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王府。

夜幕降臨，王府後院燈火通明。

蕭墨衍趕回來的時候，就見一眾下人都跪在雲汐的臥房門外，神色戰戰兢兢。

推開門，就見自己的母親蕭太妃正端坐在椅子上。床邊雲璟守在雲汐身旁，手緊緊握著妹妹的手。

“雲汐怎麼樣了？”蕭墨衍神色焦急，連忙走到床邊。

雲汐此刻已經睡著了。

但，原本白皙的小臉此刻有些蒼白，額前被汗水濡溼，似乎睡得並不安穩。

大概是睡夢中聽到了蕭墨衍的聲音，雲汐下意識喃喃叫了一聲：“爹爹……”

“爹爹在。”

蕭墨衍神色一震。

立馬過去坐在雲汐身邊，輕輕撫上她的臉，語氣是從未對旁人的溫柔，“雲汐不怕，爹爹在，爹爹陪著你。”

蕭墨衍知道雲汐哮喘發作起來是什麼樣子。

咳嗽、胸悶、喘憋，大汗淋漓，痛苦得不能呼吸……

此刻看雲汐的樣子，應該是已經挺過了發作的時候。蕭墨衍懸了一路的心臟，也終於放了下來。

蕭太妃見自己兒子回來，臉色卻不好看。

“衍兒，你還知道回來。連自己女兒哮喘發作都不知道，跑去一個狐媚子住的地方待到現在！”

“什麼狐媚子？”蕭墨衍眉頭一皺，“有些詞母親不要當著孩子的面說。”

又示意乳孃，“嬤嬤，將小世子帶去他自己的臥房洗漱，讓他先睡下。”

“爹爹……我想陪著雲汐。”

聞言，雲璟抿了抿唇，眼睛裡都是對妹妹的擔憂。

他和雲汐纏著爹爹去買綠豆糕拖延時間，回府之後見辰辰夏夏不在臥房，才終於鬆口氣。

雖然不知道辰辰和夏夏是怎麼知道他們撞上了爹爹的，但幸好沒有被發現他們的事。

可天色一黑下來，雲汐突然毫無預兆地哮喘發作了。

明明前幾天在孃親那裡，雲汐一直都砰砰跳跳的，連一點不舒服都沒有過。

“乳孃會照顧雲汐的。太晚了，你先去睡覺，聽話。”蕭墨衍安撫起自己的兒子。

蕭雲璟看了看自己爹爹，又看了看床上的妹妹，只好任嬤嬤先將自己帶了出去。

待孩子出去了，蕭墨衍才又看向坐在椅子上的自己母親，問道：“母親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蕭太妃語氣不善。

“你說的是你看上了那個顏夕，拒絕了皇后娘娘送來的人這件事。還是你今天跑去那狐媚子住處，任憑那賤人掌摑舞兒這件事？”

蕭墨衍眼神一冷，硬挺的眉頓時皺起：“是胡蝶舞跑去跟您告狀了？”

“什麼叫告狀？”

蕭太妃的手一下拍在座椅扶手上，生氣道，“衍兒，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那個顏夕是對你使了什麼狐媚妖術，竟然短短几日就讓你對她動心？”

“我和顏夕不是您想的那樣，”蕭墨衍深吸口氣，“更何況，顏夕她治好了您的眼疾，您不該那樣稱呼她。”

“是，她是治好了我的眼疾，”蕭太妃冷聲開口，“可她也只是一個鄉野來的大夫而已，我不是已經付了她診金？”

“那錢可是一個平民百姓幾輩子也賺不到的，她該知足了！”

“沒想到，她現在居然打起你的主意來，還想進我們王府的門。”

“從一見她我就覺得她心機深重又狂妄！一個平民，真是掂不清自己幾斤幾兩了，還想著飛上枝頭變鳳凰，呵呵。”

蕭墨衍不知道胡蝶舞跑去跟太妃說了些什麼。

但，說顏夕打他的主意想嫁進王府？她明明對他是避之不及。

不由得深吸口氣，語氣也冷下來：“兒子自己的事，自己心中有數，母親就不要插手了。”

“我就是不插手，對你放縱太過，才讓你這些年如此冷落舞兒！”蕭太妃十分不滿。

“舞兒是什麼身份？她爹在皇上面前是獨一份的寵信，她可是最尊貴的名門貴女。”

“可你看看，你都是怎麼對待舞兒的？這麼多年與她日日分房睡不說，現在還……”

“夠了，”蕭墨衍神色冰冷，“娶胡蝶舞，我已經是夠聽母親的話了。母親這是還要控制我自己的身體，逼我去和一個我不愛的人上床？”

“更何況，說起名門貴女，當年的阮輕煙應該比胡蝶舞更尊貴吧。她可是丞相嫡女，先皇后最疼愛的小侄女，外祖父是先皇恩師，外祖母是一等侯爵北公侯之女。”

“可那又怎樣。阮相叛國的罪行一發，所有牽連到的直系親屬有哪個有好下場。什麼名門貴女，一下子就被人踩在腳底踐踏。朝中局勢瞬息萬變，今日事雲明日就可能是泥。”

蕭墨衍語氣嘲諷，“還是說，為了穩固現在王府的地位，母親想讓我用身體去拉攏一個女人的心？”

什麼叫用身體去拉攏一個女人的心？

蕭太妃一下被噎住。

明明他們王府才是皇親國戚，胡太傅再怎麼有權勢，也不過是個大臣罷了。被自己兒子這麼一說，倒像是他們王府變輕賤了、上趕著似的。

想到胡蝶舞訴苦時話裡話外總提到胡太傅，蕭太妃心裡突然有些不舒服。

“母親的話說完了，也早些去休息吧，我還要照顧雲汐。”說著，蕭墨衍轉過頭，看向自己身邊睡著的女兒。

蕭太妃重重吸一口氣。

“就算不是為了和胡太傅搞好關係，舞兒好歹也是雲璟和雲汐的親生母親。”

“你這樣疼愛兩個孩子，難道就捨得讓他們看見自己的爹爹與母妃感情不和？”

“而且，你知不知道雲汐這次哮喘發作是怎麼挺過來的，這多虧了舞兒的奉獻……”

胡蝶舞的奉獻？這是什麼意思。

蕭墨衍皺起眉來，有些莫名其妙。

下一秒，門外響起丫鬟帶著哭腔的聲音：“不好了，老夫人，我們側王妃失血過多，在房間裡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