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短几年時間內,幾乎所有李家村的房子都推翻重蓋,成了兩層小洋樓,曾經貧困潦倒的李家村,也成了別人羨慕的物件。
在凌雲五歲的時候,長生過來找了我,他說,他找到了離開了這個世界的方法,問我要不要一起。
我早已經習慣了長生的“瘋話”,修道之人嘛,偶爾有那麼一兩個把自已腦子修壞了的很正常。
理所當然地,我拒絕了長生,長生沒有生氣,只是告訴我,一直待在這個世界也行,按照這個趨勢發展,這個詭域遲早有一天會發展成真實的小世界。
那天,我倆坐在村口的土石路上,聊了很多,我跟他抱怨家庭瑣事,他和我講他以前看過的風景,聊著,聊著,我睡著了。
從那以後,長生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我甚至讓張三去找過,張三後來告訴我,無論那天是路口的監控,還是過往的行人都沒有看見過長生道長。
也許,這就是長生所說的離開這個世界,我沒有在糾結這件事。
凌雲六歲的時候,毛豆死了,我第一次見到毛豆時,毛豆已經是個大狗了,過了六年後死,也算是正常。
凌雲哭得很傷心,從小陪他的玩伴就這麼去世了,為了哄凌雲開心,翠翠一個人去寵物市場又買了一隻金毛幼犬。
按照翠翠的說法,外國人為了紀念自已祖父母,通常會用祖父母的名字給他們的孩子命名,所以,新買的金毛幼犬也應該叫毛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感覺新買的毛豆和以前的毛豆一模一樣,尤其是習慣,簡直是一模一樣。
翠翠說我多心,金毛,不都是一個樣子嗎,肯定是我太思念毛豆了,所以產生了幻覺。
是這樣嗎?我不確定,不過無所謂,翠翠和凌雲開心就好。
凌雲十歲的時候,我帶著翠翠和凌雲一起去照相館拍了一張全家福,拍的時候,翠翠很開心,看到成品後,翠翠則變得憂鬱起來。
她告訴我,其實她和我都是這個世界的人,她叫星,是第八事物局的一名乙級調查員,她的畫作都會成為現實,我叫楚天,是個第一次見面就揉她臉蛋的壞人。
她和我在一次調查任務中,闖入了未知詭域。
她曾經畫過一幅畫,和手中相片的畫面一模一樣,這個世界,是她的能力和詭域結合在一起的產物。
她哭著對我說,她在畫這幅畫的時候,特別想有一個很愛自已的老公,和一個孩子。
她的畫作可以扭曲人的意志,我是因為她的畫作影響,才愛上了她。
翠翠在那天一直說著對不起,求我趕快想起過去。
這個世界是她的化作和詭域形成的產物,要想離開這個世界,有兩個條件,一個是想起過去,一個是她的畫。
只有想起過去,她才能用畫帶著我離開這個世界。
我從來沒有見過翠翠哭得這麼傷心,為了安慰翠翠,我假裝說自已什麼都想起來了,翠翠帶著我來到了李家村村口。
然後,無事發生,翠翠問我怎麼回事,我只能向翠翠坦白,我什麼都沒有想起來。
翠翠哭得更傷心,她開始責怪自已,如果她不任性的話,她和我早離開這個詭域了。
我安慰道,就算這個世界是假的,但我和她相處的時間是真的,就算在這個虛假的世界中度過一生,我也無怨無悔。
翠翠這才停止了哭泣。
事後,我還特地帶著翠翠去看了心理諮詢師,心理諮詢師和翠翠聊了一個小時後,認為翠翠可能只是精神壓力太大了。
從那之後,翠翠再也提過離開這個世界的事。
凌雲二十歲的時候,老爹走了,長時間的高強度體力勞動,嚴重損害了他的身體健康,在去世之前,老爹在醫院裡整整住了一年。
老爹去世後,我給他辦了個風風光光的葬禮,光吃席就吃了有七天七夜,還請了小明星來他的葬禮上唱歌,狠狠地給老爹長了波臉。
無錯書吧凌雲二十五歲的時候,他結婚了,物件是個剛畢業的研究生,長得很漂亮,性格大大咧咧的,我和翠翠都很滿意這門親事。
凌雲四十歲的時候,我讓他接任了公司的董事長,我則成了一家慈善組織,和翠翠一起,一門心思搞慈善。
凌雲五十歲的時候,我躺在了病床上,沒辦法,年紀大了,這身體的抵抗力下降得太厲害了,這病說來就來。
肺癌晚期,沒得治。
躺在病床上的我形容枯槁,頭髮全白了,臉上長滿了老人斑,身體散發出一股老人獨有的味道。
說來也奇怪,這五十多年來,翠翠的面貌從來沒有變過,和二十多歲的小姑娘沒什麼區別,按照翠翠的說法,這些都是科技的功勞。
病房內,我的床前圍滿了人,翠翠、凌雲、兒媳、孫子、孫媳、還有一隻大金毛毛豆。
我輕輕揉著翠翠的臉蛋:“翠翠,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漂亮,不像我,已經老了,馬上就要走了···”
話還沒說完,我突然劇烈咳嗽了起來,一股劇烈的痛感傳遍了全身。
麻蛋,老子這輩子從來不抽菸,為什麼會得肺癌這種病,我在內心埋怨著老天的不公。
翠翠眼淚流了出來,浸溼了我的手掌,她不停說道:“還有機會,只要能想起過去,我就能用畫送你離開這個世界,你就不會死。。”
我用力捏了捏翠翠的臉,只可惜現在身體一點力氣沒有了,我用力說道,“不要哭,哭花了就不好看。”
凌雲這時也說道:“老爹,快想起來,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唱著‘你嗎的頭,像皮球,一腳踢到百貨大樓’,然後把我給踢飛了。”
“怎麼你也說這種話。”我無奈說道,剛說完,肺部又開始疼痛起來。
凌雲雙手一攤,對著翠翠說道:“我早就解除詭域對老爹的影響,老爹很可能早就想起過去了,只是老爹在詭域中度過的時間太長了,將這個世界當成真實的世界。”
一個個的,在我死之前,就不能說一點正常的話嗎?
讓我不要留遺憾不行嗎?我在內心抱怨道。
這時,毛豆對著病房門口狂吠不止。
病房門開啟了,一個糟老頭子提著吊水瓶走了進來,露出一口大黃牙,笑道,“這麼多年了,總算找到離開了的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