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月急忙返身想要去救自己的女兒,可心急便會亂了陣腳,就在步月施展功法即將快過豬妖時,豬妖隨即一個轉身便將近在咫尺的步月撞飛。這一撞力道不輕,豬妖似乎也是鉚足了勁的。
飛出去的步月徑直撞斷了三棵樹才躺在地上猛的吐出一口黑血,豬妖這一撞步月根本毫無防備,就在她還在擔心倆人安危抬起頭的時候,豬妖的利齒就已經到了自己眼前。
當雲蕭子得知步月下山救人的訊息後便急忙趕過去,可到達現場的時候步月已經沒有了氣息。似乎是感受到了即將到來的殺氣,豬妖在咬死步月之後連細皮嫩肉的雲纖兒都顧不及就已經跑得無影無蹤了。
風臨江與雲纖兒都已經昏迷過去。看著毫無氣息的妻子,雲蕭子也是愣了很久才抱起屍體回了山門,跟過來的弟子也分別將暈過去的倆人帶了回去。
步月的死對於整個風雲門來講是一個巨大的噩耗,整個風雲門死氣沉沉,所有人的臉上都可以直觀地看到喪氣。他們都是自小拜入山門的,步月就像是大家的母親一樣照顧著他們。對於他們來講,步月已經不僅是掌門夫人,更是整個風雲門的母親。
反應過來的風臨江立刻就跑了出去,他現在腦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想要幹什麼。山頂不斷傳來鐘聲,路上所有的弟子都站著沒有動。這是喪鐘,從天亮開始就有弟子輪流敲著,為的就是祭奠步月。
風臨江一路上跌跌撞撞碰到了好多人,可是他們現在沒有心情去理他,大家都知道步月是為了去救偷偷溜出山的風臨江才死的,即使不會去恨他,此時的他們也不會對他有任何好感。
風臨江跑了好久才滿身灰土地來到後堂門口,可是當他看著緊閉的木門時卻反而不敢推門進去。可能他自己也沒有在意,他不僅是因為聽到了雲纖兒的哭聲自責不敢進去的,還有的便是門後那一股死亡的氣息讓他到現在都不敢相信步月是真的去世了。
風臨江低著頭在門口待了很久後還是推開門走了進去。庭院裡只有幾個內門師兄站在那裡,雲纖兒趴在棺柩前哭得撕心裂肺,雲蕭子也是一聲不吭地站在一旁。風臨江拖著沉重的雙腿想要過去,可卻被在場的幾位師兄給攔在了那裡。
這都是你的錯!
一個好像很熟悉的聲音在風臨江腦海中不斷地迴盪著,聲音由遠及近由小變大。風臨江此時也十分清楚,這確實是自己的錯,如果不是自己貪玩,如果自己當時能夠攔住纖兒,那麼步月就不會死。所以他的錯是不能夠被原諒的。
風臨江忍著眼淚轉身衝出後堂,一路上又是跌跌撞撞地跑到昨天的峽谷懸崖邊上。不遠處就是後山祠堂,那裡有祖師留下的禁制,所以這裡平時也沒有人會過來。
峽谷下是不見底的深淵,雖然夜裡十分恐怖但在白天看起來還是很美的。這裡已經成為了風臨江的秘密天地,原本他是想帶著雲纖兒來這裡玩耍的,可是現在應該沒有機會了。
別看平時裡風臨江貪玩,但他還是知道自己的身世的。他知道有很多師兄因為自己來歷不明的身世而看不起自己,更有甚者還有流言說自己其實是雲蕭子在外遊歷的時候與山村野婦生的孽種。
風臨江在這裡一直待到了半夜,但是心中那股鬱結之氣還是久久不能散去。他即使知道門派中那些不堪的流言,但是步月對他的喜愛是與弟子們不一樣的。他能夠清晰地感受到步月是真的將自己當做親兒子對待的。
當初自己被雲蕭子帶回來的時候是如此,後來即使有了纖兒步月不僅沒有冷落自己,更是像有了一兒一女一般的快樂。在風臨江心中,雲蕭子可能一直是掌門一般威嚴地存在,但是步月在他心中一直是母親。
“江兒。”雲蕭子靜悄悄地走到風臨江身後,他看得出來風臨江已經在這裡待了很久了。
雲蕭子白日裡忙著處理步月的後事還要安撫女兒,等到他安排好這一切才發現風臨江不見了。找遍了山門沒有見到蹤影,來到這裡方才看到他孤零零得身影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那麼悲涼。
風臨江低垂著頭,眼睛裡完全沒有了神采,此時想必就算是一幅畫中的人物,雙眼都會比他有神。聽到了雲蕭子的呼喊,風臨江緩緩抬起頭,忍了一天的淚水也隨著抬頭流了下來。
“阿考(養父尊稱),都是我的錯。”雖然風臨江淚水直流,但他說話的語氣簡直沒有一絲地生機。
雲蕭子不忍心地上去摸著他的頭說道:“不怪你,你娘是為了救你們,不是為了讓你這樣自責的。”
“阿考。”風臨江突然神情一變起身後又徑直跪在地上說道,“我想修煉,請阿考批准。”
“你不用如此。”雖然雲蕭子痛失愛妻,但他真的不希望這兩個孩子永遠活在自責之中。
風臨江低著頭說道:“是因為我的無能才導致了這樣的結局,我不僅沒有保護好纖兒還害了娘。我想清楚了,只有我足夠強大才能保護好我在乎的人。請阿考教導江兒修煉。”
風臨江說完狠狠地將腦袋磕在草地上,即使土質鬆軟,那一聲悶響也聽得出來他的決心。
雲蕭子糾結了,他不想風臨江因為自責而改變原本的人生,也不想即使是修煉後也一直被自責所左右。
修煉之人最忌諱的便是心中有枷鎖,久而久之便會為心魔埋下種子。可是雲蕭子回想起剛才他的眼神,卻莫名有些奇怪的感覺。
“明早來演武堂找我。”
雲蕭子不再強求了,說完便揹著手離開了這裡。他只希望在以後的日子中能夠好好指導他修煉,早點走出陰影。
雲蕭子走後風臨江並沒有起身也沒有抬頭,一個姿勢就這樣保持到了天亮。他覺得這是他應該跪的,直到前山傳來弟子們晨練的聲音才緩緩起身。
一夜時間,衣服早就被寒氣打溼,風臨江的臉上也掛著很多露水。仔細一看,睫毛上凝聚的水珠在晨曦的照耀下,那雙眼睛竟如星辰般璀璨耀眼。
來到演武堂,雲蕭子早就坐在堂中。看見門外風臨江稚嫩的身影朝著陸豐田揮了揮手,陸豐田心領神會地便領著其他弟子離開了這裡。
風臨江跨過半腿高的門檻十分冷靜地朝著雲蕭子走去。陸豐田想跟他說上幾句話,他覺得昨天是自己太過沖動了,確實應該與他道個歉的。
可陸豐田剛想抬手打招呼,風臨江便徑直從他面前走了過去。陸豐田下意識的轉過身看著他的背影,衣服並沒有換,汙穢夾雜著水漬。他確實還是風臨江,可陸豐田感覺就像是見到了另外一個人一般。
不知為何風臨江剛才路過自己的時候,心中莫名打怵,他好像已經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風臨江了。
“弟子風臨江拜見掌門。”風臨江跪在雲蕭子面前磕了三個響頭,個個厚實。地上鋪的是石磚,再抬起頭的時候他白皙的額頭已經有了血跡。
雲蕭子雖然心疼,但現在還是有一件事很重要的。看著跪著的風臨江問道:“你確定要修煉嗎?只要踏上了這條路,你就要拋棄所有你這個年齡段該有的東西。玩樂、休息、愛好,全都要拋棄。”
風臨江沒有思考毫不猶豫地回答道:“弟子已然明確,請掌門傳授弟子修煉之法。”
修煉是一條漫漫長路,很多人從小便開始修煉,數十年如一日,日日刻苦夜夜鑽研。可是能夠達到雲蕭子這樣境界的數十萬人中都不一定會有一個。畢竟掌門只有一人,弟子卻有成千上萬。
能夠從小在風雲門修煉的人很少,除了雲纖兒這種出生在風雲門的,因為父母資質的原因很大可能會在修煉上平步青雲。雲纖兒資質不差,畢竟雲蕭子也算得上是百年難遇的天才。
至於大多數能從小進入風雲門的大多和風臨江一樣,都是在長老們在外遊歷時發現極有天賦的嬰孩然後帶回來的。至於其他弟子,風雲門每年也都會向世俗武學世家或者武學門派發出考核通告,所有透過考核的小輩都有機會進入風雲門修煉。
往年都會有十幾人達到標準,他們大多是山下的精英、武學中的佼佼者。可也是因為在山下學武的時間太久,入門十年都還是入門弟子,每年能夠成為記名弟子的最多也就一人。
陸豐田作為雲蕭子近十幾年來唯一收的弟子是透過考核進入的風雲門,他的天賦不是很高。但是在所有弟子之中,他是最刻苦心性最好的。也正是因為他刻苦,即使實力不敵其他首座,他掌門首座的位置也是當之無愧的。
記名弟子之上還有精英弟子,陸豐田的資格還不夠,整個風雲門也就七人。他們基本都在閉關突破,只要等他們成功出關,便是他們任職代理長老的時候。風雲門掌門的位置很特殊,即便是他們七個也沒有資格坐上掌門的位置。因為成為掌門不僅需要實力,還需要別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