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涼的語氣，讓顧憐懷疑是不是自已做虧心事了。
涼意從腳底升到後腦勺，顧憐回頭瞧了一眼，簡直以為紀見深會從哪個地洞裡鑽出來了。
管它呢。
身正不怕影子邪。
顧憐問心無愧。
“我在醫院，賀醫生告訴我我媽媽醒了，我現在正要去看她。”
紀見深的聲音還是如冰，“你一個人？”
顧憐看了眼旁邊的杜卿禮。
真湊巧了，還真不是。
聽她半晌沒回應，紀見深耐心告罄，“你和杜卿禮在一起？”
顧憐沒想到他居然知道！
“你派人監視我？”
顧憐下意識往角落裡看去，想要找到監視自已的人，但沒有什麼結果。
角落裡很安靜。
被人監視的感覺太差了，顧憐有些動怒，“你這樣可是侵犯我的個人隱私！是犯法的！”
“個人隱私？”
紀見深好像被某個字眼逗笑了，“顧憐，你覺得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個人隱私嗎？”
只一句話，顧憐如墜冰窟。
握住手機的手都在抖。
對，她是沒有權利再談什麼個人隱私了。
因為她犯了罪，有前科。
紀見深怎麼安排人來監視她，都是情有可原的。
因為就怕她會再‘犯罪’。
“對，我是不配談這個。”
顧憐深吸了口氣，大有些魚死網破的意思，“所以呢，紀二少，你屈尊降貴地派人跟著我，甚至到了島上都不放過，查出點什麼了嗎？”
她的語氣太過於落寞，竟讓紀見深有些於心不忍。
他剛才……
並不是這個意思。
紀見深沉默了兩秒，才緩緩地問，“所以呢，你現在是不背靠我這棵大樹，而是想攀上杜卿禮了是嗎？”
顧憐有些怒了，“這關他什麼事？”
紀見深卻以為猜中了，“顧憐，在宴會上的時候他就幫了你，你是不是很感動？”
顧憐簡直想咬人，“紀見深，你是不是腦子被驢踢了？這都哪跟哪，和今天我去見我媽有聯絡嗎？”
紀見深卻問，“這是承認了？”
顧憐直接憤怒地掛了電話。
承認什麼？
他今天是吃錯藥了吧？
宴會上的事情，他還真好意思提。
杜卿禮是蘇靜婉的表哥，當然不想宴會出岔子，幫她說話只是順帶，其實還是為了蘇靜婉考慮。
而這次在島上遇見杜卿禮，完全就是巧合而已！
她真是不知道狗男人的腦子裡都在想什麼！
一定要把人想得都那麼齷齪嗎？
顧憐在角落裡消了會火，以免再被紀見深電話騷擾，直接關了機，往病房走。
姜雪榮確實醒了，正靠在床上和賀之舟說著話。
她的手裡拿著一個蘋果和把刀，正在削皮。
顧憐愣了下，就這麼在原地站了幾秒，才走過去，強忍著眼淚委屈巴巴地喊了一聲媽。
姜雪榮聽到聲音，遲緩地抬頭，看了她一眼。
然後繼續低下頭去，削蘋果。
她把顧憐當做一個陌生人，完全不認識一樣。
顧憐紅著眼睛看向賀之舟，“我媽她……”
賀之舟摘下口罩說：“憐憐，你要有一個心理準備，你媽媽她現在雖然清醒過來了，但是智力……可以說和一個三歲的孩子差不多，她忘記了所有的事情，也忘記了很多人，包括你。”
顧憐不敢相信，三年前她見最後一面的時候，姜雪榮還好好的，知道她是誰，更記得她愛吃什麼。
誰成想才幾年的時間，她就變成了這副樣子。
她站在姜雪榮的面前，宛如一個最熟悉的陌生人。
賀之舟說：“憐憐，你也別太難過了，保守來說，這已經是最好的情況了，你不知道，很多像她這樣的患者，幾乎是一輩子都醒不過來了，可是你媽媽她很爭氣，還是醒過來了。”
顧憐也知道這是最好的結果。
但她還是需要時間消化。
她在病床上坐下來，牽住了姜雪榮的手，帶著一絲期盼地問，“媽，我是憐憐，你還記得我嗎？”
姜雪榮抬起視線看她，但眼神很空洞。
就這麼盯了十來秒，姜雪榮忽然尖叫了一聲，“走開！走開！”
她猛地將顧憐往後一推，然後大吼著：“滾！滾開！不要靠近我！！！”
這樣還不夠，姜雪榮像是看著仇人一樣，拿起手上的刀就往顧憐身上刺去。
賀之舟：“憐憐！”
杜卿禮：“顧小姐！小心！”
幸好杜卿禮眼疾手快，抓住顧憐往後一拉，才算是徹底躲開。
賀之舟馬上按鈴，幾個護士來了後將姜雪榮控制起來，還打了一針鎮定劑，她才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最後閉上眼睛，昏睡了過去。
賀之舟過來檢查顧憐的傷口，發現沒什麼大礙，只是被抓傷了手臂。
“賀之舟，我媽她……”
“憐憐，阿姨的情況比較特殊，可能是因為記憶丟失的原因，導致她會有一定的攻擊性，為了保險起見，你還是不要離她太近了。”
“可她是我媽啊……”
“我知道，憐憐，我更知道你現在很難過，但你現在最主要的是保護好自已，好嗎？”
賀之舟給她簡單上了藥，然後拉著她出了病房。
“憐憐，你今天先回去吧，過兩天阿姨情況好點了再來，好不好？”
就這麼回去了，顧憐有些不甘心，她還想再見見姜雪榮。
杜卿禮拍拍她的肩膀，“就聽賀醫生的吧，先回家休息幾天，養好了身體再來，更何況今天你媽媽因為看見了你起了應激的反應，還是先不要出現在她面前了。”
顧憐知道這話有道理。
但還是忍不住對姜雪榮的思念，趴在視窗看了好久才離開。
寂靜的夜裡，一輛邁巴赫劃破了夜色，在道路上飛馳。
路邊已經下起了微雨，但絲毫阻擋不了男人要回去的步伐。
駕駛座上的男人面色冷峻，眼神中滿是寒芒，彷彿正在醞釀一場暴風雨一般，帶著十足的壓迫。
手機忽明忽暗。
很快，電話打了進來。
紀見深陰沉著臉，瞟了眼後接了。
“二少，直升機已經準備好了，是在秦月灣等您嗎還是？”
“嗯，就在家等著，我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