶舞挑選。

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自己哪裡不對，就惹惱了自己這位心狠手辣的側王妃。

可胡蝶舞挑來挑去，這件也不滿意，那件也不滿意。最後還是一把將這些托盤全掀在丫鬟們的身上，冷著臉讓人全部滾出去。

蘭心知道自家小姐煩躁的不是衣服，從地上撿起一套服飾放在桌上。

走到坐在梳妝檯前的胡蝶舞身後，拿起梳子來替她梳頭髮。

“小姐不要煩了，若是希望王爺能與您一同出席今晚的宮宴，不如讓人去請請王爺試試。”蘭心道。

“請有什麼用！以往哪次沒請過，蕭墨衍又什麼時候答應陪我一起去過。”胡蝶舞恨恨開口。

在皇后舉辦的這個宴會上，哪怕她穿得再好看，再豔壓群芳，又能怎麼樣。

對於她們這些王公貴臣的女眷來說，最高階的炫耀不是服飾裝扮，而是自己的丈夫能陪自己一同出席。

因為詩會只是面向女眷的。願意在這個宴會上陪妻子前來赴宴的王公貴臣，都是愛極了自己的妻子，才有閒情逸致陪對方一起來賞月做詩。

所以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夫妻是不是一同來出席今晚的詩會夜宴，就成了在場的人判斷妻眷受不受丈夫疼愛的標準。

以往每一年，胡蝶舞都懇求蕭墨衍陪自己一起去赴宴。可蕭墨衍卻每次都冷眼拒絕，絲毫不給她面子。

所以哪怕她在宴會上大出風頭，也有人嘲笑她不得蕭墨衍的寵愛，只有個側王妃的空名罷了。

想一想，胡蝶舞就恨得手帕都攥緊。

虧她之前還割了自己一刀，蕭墨衍對她卻還是漠不關心！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胡蝶舞話音剛落，墨一就在房門外敲門：“側王妃，王爺說今晚會與您一同去宮中赴宴。”

“什麼？！”

胡蝶舞一瞬間睜大眼睛，反應過來後，過去一把拉開門問道，“…你說的是真的？王爺他真要陪我一起去？”

“自然是真的，”墨一站在門外頷首，語氣客氣，“王爺還說，請您快些做準備。他會與您同乘一輛馬車前去。”

驚喜來得太突然了。

以至於墨一都走了，胡蝶舞才回過神來，語氣忍不住又驚又喜：“怎麼會……蕭墨衍他居然……”

“一定是王爺聽說了小姐您上次在宴會上作詩豔壓全場的事蹟，這次就想陪您一起去了，”蘭心也替自家主子開心。

“畢竟京城裡人人都稱讚小姐您是詩才絕豔的京城第一才女。這樣給王爺長臉面的場合，王爺自然也願意陪您同去。”

“太好了……既然如此，說不定王爺今晚再聽我做幾首詩，再就更加被我的才華打動，說不定他會愛上我。”

胡蝶舞激動起來，“快，蘭心，快讓人再去拿一批衣服來，我要好好挑選。”

“今晚不管是做詩，還是容貌裝扮，我都要壓過所有人，特別是顏夕那個賤人……”

說著，胡蝶舞想起什麼，眼裡閃過一抹陰毒與得意，“哦不，顏夕根本不用在意了。反正她今天晚上，可是會在宴會上變成徹頭徹尾的怪物。”

……

書房裡。

墨一看著自家王爺，想了想還是沒忍住，開口道：“爺，您今晚就這麼陪側王妃一起出席宴會，顏夕姑娘看見了會不會不開心啊？”

蕭墨衍聞言，把手裡的筆重重一放，臉色不禁一冷：“哼。她開不開心，和我有什麼關係，我才不在意她心裡什麼想法。”

“是是，王爺您說得對。”

墨一嘴上應著，心裡卻想，王爺您要是真不在意，就不會在顏夕姑娘生病時守一夜，又在人家趕人後回來氣了兩天。

要真是不在意，就不會在聽說顏夕要陪郡主去赴宴的時候，立馬提出要陪側王妃一起去，這不擺明了想刺激一下人家。

雖然蕭墨衍自己都搞不懂自己什麼想法，但從小守在他身邊的墨一卻看得明白。

自家王爺對顏夕姑娘啊，多少是有些上心了。

……

入了夜。

顏夕是第一次並非在影視劇裡看見，而是真真正正地踏入古代的後宮。

宴會設在御花園內。

顏夕一路上並未多看，只是在內監引導下，一直默不作聲跟在南陽身後。臨近到宴會場地的時候，能聽見那邊有嘈雜的議論談笑聲傳來。

然而，就在顏夕跟著南陽在眾人面前露面的那一刻。

在場的議論聲一瞬間戛然而止。

無數道目光，或者說幾乎是所有人，都一下越過南陽朝她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