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閉直播，莊清淼躺在床上看天花板，它是潔白無瑕的。她曾經看過數不清的天花板，家中客廳的是老舊，掛著蛛網的；學校是慘白中露出一點灰色牆皮的；而電競場館的天花板說不出的明亮，又高又廣。
門被敲響了，莊清淼說進，向涵拎著外賣進來了。
她估計著又會聽到說教，畢竟她下播前直播間的景象十分壯闊，好像全天下的黑子都集中在一塊了。
然而向涵什麼都沒說，將一張紙條往外賣盒上一拍，頭也不回離開了。
莊清淼捻起那張紙條，上面寫著聯絡方式，署名：FSG主教練張繼宇。
加上他後，對面沉默了很久，像是在商量什麼，一個多小時後才說：“FSG歡迎所有有實力有夢想的年輕人來試訓，不過隊員們剛結束比賽，可能沒那麼快安排試訓，但你可以提前來FSG基地參觀哈。”
最後一句純屬客套，張繼宇沒想到莊清淼當真了，還說明天就來參觀。
莊清淼也不想表現得這麼猴急，但系統在催收，要把她的互動值榨乾了，現在走路都頭暈眼花，每頓要吃三碗飯才能維持生命體徵。
“陳斂呀。”張繼宇笑眯眯攔下路過的陳斂，說有點事想跟他商量。
陳斂歪頭。
“明天有個小孩來俱樂部參觀，早上八點就來了，你起的早，接接她唄。”
陳斂皺眉，“被趕出來的?”
張繼宇也奇怪莊清淼怎麼如此迫不及待，沒見過她本人，印象中好像是個瘦小、寡言、精神狀態不太好的女生，往黑暗裡想，說不定她真的受到什麼壓迫了。
於是他點點頭，揮舞著手大致描述了一下莊清淼，“她看上去挺可憐的，小孩一個，心智還沒成熟就給資本家打工了，你讓讓她。”
陳斂淡淡應了一聲，單手插兜擦著張繼宇的肩膀離開，連小孩的名字都沒問。
陳斂是電競圈中少有的健康作息，他從小家教很嚴，上廁所都不準帶手機的那種，來到俱樂部，他每天早上七點半都會晨跑鍛鍊。
運動完後，陳斂在園區散步，給昨晚加的那個人發了個資訊問他到了沒。
莊清淼剛下車，放在兜裡的手機振動了一下，她掏出來看了眼，是昨天教練給她推的接頭人，看上去挺神秘的，點進朋友圈什麼都沒發。
“我剛到基地門口，是直接進來嗎？”莊清淼問。
陳斂打字，“登記一下就能進，一路向前，我在園區等你。”
“好的，謝謝。”
莊清淼有點路痴，FSG俱樂部在郊區，佔地面積很大，她按照指示前行，越走越迷糊。
不遠處有個涼亭，有個男人背對著她坐在裡面，他穿著清爽的運動裝，肩膀很寬，看上去是剛運動完在休息。
莊清淼感嘆了一下他的自律，鼓起勇氣決定上前問路。
陳斂耳機裡放著音樂，肩膀突然被什麼東西拍了一下，動作很輕，像一隻柔軟的蝴蝶。
他扭頭，對上了一雙震驚的眼睛。
莊清淼沒想到這麼快就見到了陳斂，他的眼睛還帶著清晨的霧氣，淡淡的陽光打在他高挺的鼻樑上，好看得有點不太真實。
一瞬間她的臉就紅了。
這突如其來的生理反應讓她尷尬頓在原地，下意識捂住臉。
陳斂：“?”
他眼睛在莊清淼身上飄過，聲音微啞，“你就是那個water?”
他念的是莊清淼的微信名，莊清淼點頭，陳斂的頭像是個可愛的表情包，她怎麼也沒想到把它和愛用漫頭的陳斂聯絡到一起。
莊清淼的視線隨著陳斂起身逐漸變高，最後仰著臉看他長腿一跨走出涼亭，淡淡叫她跟上。
她稍稍一歪頭就能碰到陳斂的肩膀，這麼近的距離可遇不可求，莊清淼絞盡腦汁想話題。
太過專心，莊清淼沒看腳下的路，越走越偏，直到旁邊傳來一股力，陳斂扯著她斜挎包的鏈條將人撥回正軌。
同時警告，“好好走路。”
“好的。”莊清淼原地立正，目光直視前方，堅定得像是要入黨。
張新煬今日醒得格外早，迷迷瞪瞪從宿舍走到基地正廳，想去二樓起居室覓食，轉身時他透過玻璃門看見一男一女，兩個人捱得很近，男生手裡還捻著女生的包鏈，朝氣蓬勃的畫面看得他羨慕一笑。
轉過身他正面對著陳斂的立牌，涼薄的眼神讓張新煬打了個激靈，立馬意識到不對勁，猛然回頭。
那對小情侶的面容變得清晰，那個帥到發昏的男主角，不就是他的隊長陳斂嗎！
張新煬嘴巴張成圓形，陳斂已經推開門，側身讓後方的莊清淼進來，後者探出頭，對著張新煬招招手。
張新煬認出她後，眼睛都變圓了。
這不是那個節奏大師嗎。
很多粉絲都把她看做FSG的一生之敵，尤其是朱陽的，恨不得順著網線把她揪出來撕爛嘴。
陳斂也不止一次表現過對她的厭惡，結果兩人竟然在FSG的基地同框了，看上去還怪和諧的！
“傻了?”陳斂點點他的臉頰，張新煬又高又胖，臉上的脂肪很多，戳起來很軟。
張新煬瘋狂朝陳斂擠眉弄眼，讓他解釋那位怎麼來了。
莊清淼無意間和張新煬對上眼神，FSG的中路，心寬體胖，是競圈有名的老好人，她不知道說什麼，只好靦腆地對他笑笑。
“眼睛有病就去治。”陳斂懶得搭理，拉著她的包，將還在原地尬笑的莊清淼扯走。
張新煬機械地跟著他們轉身，直到兩人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才伸手摸了摸有點發燙的臉。
莊清淼本人，好像比網上要可愛許多……
“我靠，真的是她……”透明門前幾個腦袋上上下下湊在一起，很著急地往門內探。
“她是來試訓的嗎？現實中看上去挺乖的，在網上怎麼那麼狂呢。”
他們正討論著，聞風而來的朱陽陰沉著臉，粗暴撥開擋在前面的頭，視線鑽進門。
莊清淼拘謹坐在陳斂對面，小口地喝著牛奶，陳斂垂眸玩手機，再抬頭時，莊清淼已經昏倒在桌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