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住處的路上,厲遠辭看著車窗外,依舊覺得有些不真實,他問特助,“你知道那個叫蘇坎坎的人嗎?”
“老闆,您說的就是剛剛救了您那位的吧?”
厲遠辭挑眉,似乎有些驚訝,小傢伙真這麼出名嗎?
“最近網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他一個人就做到了三足鼎立,有黑他的,崇拜他的,也有吃他的顏值粉他的。”
厲遠辭想起小傢伙孤零零的,瘦得讓人憐惜。
“你明天派人送一日三餐給他,每天送。”
林特助推了推眼鏡,“好……您沒有帶銀行卡?沒帶手機?救命恩人應該主動給些補償的。”
厲遠辭:“他拒絕了。”
林特助對於這個智商點滿,情商基本為零的老闆有些恨鐵不成鋼,“您沒想過強塞給他?”
厲遠辭扶額,看向窗外:“忘了……”更內疚了。
林特助:“……”
兩日後
林特助找幾輛車,溜達了好多圈,都沒找到蘇坎坎。
他們不知道,此時的蘇坎坎已經把車開到了本市開發失敗的景區的停車場上。
睡得正香的他發現自從遇到厲遠辭後,他已經兩天沒倒黴過了!就連天上的鳥屎也避開他拉!
“怪不得是首富啊!人間錦鯉!”
碰碰:“宿主,您已經兩天沒碰瓷了……”
“就算沒有碰瓷,也沒觸發倒黴事件啊!”蘇坎坎在摺疊床上,又翻了個身,還好個子也就一米七八,再長就要縮著睡了。
“宿主,您已經開始樂不思蜀了嗎?”
蘇坎坎抬頭,“沒有,我明天可能要辦一張銀行卡了,不然這三十萬這麼放著也不是個辦法,”
似乎是看到了一些希望,蘇坎坎覺得攢錢買個小獨棟也不錯。
雖然知道離目標還很遠,但他相信……如果能活到退休的話,應該能攢上吧。
“要不然,我以後開個收破爛廠吧?”
碰碰:“……”
“其實這個想法真的不錯,買一間老舊的房子,攢攢錢也是有些希望的,到時候我在家收破爛就能活下去了。”
碰碰:“……宿主,您不出去碰瓷,猴年馬月才能攢上啊!”
“不是有你嗎?你不是有監測雷達嗎?我救人就觸發倒黴事件,把黴運堆到自已頭上,又能順手救人,一舉兩得。”
碰碰:“您也真是個人才。”
蘇坎坎也深以為然,看了眼自已好得差不多的手肘子,有些小得意,“如果現在在古代,我高低是個乞丐王……或者丐幫幫主。”
下午睡了個午覺後,蘇坎坎開車找了個銀行營業廳,辦了一張一類卡,打算將轉移到手提袋裡的三十萬一次性存了進去。
一次性存十萬以上是要出具證明的,蘇坎坎無言以對,只能先存9.9萬,剩下的自已再想辦法分批次存。
碰碰:“宿主!你的哥哥!在西街的東南角!廣告牌要砸到他了!!!”
“啊?哥……?”
碰碰:“方莫閒啊!!”
“握草,在哪兒?!死了豈不是都懷疑我!”蘇坎坎也顧不得包沉不沉了,挎在手上就瘋狂地往系統給的目的地奔跑!看到方莫閒還在靠著牆打電話,他頭頂的廣告牌的螺絲釘已經鬆了。
“方莫閒!”蘇坎坎將包丟在一旁,一個飛身過去已經來不及了,只能將人拉到一旁,自已用手頂著!
方莫閒是後知後覺,感覺自已被人拉離原地,拉他的男生此刻手正頂著一張方形瑩光的廣告牌,上面的玻璃碎掉了,那隻白皙的手上立即被鮮血染紅,像是感知不到痛覺一般,他將廣告牌丟到一旁。
看清男生的那雙眼睛後,方莫閒的瞳孔瞬間收緊,人變得呆滯,半天找不回自已的聲音,“你的手……流血了。”
蘇坎坎低頭看了眼刺入手心的玻璃,“沒事,我先走了。”
“等等,”
蘇坎坎回頭,嗓音清晰而平靜,“抱歉,我說過不出現在你面前的,今天你就當沒見過我吧,至於救了你的事情……就當對之前做的事情的補償吧。”
他抬腳想離開,卻被方莫閒抓住了手腕,“去醫院。”
蘇坎坎微微皺眉,甩開他的手,“不去,我會自已看著辦。”去了醫院,如果出了故障,是很嚴重的事情,所以他儘量不靠近醫院。
“不必了,你有事情就先忙吧。”
方莫閒看了眼自已的手機,直接結束通話,塞進褲兜裡。
“不去醫院可以,跟我來。”
“?”
還沒等他甩開對方的手,對方把他的手捏得死死地,不容許他掙脫。
“我的包……”
方莫閒拉著他,又彎腰將包撈起,不嫌棄包又髒又舊,挎在自已的肩膀上。
“去哪兒?”
“閉嘴。”
蘇坎坎只想說,兄弟你跟著我會倒黴的……
一路無言,蘇坎坎只能默默跟在他的身後,不是,什麼時候主角受也必須長到差不多一米九了?憑啥炮灰只有178?!這顯然有失公平!
蘇坎坎被他帶了一路,七拐八繞來到了一個偏僻的類似於廠房的建築裡,方莫閒開啟門後,蘇坎坎才知道這是他的工作室,超級大,牆壁上掛滿了各種油畫,有抽象的,寫實的,各種的……他沒什麼文化細胞,只是看了幾眼,便收回視線。
“手,疼。”蘇坎坎吸了口氣,從他的手裡抽了出來,“你這是要幹嘛?”
“幫你處理傷口,既然你救了我,我不能什麼都不做。”
不是,兄弟,你手段也太強硬了吧!
習慣和人疏遠的蘇坎坎還是第一次被人拽著跑!他承認自已平時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很欠揍,但怎麼會有二話不說就把他拉跑的人呢?!
碰碰:“宿主,您不用擔心,剛剛您已經觸發了倒黴事件,您不是受傷了嗎?不會再受傷了。”
蘇坎坎:“我謝謝你哦。”
方莫閒帶他來到一個小房間,房間裡很多顏料,工具,也有一個很大的醫療箱。
他拿出來,擺放在桌子上,開啟之後,蘇坎坎看到急救藥物和綁帶消毒水之類的挺齊全的。
“坐,伸手。”
蘇坎坎沒說話,老老實實地伸手給他,手上還有兩三塊小玻璃,看上去入肉很深。
方莫戴上手套,把所有要用的工具鉗子都消毒了一遍,才幫他把玻璃夾走。
如果是換成上輩子的自已,蘇坎坎肯定能熬一熬,可是原主的身體痛覺神經過於敏感,他很快就紅了眼,一層水霧覆蓋,要哭不哭的樣子。
蘇坎坎無奈,無語,甚至覺得有點丟臉。
“哭了?”
“沒有。”聲音都有些沙啞了,聽上去像嘴硬。
“現在知道疼了,剛剛那麼勇敢。”方莫閒垂著眼睫,輕輕的,一點點幫他清理創口。
空氣裡都是消毒水的味道,混合著方莫閒身上特有的顏料香……
“那不然,怎麼辦?看你砸成傻子?”
方莫閒的手一頓。
“嘶……你在報復我嗎?”蘇坎坎低聲痛呼。
方莫閒嘆了口氣:“是啊,好不容易逮到個機會,就該把你關在這裡,剁成碎片,爸媽也不知道。”
蘇坎坎:“……外面,大把監控。”
方莫閒:“一點也不幽默。”
蘇坎坎有點困了,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快點吧,我回去睡覺了。”
“回哪兒去?你最近在哪兒住?”找遍了全城都沒找到蘇坎坎,手機換了,也不用家裡的卡了。
“和你不熟。”蘇坎坎自認為很老實地說。
方莫被氣笑了,“出去幾天,人都硬氣了?有你這麼和哥哥說話的嗎?”
這幾天爸媽明顯地失眠了,陷入兩難的境地,蘇坎坎也被人爆料了許多黑料,沒有打電話回家尋求幫助過一次。
人是真的長大了,好像一夜之間,或者說,只是頃刻之間。
人就變了。
蘇坎坎:“……”主角受人設有點崩了,沒關係吧?但是他一點也不想靠近他們……給別人帶來莫須有的災難。
“你以後,不要找我了。”他知道最近蘇家的人在找他。
有好幾波人在找他,想報復他,他不喜歡被人找……到處躲避人的日子也很煩。
“怎麼?還在生氣?”
方莫的聲音溫潤了一些,低著頭,邊給人上藥,一邊捏了捏他柔軟的手,心想著怎麼會有男孩子的手這麼軟……這麼軟也敢和歹徒搶人,徒手頂廣告牌,嚴重的話甚至有可能會變成殘廢。
真是個肆無忌憚,不知保護自已的傢伙……
連自已最討厭的哥哥都肯救。
方莫閒這輩子最討厭壞又壞不徹底的人,都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
惆悵啊。
“怎麼不說話?”
蘇坎坎:“生不生氣,我問你才對……我做了那麼多錯事,你是怎麼想的?不是我離你越遠越好嗎?”
“嗯,我的確討厭你,但和讓你回家沒有關係。”
蘇坎坎垂著眼,眨了眨,看方莫閒低著頭,肩膀的小尾巴垂在前面。
空氣很安靜,安靜到蘇坎坎有些尷尬,畢竟方莫閒對於他而言,只是知道身體名義上的哥哥,而不是他倒黴蛋蘇坎坎的哥哥。
“怎麼?傻了?”
蘇坎坎搖頭:“謝謝你幫我處理傷口,我答應過你,不會出現在你面前。”
方莫給他塗了藥膏,然後小心地纏上繃帶,“你說了不算。”
蘇坎坎:“……”
“我說了才算。”方莫揚起唇角,手上乾淨利落地將醫療用品裝好。
“走吧,回家吧。”
蘇坎坎抬頭,皺眉望向他:“我說的話,你聽不懂嗎?”
方莫笑著摸了一下他的刺頭,“我說的話,你也應該好好聽一聽。”
蘇坎坎頓了一下,抿唇呼吸,不欲再與之爭論,而是看著他的眼睛:“哥,”
方莫閒還是第一次聽見蘇坎坎乖乖地叫他哥……
愣神片刻,他睨了一眼蘇坎坎,“嗯?想說什麼就說,不準撒嬌。”
蘇坎坎:“……”老子撒嬌了?放狗屁!
“我有點餓了,我想去吃飯。”
方莫閒點頭:“等著,我出去給你買吃的,待著。”
原本想等方莫閒出去以後,再溜的。
沒想到方莫閒竟然把大門鎖鎖上了!!
蘇坎坎無語啊,這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
他在一樓轉了一圈,又跑到二樓,三樓,三樓有個窗戶……
他皺著眉頭,將包豎著背在身後,纏著繃帶並被繫上蝴蝶結的手按在窗沿,探了個腦袋出去,吸了口氣。
方莫閒回到工作室的時候,喊了幾遍蘇坎坎,都聽不到回應,回到剛剛的小雜物間,板凳上的人已經不在了。
他冷著臉,將手上的吃食放下去,又上了二樓,三樓,看到開著的小窗,手背青筋爬起。
“蘇坎坎!”
……
從三樓跳下去,還好有兩根突出來的短鋼筋抓一下,不然指定成瘸子。
蘇坎坎翹著嘴角,戴回口罩,拿出手機導航出了這片複雜的老廠房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