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祝的話聽得蘇玉婉與蕭霖燁雲裡霧裡。
蕭霖燁輕輕拍了拍蘇玉婉的肩，而後看向鄔祝，拱手道：“鄔神醫，今日唐突登門多有打擾，晚輩先在這兒給您賠個不是，鄔神醫料事如神想必已經知道我與我家娘子來此的目的，能否請神醫為我家娘子看診？”
他話音才落，就只見鄔祝擺了擺手，搖頭嘆息道：“無解、無解，重生之緣已盡，不可強求，二位請回吧......”
鄔祝嘴裡依舊說著奇怪的話，說完就閉上了雙眼繼續打坐，不再理會二人。
蕭霖燁臉色微僵，鄔祝的話讓他心中一沉，無解...是說婉兒身上的症狀無法醫治嗎？
不知為何，蘇玉婉總覺得鄔神醫看她的眼神似乎能洞穿一切，他彷彿知道她是重生之人。
他口中的“重生之緣已盡，不可強求”似乎是在預示著什麼。
會與她身上的症狀有關嗎？
蕭霖燁還想問些什麼，可鄔祝已然進入了神遊狀態，他只好壓下心裡的疑惑帶著蘇玉婉和兩個孩子出了廳堂。
鄔童送他們出了院子，臨走前，鄔童再次謝過蕭霖燁送出的千年山參。
蕭霖燁微微頷首，隨即又趁機問鄔童：“對了小師傅，你可知鄔神醫方才口中說的話是何意？”
“這......我不太清楚，師父他老人家高深莫測，若非他自己解釋，旁人很難猜出來。”鄔童答道。
蕭霖燁也不勉強，再次道謝後一家人便離開了此地。
路上，二人沉默寡言，心裡都在想著方才鄔神醫的那句話。
重生之緣已盡......
是指她這一世的緣分盡了嗎？
也是，她本就是已死之人，是老天垂憐才給了重生的機會，能多活這麼些年已是老天恩賜。
債了緣了......
這一世，她本就是為討上一世慘死的債而活著，如今債已討完，是否也預示著她該離開了。
思及此，她鼻尖微酸，視線落在跑在前頭的兩個孩子身上。
這一刻，她貪心地想要向老天多借些時光，她多希望陪著兩個孩子長大，也想陪著心愛之人到老。
“別擔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蕭霖燁伸過手攬住了她的肩，柔聲安慰。
抬起頭，她已是淚流滿面。
饒是她深諳有得必有失的道理，可若結局是她要離開這個世界，離開愛人和孩子，這未免太殘忍。
——
回到蓬萊客棧已是傍晚，
用過晚飯後，蘇玉婉又開始犯困了，兩隻眼皮沉重得像有千斤重，臉上也毫無精神。
蕭霖燁將床鋪好讓她早些休息。
躺到床上後，蘇玉婉看著他，說了句：“夫君，我怕明日起得晚又嚇到兩個孩子，到了辰時便叫我起床吧。”
蕭霖燁摸了摸她的頭，點頭道：“放心吧，我會的。”
她微微笑了笑，閉上眼很快便睡著了。
看著她睡夢中恬靜的睡顏，他終於忍不住紅了眼眶，來江南後，她越發犯困得厲害，清醒著的時間也越來越短。
這些年在戰場上幾經生死他都未曾怕過，可這一刻他是真的怕了。
他怕她再一次出現五年前昏睡不醒的情況。
想起今日鄔神醫的話，蕭霖燁抿了抿唇，將蕭瑾禾和蕭瑾安叫到了床邊。
“爹爹，怎麼了？”蕭瑾禾正拉著蕭瑾安和她玩翻花繩，聽到爹爹的叫喚，二人便立刻跑到了床邊。
蕭霖燁蹲下身子，看著面前兩個小人兒，交代道：“一會兒爹爹要出門辦些事，禾兒和安兒就留在客棧保護孃親好嗎？”
“好。”蕭瑾禾點點頭，保證地道：“爹爹放心，禾兒會保護好孃親的。”
蕭瑾安也點頭，“爹爹放心，我會保護好孃親和妹妹的。”
“乖。”蕭霖燁摸了摸兩個小傢伙的腦袋，笑道：“若是困了就到床上去睡，千萬不能離開孃親亂跑出門，爹爹辦完事就回來。”
“知道了爹爹。”蕭瑾安蕭瑾禾齊齊點頭應道。
出了房門，蕭霖燁召出隱在暗處的黑鷹，吩咐道：“我出去一趟，你守在這兒。”
“是，主子。”
之後，憑著白天的記憶，蕭霖燁又再次來到了鄔神醫的宅院。
他正準備扣門，門便被開啟了來，鄔童出現在門後，微笑道：“蕭公子，師父已經算到你這個時辰還會來，請進吧。”
蕭霖燁微怔片刻，隨即邁步走了進去。
“鄔神醫。”來到廳堂內，他再次向鄔祝行禮，“既然鄔神醫料到晚輩會再次登門，那麼能否為晚輩解惑？”
他微弓著身子，態度恭敬、語氣誠懇。
鄔祝微微睜開眼，看了他一眼，而後嘆息，“想必公子已經發現了，你家娘子早已無脈搏跳動。”
蕭霖燁面色一緊，鄔神醫果不負盛名，不用把脈便知婉兒的情況。
他點頭，隨後問：“神醫可知這是什麼病嗎？”
鄔祝道：“非病，你這位娘子早在五年前就已經死了。”
“什、什麼？”蕭霖燁瞳孔微震，滿臉寫著難以置信。
“怎麼會，不可能，這五年她明明好好的，神醫可是弄錯了？”
陡然聽到這樣的話，蕭霖燁實難接受，連呼吸都隨著煩亂的心緒變得紊亂起來。
鄔祝又道：“無脈不成活，是她手腕上的鳳血玉鐲在為她續命。”
“鳳血玉鐲續命？”蕭霖燁再次震驚。
“此鐲子乃是集千年天地精華而成的靈玉，認主後可保其平安、延續壽命。
你娘子在五年前生下孩子後便了了這一世的緣，本該入輪迴，是這鐲子勉強讓她多活了五年。
如今此鐲靈氣耗盡，你娘子也擺脫不了香消玉殞的命運。”
聽完鄔祝的話，蕭霖燁踉蹌著後退了幾步，只覺天塌了一般，眼前昏聵了一瞬。
“怎麼會這樣？”
他難以相信，他的婉兒竟然...在五年前就已經......
為何會這樣，那時的她明明一切健康，身上並沒有出現任何疾病與不適，為何會？
“一切都是命，如今公子既已解了心中疑惑，便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