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銳揹著竹簍,隨著叔父沈清書與嬸孃王小燕,一同進了房屋。
沈小豆流著大鼻涕,說什麼也要跟在沈銳身旁。
等沈清書與王小燕先進屋,沈小豆拉了拉沈銳的衣角。
“表哥,表哥。”
沈小豆吸著大鼻涕,呆呆看著沈銳。
沈銳知道,這小傢伙過完今天,就得和他的大鼻涕說再見了。
也不知道這小傢伙會不會懷念他的大鼻涕...
嗯...大抵不會吧。
沈銳緩緩低下頭,靠向沈小豆。
“嗯?怎麼了?”
沈銳心中已有猜想。
這沈小豆多半故意跟著自已,大抵是想問鶯鶯的情況。
自已可不是那甜甜的糖飴,也不是同樣流著鼻涕的小姑娘,能讓這屁大小子故意找自已搭話。
“就是我一會能去找鶯鶯玩嗎?”
沈銳故作訝異。
“沈小豆,你怎麼能問這種話?”
沈小豆聽到沈銳訝異的回答,擔心得差點跳起來。
他生怕這位表哥拒絕自已,不讓自已去找鶯鶯一起玩。
“你當然可以去啊。”
“你和鶯鶯是兄妹,也是好朋友。”
“只要你不欺負她,只要你照顧她。表哥肯定支援你去找鶯鶯玩。”
沈小豆流著大鼻涕。
他沒想到表哥沈銳會說出這般有哲理的話。
他吸了吸鼻涕,道:
“真的假的?”
沈銳捏了捏沈小豆的肥臉,道:
“當然是真的。”
“一會兒表哥去街上賣東西,回來的時候,我給你和鶯鶯帶點糖飴吃。”
沈小豆欣喜張大嘴巴。
“表哥真好!”
沈銳看著沈小豆,這傢伙鼻涕都快掉嘴裡了,還把嘴張這麼大。
“快把你鼻涕吸進去,要掉嘴裡了!”
“噢。”
沈小豆話音剛落,他鼻尖一抖,那大鼻涕忽地就聽話鑽進鼻間。
乖乖...真厲害。
可惜今晚過去,小傢伙就得告別鼻涕了。
沈銳拉著沈小豆的手,與自已這位表弟一同踏入房屋。
踏入房屋內,沈銳見到自已的叔父沈清書與嬸孃王小燕,正彎著腰撿著掉落在地上的東西。
前面二人互相吵架,王小燕為了追逐到處跑的丈夫,將一些鍋碗瓢盆的雜物向對方砸了過去。
雖然故意沒砸中沈清書,但地上卻落得一片狼藉。
沈銳也跟著叔父與嬸孃一同撿起地上的東西。
沈小豆看著表哥行動,也跟著一起做起來。
嬸孃王小燕抬起身時,見到此景。
她忽然感覺,自已以前是不是做得有些過了?
四人的齊心協力下,地上散落的東西很快就都被撿起。
家中,也復原成夫妻二人吵架之前完好的樣子。
沈清書拉著王小燕,他開心笑道:
“娘子,我還是喜歡我們家這樣。”
王小燕看著沈清書,道:
“我也是。”
也許這句真心話講出來,對於現在已為中年婦人的王小燕來說,實在太為情的關係。
她說罷後,極為罕見的紅著臉,跑開道:
“我去給二郎準備點茶水,你們叔侄先聊。”
叔父沈清書與沈銳一同注視著嬸孃離去。
直至等她消失不見後,沈清書才緩緩向沈銳身旁走來。
他嘆了口氣,摸了摸自已蓄起的鬍鬚,道:
“其實你嬸孃,她也是一個挺好的人。”
沈清書的話,用詞很好。
也是,一個。這兩個詞普通的詞輕輕組合在一起,一個女人在兩家間的關係,忽地便說清道明瞭。
沈銳點了點頭,道:
“我也覺得嬸孃是個很好的人。”
沈清書有些吃驚。
須知,嬸孃王小燕一直阻攔自已,不讓自已幫襯沈銳他們。
而且前幾日,還在村中謾罵沈銳。
他看向沈銳,一時之間,他不理解沈銳為何說這番話。
沈銳看著叔父沈清書,道:
“我相信叔父你。”
“就像叔父娶了嬸孃,是因為對方有你在意的地方,這樣才娶上的。”
沈清書心中默默嘆氣。
當初的王小燕的確是十里八村的一枝花。
可現在怎麼成了現在這樣呢?
“又何況,你與嬸孃的孩子,沈小豆。”
沈銳看著坐在椅子上休息的沈小豆。
此時的沈小豆也正好看到父親與表哥投來的目光,顯得有些慌亂。
“他很可愛。”
“叔父和嬸孃若是一個人不好,怎麼會有這樣有福且可愛的孩子?”
沈小豆雖朦朧,但卻懂的幫襯,更將東西分給鶯鶯。
兩家關係不對等,孩子都未曾欺負對方,還進行幫襯。
這難得可貴。
若非這樣,沈銳也不會想著將血靈芝分作一份,予他療養身體。
“二郎...你...”
叔父沈清書心中頗為感動。
老來得子的他,最喜歡的便是他這孩子沈小豆。
但平日村中的人,都說這秀才沈書清的孩子,有些呆傻。
今日沈銳,卻說出這番話。誇讚沈小豆有福且可愛。
讓他怎麼不開心感動?
就好似堅持已久的東西,忽地被外人理解支援。
守夜終見日出。
“過去的事就過去了。”
“二郎不會讓叔父為難半分。”
“何況,二郎本身也要謝謝叔父一直以來的幫襯。”
若非叔父偷偷賣出家中的東西,換得一筆不少的銀錢幫襯。
大哥的沈秋的屍體,只能葬身戰場。
而沈銳也不可能得以回到家中。
沈清書看著眼前的侄兒。
他鼻間微酸,雙眼溼潤,有些看不真切。
只感到熟悉又陌生。
最終,沈清書默默擦了擦臉,嘆出一口氣。
“二郎...”
他抬起頭來,對著沈銳笑道:
“二郎,你...長大了啊。”
情真意切後,話匣也開啟。
沈銳將血靈芝的炮製服用法,細細講給了叔父沈清書。
沈清書作為讀書人,記性最為好用。
他將沈銳的囑託,一五一十都牢記於心。
畢竟,這是關於自已兒子沈小豆的事。
講完血靈芝的炮製服用之法後,叔侄二人又話了些許家長裡短。
不多時,嬸孃王小燕也從灶房那邊走了出來。
她端來茶水,點心,擺在沈銳身前。
“二郎先吃點茶水點心,嬸孃這就去殺雞做菜。”
沈銳擺了擺手,急忙阻止,道:
“嬸孃不必客氣。”
“二郎喝口水,坐坐便走。”
他指了指竹簍。
“還要上縣上去,把草藥給賣了,換點餘錢吃飯。”
嬸孃左看右看那竹簍,咬了咬牙,道:
“何須去街上換錢?”
“嬸孃直接給你拿一袋粟谷便是。”
“吃完再來拿。”
說罷,嬸孃王小燕便起身,準備前往儲藏糧食的地方,扛起一袋粟谷給沈銳。
“嬸孃。”
沈銳揹著竹簍,將王小燕拉住。
“往日二郎下不來床,才辛苦叔父和嬸孃拿來粟谷。”
“現在二郎能做事,二郎家,二郎自已能養活。”
沈銳說完,便揹著竹簍,向外走去。
叔父沈清書與嬸孃王小燕,還有沈小豆,都跑出來相送。
三人目送沈銳離去。
嬸孃王小燕看了看丈夫,終是低下頭,道:
“看來是我婦人之見了。”
“這二郎,是有出息的。”
沈清書抱住自已的妻子,道:
“那可不?”
“你能懷疑別人,但是你能懷疑你丈夫的眼光?”
“若非你丈夫眼光好,怎麼會在幾十年前娶了你?怎麼現在又與二郎如此交好?”
王小燕聽到丈夫的甜言蜜語,笑道:
“就你們這些讀書人的嘴,最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