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味來自甘草。”
沈冬字斟句酌的解釋:“甘草黃連自苦甜,人參附子分寒熱。”
“甘草之味有別於糖汁,不粘不膩,和雞肉正相宜。”
衛軼嗯了一聲,緩緩點頭:
“你倒是懂得多。”
沈冬垂著頭,慢慢的應了兩個字:“不敢。”
她不說話,衛軼就垂頭吃飯。
把四菜一湯吃了個乾乾淨淨。
沈冬悄悄抬眼,瞅見他已到了喝湯的步驟,忽而吐出一句話:
“其實,還有更甜美遠超糖汁的食材,可惜不在府裡。”
“故而今次無法令衛公食用。”
衛軼放下空了的湯碗,修長手指點了點桌面:“說。”
就聽那少女迅速回答:“那便是草八珍:猴菇、銀耳、竹蓀、驢窩菌、羊肚菌、花菇、黃花菜、雲香信。”
“尤其竹蓀,其無論搭配葷菜還是素菜,均鮮甜無比。”
“就比如竹蓀乾貝湯,取鮮上加鮮之意,全湯無一滴糖汁,卻鮮甜無比。”
“此湯入口,哪怕病的要死之人,都捨不得在喝完湯之前嚥氣!”
她的話音剛落,主座上的衛軼就笑了。
“你這小廚娘,好生誇張。”
他邊笑邊起身,緩步走向沈冬:
“怎麼,我這偌大一個節度使府裡,居然沒有竹蓀可用麼?”
他身材高大健美,剛才又威風凜凜的恐嚇了一位刺史,其威正勁。
所以,沈冬不由自主的,就退了兩步。
但她儘管情緒逐漸收緊,說話的口氣卻依然穩定:
“是的,衛公,您儘管統帥一方,但卻連竹蓀都吃不上。”
衛軼的腳步一頓:這是鄙視吧?是鄙視吧?
看著三步之外、窈窕而沉靜的少女,衛軼少見的哼笑了一聲。
“我吃不上?”他反問少女,“你憑甚說我吃不上?”
猛虎吐息的意味,令沈冬心驚。
但她沉住氣,穩穩的回答:“那為何府裡去採買的人,不買竹蓀回來?”
這話,就把衛軼問住了。
說實在的,在之前,他吃的飯菜都是軍中伙頭軍做的。
絕對意義上的大鍋菜。
根本談不上好吃。
只有在沈冬來了之後,他才平生一次體味到了“美味”這兩個字。
所以,這幾天來,沈冬所用的食材都是軍中撥過來做大鍋菜的。
如她口中那種“竹蓀”、“乾貝”、“草八珍”之流,還真沒有。
但這不是他吃不上鮮湯的理由。
衛軼背了手,淡淡的說:“怎麼,你想親自去買竹蓀?”
沈冬沒料到此人如此敏銳。
她本來還想著讓這位主公找來管事的,在詢問過一問三不知的管事之後,才會想到讓她本人去買菜。
誰知,他一下子就直擊要害,問出來她設計好久才水到渠成端的問題。
沈冬微微咬了咬牙根,低著頭沉聲回答:“是。”
衛軼“哦”了一聲,斜睨了她一眼。
他好奇的問:“你知道去哪買?”
沈冬不動聲色的看著地面回答:“知道。但我人小體弱,需要有健壯兵士幫我提東西。”
圖窮匕見,她想借勢,用節度使府裡的人,引出外面那些追兵。
然後將其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