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幾天姜夢在公司待很晚才回家，不知道怎麼和曹恆相處，沒有那一次意外被他救下，自己或許不會正眼看他，不會關心他的死活。不會去了解他是什麼樣的人。

現在他是自己的恩人。姜夢推掉和陳明江共進晚餐的機會，需要一段時間去冷靜，五年可以改變很多，到點就下班，看了眼隔壁辦公室的秘書，“欣悅，今天早點回家休息，最近跟著我加班辛苦了。”

“姜總，今天不加班了？”沈欣悅大感意外。

“不了。”又沒做虧心事，幹嘛要躲著他，路過超市時停車買了一些食材，今晚要跟他好好聊聊。

下午，曹恆面試了七個人，從之前所有面試者裡挑了十個人出來電話通知對方明天過來上班，感嘆道:“我這是矮個子裡挑高個。”

“曹總，我有個建議，不知當講不當講。”今天由李小敏擔任臨時助手。

“請說！”

“我個人建議，先招聘人事經理，財務總監，還是市場經理，更高層的管理慢慢來，您開出的待遇是稅後年薪一百萬，不愁找不到人，這年頭最不缺的就是人才。”

“你現階段薪資多少？”曹恆想把她挖走。

“月薪1.2萬。”

“學歷？”

“中海財經大學碩士學位，有註冊會計師證。”

“你看起來像剛畢業的大學生。”

無論年紀多大的女人被人誇獎都開心，李小敏也不例外，“保養得比較好吧！我實際年齡已經31歲，孩子今年5歲。”

“去我公司擔任財務總監，年薪50萬，未來有期權分紅。”真看不出她像是生過孩子的女人。

“啊......這......這。”李小敏一時有些為難。

“打工嘛，只要不是和理想扯上關係，誰給的工資高就跟誰走，張總那裡由我來替你跟她講，你只管告訴我願不願意就行。”曹恆話音剛落便聽到些許不悅的聲音，

“曹總，你挖人都挖到我這裡，很不仗義啊。。”張麗芸款款走來，自己就是下午去忙別的事沒想到家差點被偷了。

曹恆不打算解釋，不慌不忙道:“有同學或者朋友可以介紹給我。”財務總監這個位置太重要了。

“我打算在尚品幹到退休，回去就幫您問問。”

50萬年薪自己不心動是假的，三年前淨身出戶帶著兒子，走投無路的時候是張麗芸收留的自己。李小敏不可能在她最艱難的時候離開。

“等廠子裡的效益好起來，對標其他企業給你漲工資。”張麗芸害怕自己唯二的助手被挖走。

“張總，你好像沒有隨意給人漲薪的權利。”曹恆的話像自己重錘擊在張麗芸喉嚨，笑著繼續說:“不過，優秀的員工是該提高薪酬工資，從底層員工開始漲薪，以產品良率和產出作為考核標準。”

“人員招募完成，給我交一份薪酬計算方式，要對標國內待遇最好的工廠。”

曹恆目前沒想盈不盈利的問題，只想儘快把腦海中想象的架構完成，能花錢則花錢，路歪了及時糾正。

留給自己的時間太少，每一秒都是在浪費，時針每跳動一下，自己離死亡更近一步。傍晚，曹恆回到家，稀奇的看到姜夢在凌晨之前出現在家裡，大方招呼，“呦，今天回來可真早。”

聽聞他這陰陽怪氣的說話口吻，頓時不悅道:“這裡是我家，我想什麼時候回來就什麼時候回來。”

見面就沒什麼好話，曹恆不想跟她鬧得不愉快，沒有再開口反駁，邁步走向廚房，路過餐廳時一桌子飯菜，還有一瓶紅酒，這應該是給她男人準備的，人都帶到家裡了泡一桶面端回房間吃吧。

見他在冰箱裡翻找食材，姜夢語氣平淡道:“我下班做的飯菜等了你兩個小時，一起吃。”

曹恆不敢置信的指著鼻子，“我？”

“對，我一個人也吃不了這麼多飯菜。”

“那我可不客氣了。”曹恆隨便找個位置坐下，“怎麼突然請我吃飯，有點不習慣。”

賤男人，給你好臉還裝上了，輕吐一口氣，“咱倆第一次單獨吃飯，你陪我喝一點兒。”

“我從來不喝酒，對酒精過敏。”曹恆確實不飲酒，職業特殊喝多了有可能第二天身首異處。

“破一次例也不行？”

“身體不允許。”

“那好吧，我喝酒，你想喝什麼冰箱裡拿。”姜夢先給他夾了一塊排骨，“留學那幾年自己瞎弄，回國三年沒有進過廚房，手藝可能會有些差，你多將就著點兒。”

夾起一塊賣相還可以的排骨放進嘴裡，細細咀嚼，“謝謝！味道很好，像你這樣人漂亮、學歷高、家境好的女孩很少有這麼好廚藝。”

抿一口紅酒放下酒杯，姜夢笑盈盈看著曹恆狼吞虎嚥，他不開口說話或者正經說話的時候不讓人討厭，問道:“曹恆，你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做的事？”

啃著蟹腿的曹恆突然愣住，這女人今天是不是腦子出問題了，眼神變得深邃認真回答，“沒有！”自顧自繼續吃東西。

“有沒有想過去找你的父母？”

“沒有，從未想過，以前沒有，現在沒有，未來更不會有。”這不過是自己嘴硬，託了不少人問都沒找到，不指望在最後時刻能找到，找到又有什麼用。

“有沒有什麼遺憾？或者想做的事？”

曹恆放下手中的東西，拿起酒杯輕輕搖晃接著小抿一口，語氣低沉道:“此生遺憾的事可多了，不知道該從哪兒講起。其實你沒必要對我這麼好，我不想在最後的時間裡對這個世界有任何不捨和留戀。”

“這世界對於正常人來說它是美好的，對於我來說全是痛苦，沒有半點美好，能活這麼大——全靠命硬。”

“如果有一天，我挺不下去的時候會悄然離開，不會麻煩任何人，我從出生就開始漂泊，老頭子一個人帶著十個孩子被人到處驅趕。”

“長大後進入社會稍微穩定一點，不會每天都被人驅趕，嘿，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了，我陪你喝一個，這是我第一次喝酒。”

兩個高腳杯碰到一起發出叮地聲響雙雙一飲而盡，由衷祝福道:“祝你和陳明江早生貴子。”

“你不是看不上他嗎？怎麼還祝福我，還是說你就希望我被人騙，有報復感。”姜夢目光柔和盯著他看。

“作為男人，我確實看不上他。未來的日子是你們倆一起過，就算你們被世人唾棄，只要愛著彼此，不必在乎世人目光。”

曹恆打心底裡不喜歡陳明江，但未來和他過日子的是姜夢，不是自己，就算自己怎麼看不上他，姜夢也不可能因此改變，有可能還會恨自己。

“我給你的副卡從來沒用過，你哪來的錢給自己買一輛GTR？”他救自己那晚沒太當回事，以為是借別人的車，連續幾天早晨自己去上班跑車都停在門口。

“自己掙的，省吃節用十年，買輛一百多萬的車還是能買地起，生前奢侈一把，不過也只夠奢侈那麼一輛跑車，現在勒緊褲帶過日子，我這叫精緻的窮。”不可能告訴她自己在國外宰了毒販和走私犯吞了他們的財產。

“你可以刷副卡，每個月有五十萬額度。不夠，我可以給你提一些額度。我有些存款足夠還信用卡的。”這是自己唯一能替他做的。

“不了，謝謝你的晚餐，休息時間到了，晚安！”曹恆接受不了她的善意，沒有未來就不要有太多交集，甚至不希望任何人因為自己的離開而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