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的最後,蔣母還是在虞禎和蔣承胤離開前遞出一個紅包,雖然心裡有疙瘩,但兒子的態度也表明了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他的決定。
如果能改,也不會在國外多年不曾回家一趟。
回程的路上,虞禎一度想說些什麼,蔣父蔣母就是典型的華國大家長,打著“我都是為你好”的旗號,不管孩子如何想,只要家長覺得對,那麼孩子就不能反駁,但凡有一點相左,得到的結果輕些是謾罵,重些......無法想象。
蔣家的氛圍比一般控制型家庭還要壓抑,小到擺放鞋子、坐姿、上樓梯的聲音大小,這樣的細節都要按照父母要求執行,彷彿連空氣都是凝結的,沒有一丁點快樂因子可言,長期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不是徹底瘋了就是徹底沉寂。
可蔣承胤兩者都不是,他......表面看起來挺正常的。
蔣承胤扯鬆了領帶,鬆垮的掛在脖頸上,抽出一支菸朝虞禎示意一下,“介意我抽根菸嗎?”
虞禎定定地看著他,想看出他此刻的情緒,但是一無所獲,“隨意。”
蔣承胤嘴裡咬著煙一手點燃,吸了一口後夾在指間,胳膊搭在車窗邊,任由它燃燒。
“想看我落寞還是難過?”
“啊?”
蔣承胤眼中帶笑,“不是在觀察我?”
“不觀察了,我甚至覺得你心情很好。”
“沒錯,秦女士控制我這麼多年,如今她再也不能決定我的任何一個決定,我的心情自然很好。”
蔣承胤目光落在虛空,過往回憶一幕幕閃過,如今再看,他就像個看客,神色平靜地講述:“我的每位朋友,她都會私下調查,有哪個不合她的標準,就會讓我遠離,我不同意,第二天我的朋友就會被轉學,甚至舉家搬離這座城市。”
“但凡我的成績掉下一丁點,就會被關在屋裡,一天不給飯吃,還要寫出一份反省書。”
“我的每個興趣愛好她都要請專業的老師分析前景和未來,不符合她的規劃,我就得舍掉。”
“在國外讀書那幾年,她請人照顧我,實際上是在窺視我的生活。”
“美其名曰要在我行差踏錯前及時掰正我的方向。”
她還是第一次聽蔣承胤說這麼多,沒想到他願意對她袒露心聲,如此坦誠又血淋淋的揭露他以往的生活狀態。
窒息、壓制、了無生趣、被人控制的生活。
虞禎有些心疼,她實在不能想象如果是她,那樣的日子能堅持幾天,安慰道:“以後你都會事事如意的,笑一個吧?”
蔣承胤扯了扯嘴角,眸中情緒萬千,最終化為平靜,專注地看著她的眼睛,“真的嗎?真的會事事如意?”
虞禎毫不猶豫地點頭,語氣堅定,“一定會的!”
蔣承胤無聲笑了,笑的尤為滿足,“蔣太太這麼篤定,比雍和宮還靈驗?”
“我的嘴開過光,放心吧。”
為了讓蔣承胤好過點,她真是什麼話都敢往外說了,還請諸位菩薩佛祖勿怪勿怪!
蔣承胤啟動車子,到亞心壹號院看見一位不速之客,虞禎的臉立刻就拉了下來。
她讓蔣承胤把她放在她家這棟,準備回去拿練功服,沒成想陸頌年居然在門口等著她。
她忘了把他的車牌號從物業管家那裡刪掉了!
陸頌年不知等了多久,腿已經麻了,笑了笑說:“總算等到你了。”
虞禎冷著臉說,“上次我已經把話說清楚了。”
陸頌年不信,“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說散就散了嗎?”
虞禎儘量放緩了聲音,“七八十的老頭老太還有離婚的呢,我們這兩三年不算什麼。”
陸頌年站定不動,指著心口說:“禎禎,別這麼說,我難受。”
虞禎一臉誠懇地說:“你這會兒是難受,說不定等會還有血光之災呢,趕緊回去吧。”
陸頌年還是不死心,想要透過勾起虞禎的回憶來挽救這段感情,“禎禎,就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你想想我們以前走過的路,你們學校後邊那條街的小吃我們都……”
虞禎嘆了口氣,“都過去了,而且我結婚了。”
“你開什麼玩笑?!”陸頌年的震驚太大,幾乎錯不開眼,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我沒開玩笑。”
他一步步逼近,眼中是他不曾察覺的慌亂,聲音不由得提了幾個分貝,“結婚證呢?結婚證呢?拿出來我看看啊!”
虞禎全身緊繃著往後退,“在我爺爺那邊。”
陸頌年看出她的害怕,心裡絞著疼,她現在居然害怕他?
他不再往前,“好,沒結婚證,那婚戒呢?你拿的出婚戒我就信你。”
虞禎低頭,懊惱的咬咬唇,她拿不出,蔣承胤還真沒給她,虧了!
無錯書吧陸頌年笑了,他就知道虞禎是在騙他,哪樣都拿不出來,不是騙他是什麼?
“陸總。”背後一道低沉聲音響起。
陸頌年轉身,“你是?”
蔣承胤沒回答,朝虞禎伸手,“還不過來?該回家了。”
虞禎彷彿看到救命恩人,快速跑到蔣承胤身邊,抱著他的胳膊,尋求安全感。
陸頌年皺著眉,看著礙眼的一幕,怒火叢生,“你他媽誰啊?”
說著就要去扯虞禎,蔣承胤包裹在西裝褲下的長腿猛得前踢,踹在他心口處。
陸頌年被踹的後退幾步,捂著胸口,扶著牆堪堪穩住身形。
陸頌年臉色陰沉可怖,眼神如刀,快速出拳,直擊蔣承胤面門。
虞禎驚呼一聲,蔣承胤迅速將她推遠,轉身,一個蓋肘,自上而下擊在陸頌年後脖頸。
陸頌年猛然跪地,手撐在冰涼的地面,一顆心也沉了沉。
蔣承胤學過泰拳!
這一記蓋肘蔣承胤使了七分力,而且並未擊打他的頭部,不然陸頌年只怕這時已經昏迷在地。
“還要打嗎?”蔣承胤不疾不徐地解開了西裝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