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宿醉一樣疼。
沈菁菁環視周圍,現在正是午休時間。
電腦的時間顯示剛到十一點半。
一群同事結伴去吃飯,也證明了午休才剛開始。
奇怪……那她為何會宿醉?
她一沒喝酒,二也沒有時間睡覺,怎麼會宿醉?
腦袋裡……似乎忘記了很多事。
沈菁菁拿起旁邊的水杯,狠狠喝了一大口。
腦袋終於清醒不少,疼痛的感覺減弱。
沈菁菁想起自已要做什麼了。
她……想自殺來著。
就這個午休,突如其來的想法。
巴掌大小的窗戶擠進來一朵雲,沈菁菁覺得自已可悲極了。
掙得那點兒工資勉強果腹。
上班受老闆的氣,下班還要應付父母的電話。
愛情根本不可能找得到,現代社會沒有男女差異,全是社畜加自私鬼。
那人生的意義是什麼呢?
沈菁菁起身,看向周圍的工位。
有人也起身,準備去吃飯。
有的人坐在工位,或忙碌,或發呆。
他們中和沈菁菁眼神接觸的人,有一個共同點。
那就是全都恍惚無神,頓幾秒才能反應過來和她對視了,然後慌忙避開。
大家都被生活麻木。
古語有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近麻木者……哪裡有生活呢……沒有生活……何必活呢。
想法就這麼形成。
她開始考慮用什麼方式自殺。
又一朵雲飄進那扇小窗。
沈菁菁沒有留意到,雲的形狀看起來是個人形。
不過就算她留意,也不會想到什麼。
關於那個世界的記憶,已經徹底從她頭腦中消失了。
她起身,決定走一走。
或許走動起來,她能想到更多的主意。
自殺還真麻煩呢。
撞車死,給車主添麻煩。
家裡死,給房東添麻煩。
沈菁菁坐電梯下樓,想到公園裡有湖。
淹死應該還不錯吧?雖然說,會有一段時間痛苦嗆水。
但她只要不給人添麻煩就滿意。
嗯,就這麼辦。
那座公園距離公司步行三公里。
騎車會快一些,但沈菁菁打算步行。
這是她人生最後的三公里了。
雲朵飄在她頭上嘆息。
秘境的精靈察覺到不對,但它不能干涉。
沈菁菁皮囊裡的人不是沈菁菁。
所形成的世界,精靈根本不認識。
這試煉,本該是讓試煉者面對她最不想面對的事。
到沈菁菁這裡,很奇怪,試煉讓她形成了自殺的念頭。
在這裡死,靈魂也會離開肉體。
自殺……怎麼能不死呢。
在精靈看來,沈菁菁是必死之局。
她在路上走著,心情突然輕鬆。
死亡就是放下呀,什麼都不必在意了。
三公里,比想象中短。
沈菁菁到了公園。
售票處巨大的玻璃窗陽光下晃了她的眼睛。
她似乎看到玻璃窗上站著三個人。
準確說是四個。
還有個特別小的嬰兒。
三個男人,都去抱那個嬰兒,導致他們聚成一團,姿勢也怪異。
太奇怪了,畫出來感覺能成為世界名畫。
沈菁菁不知道,這也是秘境的反饋,是給她的助力。
試煉讓她自殺,助力讓她停止自殺。
但問題是,沈菁菁沒有記憶。
秘境在審視沈菁菁的靈魂時,被她奇怪的靈魂干擾了。
它不知道該試煉沈菁菁的哪個部分。
最終,她選擇了更大的部分試煉。
沈菁菁的記憶,生活在古代社會,不過寥寥數天。
而現代社畜,她都已經當了七八年了。
然而,現代社會,卻沒有能阻止她自殺的存在。
所以,沈菁菁看到了她記憶中完全不存在的金斬、顧籬、肖炎,還有她剛出生的孩子。
她不認得他們,把他們當成了某種迴光返照或者走馬燈。
也許是世界知道她要死了,開始不認真對待她,讓她亂看。
這對她的死沒有幫助。
嗯……也不是完全沒有。
好像看到的三個男人中,有一個……和她喜歡的偶像很像。
但也只是像罷了。
就算真的是本人,摸不著的東西沒什麼作用。
她漫步到湖邊,準備結束自已的生命。
從石橋跳下去的話,她會墜入很深的水底。
沈菁菁會游泳,所以也知道怎麼殺自已。
真實的世界中,道庵開始下雨,彷彿在為沈菁菁哀悼。
其他地方的天空都是晴朗的,只有道庵灰濛濛一團細雨。
秦夢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她固然擔心,但又不敢去打擾沈菁菁。
萬一雨是沈菁菁搞出來,是沈菁菁需要的呢。
她把孩子抱回屋裡,拿著毯子在屋簷下等待。
只要沈菁菁清醒過來,她會立刻衝過去,用毯子替沈菁菁擦頭髮和身子,免得沈菁菁虛弱的身體因為淋了雨生病。
她們正在逃亡,連看醫生都是問題。
秦夢不知道,沈菁菁所面臨的情況,遠比秦夢想的危險。
沈菁菁就要被自已殺死了。
她將得不到原主的記憶,也無法解救金斬,遺憾又毫不知道自已有遺憾。
金斬、顧籬、肖炎,她一個也救不下來。
即使他們真的還活著,在那怪物的肚子裡。
沈菁菁已經不記得金斬了。
兩個世界,對她最好的人。
她不止一次希望孩子都父親是金斬。
如果是他,一定是個好父親。
如春般的草地上,他把小傢伙駝到脖頸上,然後回頭望著沈菁菁。
他的臉一定還一如往常,面無表情,沒有任何笑意。
但沈菁菁也一定能看出他的笑意。
藏在他心裡,也在她心裡。
幻境中,沈菁菁一步步走向石橋。
她的心咯噔跳,也有些疼。
是緊張吧?她這麼想。
不止是緊張,疼有別的原因,只是她想不到。
秦家的宅院裡,怪物把金斬吐出來。
他的面板全部被灼燒傷了。
秦政蹲下問他,“你現在還不肯嗎,當我的肉蟲子。我讓你做皇帝怎麼樣?你的功夫,變成皇帝,哪個能傷害你。”
金斬不知道沈菁菁被放走了。
他咬牙切齒,雙目猩紅。
從小被剝奪感情的他,竟然表現出仇恨和憤怒。
“她在哪?”
秦政望向漆黑的某處,暗自嘀咕,“用她才能控制嗎?那不太好。我的肉蟲子只能聽我的話。”
他嘆了口氣,對金斬說,“既然如此,你還是去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