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澤並不懼怕她的恨,甚至希望多來點,她愛看。
從前只有她這樣怒瞪尹霜的份,如今,她也是長進了。
只不過,尹霜身上的氣息,多了幾分奇詭的變化。
先前,雲澤廢去她的修為,又以紅氣侵擾。
於情於理,尹霜都不應在短時間內精進至金丹。
雲澤來了興致,便想走上前去試探一二。
還未走幾步,就被一道身影阻攔下來,那正是風語疏。
風語疏的面色更是憔悴,身上的靈氣大大削減。
若非雲澤得知他的境界仍是金丹,她可能會懷疑風語疏境界大跌。
儘管如此,他依舊冰冷而警惕地凝望著雲澤,好似雲澤會趁他不備,一口吃了尹霜。
雲澤並不介意這份警惕,反而綻放出燦爛笑靨:
“好久不見,二位看起來可真是容光煥發,看來最近日子過得還不錯啊。”
她知道自已的紅氣對修士有多危害,便過禮幸災樂禍一番。
聞言,尹霜的恨意幾乎壓制不住:
“雲澤,若非是你陷害我,師父也不會如此,我也不會……!”
她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急忙緘默,聲音輕柔,卻又掩不住恨意:
“這次秘境歷練,你可要小心一些,聽聞這驚夢秘境危險至極,往年也有修士慘死於此的訊息,一個不慎,只怕是要丟了性命啊!”
雲澤輕笑道:
“只要你離我遠點,我就能安然無恙,當然,你要是執意要離我近點,那我們只能各憑本事了。”
尹霜恨恨咬牙,風語疏便擋在了她的身前,冷麵警告雲澤:
“說完了嗎?說完就滾吧,我們並不歡迎你。”
見風語疏來為尹霜撐場,雲澤毫不在乎,仍笑著:
“沒關係,我也沒多待見你們,就怕尹霜死活要追著我來啊。”
被戳破心思,尹霜的心不由得一顫。
她的確打算進入秘境後,就追在雲澤的後面,玩一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身為本書的女主,尹霜想著雲澤還有幾分氣運在身,那份機緣定會為雲澤而來。
緊跟著女主有肉搶,傻子才不幹。
可現在遭雲澤一嘲諷,尹霜頓時喪失了跟蹤雲澤的心思。
尹霜冷笑一聲,便拉著風語疏走開。
倏然,陣陣議論聲響起,圍繞一眾的弟子也分開兩邊:
“快看快看!那是京城宋家的侍衛!看來,宋啟寧真的會來啊!”
“天門派怎麼捨得讓座下大弟子親自來?這驚夢秘境內肯定有寶貝,我可得跟著他!”
“小道訊息,說是宋啟寧的修為在元嬰境界停滯不前,肯定是需要秘境至寶!”
雲澤抬頭看去,就見到一眾侍衛簇擁著一道丰神俊逸的少年。
他看起來與雲澤同歲,只是眉眼間有著超乎同齡人的成熟。
即使眾人私下對他議論紛紛,他也不見絲毫的波瀾,只靜默而行,闔眼調息。
雲澤搜刮腦海每一處地方,勉強找到一絲此人的相關資訊。
她只記得,師父與京城宋家有幾分來往,也曾提起過宋啟寧這號人物。
大意是誇讚此人天賦異稟,有上好的天靈根,生來便能感應萬物有靈,促進修煉。
不過,宋啟寧似是遭遇到了什麼危機,修為卡在元嬰境界百年以後,自斷經脈揮別人世。
失了宋啟寧,京城第一大宗門天門派也失了頂樑柱,日漸衰弱,跌出了榜上前十。
雲澤無甚興致,她與此人的人生路徑毫無相同,身上也沒有什麼值得圖謀的。
只要宋啟寧不影響到她搶機緣就好。
似是察覺到她的打量,宋啟寧驀然回首,一眼望見雲澤別開視線,垂首思忖的模樣。
起初,宋啟寧只是打量幾眼,直到窺見一絲玄妙,他驟然渾身一震,若有所思地收回了視線。
天門派廣納天下才子,能人奇士頗多,見得多了,宋啟寧也就不會大驚小怪。
可像雲澤這樣特殊的人,著實是令宋啟寧倍感好奇。
隨著颶風陣起,一道漩渦湧現在眾人面前,打住一切紛紛議論:
“秘境開了!快進去!”
“這一次,我一定要掌握機緣!”
眾人接二連三地穿入秘境之中,唯恐自已會落後一步。
安徽文叮囑過萬歡宗弟子:
“都快進去吧,記住,遇到什麼事都要彼此幫襯,絕不可叫外人插足我們的事!”
眾弟子連連點頭,迫不及待地跳進秘境之中。
安徽文又擔心地看向了雲澤,她的視線,卻落在了尹霜的身上。
而尹霜也正看著她,那警惕的視線,如虎狼擭住自已的獵物。
安徽文光是看到尹霜那兇悍的眼神,就已經覺得可怕不已,只能拉起雲澤的手:
“我們先走,別理會那個女人,有什麼危險,我會罩著你的。”
說完,安徽文就想起雲澤已經突破金丹。
自已這個卡在金丹中期的傢伙,毫無資格說出保護這樣的言辭。
雲澤並未注意到安徽文的失落,只收回視線,拉起他的手,縱身飛進秘境之中。
她往自已身上貼了一張神行符和隱匿符,剛一進入,就聽到身後響起一陣詭譎的聲響。
那疾風穿透的聲音,聽起來可怕至極。
雲澤果斷甩去一劍,叮噹一聲,打斷那從後方襲來的暗器。
暗器化作雲霧揮散開來,取而代之的,便是尹霜那冷冰冰的面龐。
原想借此機會,將暗器刺入雲澤體內,以此來追蹤她的蹤跡。
可惜,雲澤也不是吃素的,一下子就識破了她的小伎倆。
雲澤歡笑著衝她拉了個鬼臉:
“沒打到我吧?咧咧咧!”
隨後,她又是腳下一個蹦躂,就拉著張口要罵人的安徽文跑遠了。
風語疏不敢置信地看向尹霜:
“小師妹,你剛剛為何要……”
他走在尹霜的後面,全然不知尹霜還會對雲澤產生暗害的心思。
沒能打中目標,尹霜的心就已是一片亂麻,如今還要應付疑心的風語疏。
她的語氣就更好不到哪裡去:
“雲澤害我修為淪喪至此,我會對她有這種心思,不也是很正常的嗎?”
她連解釋都不願再多說,縱身一躍,就要遠離風語疏這個麻煩的傢伙。
風語疏沉默了。
他本該無條件支援尹霜暗害雲澤的,畢竟,是雲澤害得尹霜修為盡廢。
可在此之前,尹霜支援浮餘生廢掉雲澤修為,卻又是另一副面孔。
她認為修為盡廢,這對恃才傲物的雲澤而言,會是一個洗心革面的好機會。
原來,尹霜知道修為盡廢是不好的事,可她卻會支援用在雲澤的身上。
越是去想,風語疏的心就越是一片冰涼。
他搖搖頭,不願再往深處去想,只有加快步伐,跟上了尹霜。
奈何,尹霜跑得太快,不過是在原地發呆的一會兒功夫,尹霜竟然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風語疏的心,不可避免地緊張了起來。
這並非是他擔心自已會遭遇危險,而是在擔心尹霜。
尹霜的修為能迅速精進至金丹,脫離不開浮餘生傾盡靈氣,累到閉關的努力。
這境界突破來得太輕巧,如夢一般虛浮。
到場的修士,各個都是各門派的天之驕子,多的是早早步入金丹之人。
若有誰人動了異心,尹霜可不知如何應對!
風語疏也顧不上尋寶,只顧著去悶頭尋覓尹霜!
安徽文儘量跟緊雲澤,找到每一個走散的萬歡宗弟子。
其他大宗門派來的弟子多是金丹修士,實力強悍,而他們宗門弟子多為築基。
若是萬歡宗弟子落單,只怕是會被別有用心之人隨手害死。
身為大師兄,安徽文理所當然要保護每一個弟子。
只可惜,秘境處處有玄機,一個不慎,就會踏入一個完全陌生的領域,陷入在難以分辨的幻境之中。
安徽文廢了許多功夫,才找回四個弟子。
其餘的,皆是失散在外,不知所蹤。
安徽文只能看向雲澤:
“你能動用紅氣,看看另外三個弟子都在哪裡嗎?”
他雖為紅修,奈何力不及雲澤,擴散神識也只能隱約窺見附近的情況,難以看清整個秘境。
況且,這一次秘境中的能人奇士不少,隨身攜帶隱匿氣息,防止神識窺探的法寶。
有個怯生生的女弟子開了口:
“大師兄,還是別了吧,秘境錯綜複雜,貿然在此擴散神識,只怕是會害得雲師姐受傷,我剛剛想用紅氣試探前路,都被路過的修士以為是窺探他而傷了……”
雲澤正低頭思忖著什麼,一聽這話,她就下意識掃向那個女弟子。
女弟子是陌生面孔,身上卻有與何晴師姐相似的氣息。
遭雲澤打量,女弟子更是含羞帶怯,不敢抬頭對視。
覺得此話在理,安徽文點了點頭:
“好吧,我也是關心則亂,來到這樣危險的秘境,還是儲存實力為上。”
此次前來,大家各有目的,安徽文想要找到金玉魂。
另幾個弟子要求低些,只想要隨緣找些法寶,若能尋得有助突破的材料,那就再好不過了。
其餘的,他們都打算讓給安徽文和雲澤這兩個實力大頭。
畢竟,進入秘境能找到寶貝是一回事,能不能安然無恙地帶著寶貝離開,可就要仰仗這兩位大頭的保護。
秘境內靈氣充盈,雲澤失了一些紅氣,也可以藉此充盈自身。
這樣一想,她不介意分散紅氣尋覓那三個失蹤在外的弟子。
雲澤擴散紅氣,紅氣如她的眼,分散四方,無意間,窺探到一旁的耳室內,似暗藏危險。
那耳室前聚集著一眾弟子,似是天門派的人,他們聚集於此,對著耳室滿面憂愁。
一察覺到紅氣的到來,他們就急切地往後退去:
“哪來的紅氣?快!保護好大師兄!切勿遭紅氣侵蝕!”
他們對紅氣充滿警惕,不敢讓紅氣接近宋啟寧半分。
宋啟寧微抬手,示意眾人冷靜,隨後,走到紅氣之前。
隔著層層繚繞的紅氣,他似是能直視雲澤,緩緩開口:
“收了紅氣,我可以當做無事發生。”
他將這份紅氣當成雲澤的試探。
安徽文也聽到了這句話,登時急了:
“快快收斂紅氣,你這是冒犯到宋啟寧的頭上了!”
他也聽過那宋啟寧的名聲,若只有他一人,定不會懼怕那天門派與宋啟寧。
可現在他拖家帶口,又是拜託雲澤去試探,這才擔憂那宋啟寧會傷及雲澤。
雲澤並不恐慌,不慌不忙地回應:
“我只是在尋覓失散在外的弟子,若有冒犯到宋道友,我安徽文一定會向你賠罪的。”
她一開口,安徽文擔憂的心情就瞬間煙消雲散。
冊那!
雲澤這是用他的聲音在外搞他名聲啊!
聞言,那一側的宋啟寧有一瞬怔愣。
原是認錯人了?
他這才想起,跟隨在雲澤一側的安徽文,也是一位紅氣修士。
連宋啟寧都沒有察覺到,自已的聲音比之前多了幾分冷意:
“既是尋覓失散的弟子,怎麼偏巧就查到了我天門派的頭上?若是不給在下一個交代,此事只怕是難以了斷。”
安徽文心頭一驚。
他們安家是南越世家,卻未必能入京城世家之眼。
若是因此與京城宋家結下仇怨,爹孃肯定要拿他問罪!
遭安徽文伸手一掐,雲澤的面龐扭曲一瞬,聲音仍然從容:
“宋道友不必著急,既然想要一個交代,那在下便提醒你們一句,遠離眼前的耳室,
裡面並沒有你們想要找到的寶貝,反而是一片深淵,只要踏入其中,便難再掙脫出來。”
她的話,令周遭的天門派弟子不屑一顧:
“你又不在這邊,怎麼知道這室內有的到底是危險,還是機緣?”
“依我看,你分明是想要糊弄過大師兄,再趁機搶奪我們找到的機緣!”
宋啟寧沉默不言,身後弟子所言,也是他的心中所想。
他有意尋一件寶貝,敏銳的直覺便牽引他至此。
若這扇門的背後當真隱匿危險,安徽文又何必來提醒他?
進入秘境的修士,無一不想害死彼此,儘早搶奪機緣。
他們不打算領情,雲澤也懶得接著多說:
“看來在下的賠罪未能叫宋道友滿意,可惜,在下也只能言盡於此,祝各位保重,我們先行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