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風深吸一口氣，緩緩撥出。
也許是因為這次事件，高層的空氣似乎與下層不同，這裡瀰漫著一種沉重的氣息，讓人感覺彷彿不應該在這裡大口呼吸。
在總裁辦公室前，凌風看到了幾張熟悉的面孔。
正握著門把手準備進去的公關部蘇組長，以及站在她身旁的禿頂業務總監。
上次見過的陳道元經紀人低頭如同罪人一般。
這麼說，陳道元已經到了？
“你，唉……”
總監發出一聲彷彿能震塌地面的長嘆。
“你是怎麼管理藝人的，怎麼會鬧出這種事來？”
“對、對不起，那天道元哥讓我別跟著，先回家……”
“你就這麼放他走了，自已回家了？！”
“他說是和幾個熟識的朋友私下聚會……我真的不知道是那種聚會……”
似乎承受不住這樣的壓力，陳道元的經紀人嘴唇顫抖，臉色已是一片慘白。
“總監，蘇組長。”
“嗯？”
他們走近時，總監顯得有些驚訝。
“你怎麼來了？後面那個傢伙是怎麼回事？想讓所有人都知道嗎？”
“不是這樣的……”
吳玉傑轉述了凌風的話後，總監眼睛一亮。
“是純星娛樂的人？”
“是的，我覺得應該告訴您，就帶他過來了。”
“純星娛樂……”
總監沉吟片刻，看向蘇組長問道。
“有點可疑吧？”
“非常。總監也應該知道，那家公司有點……”
“稍等一下。”
總監敲了敲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門迅速開關間，凌風瞥見了幾張面孔。
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其中一個是從電梯裡出來的絡腮鬍。
總裁白漢星面露不解之色坐著。
還有陳道元。
總是掛著明亮溫和笑容的他，此刻的表情卻僵硬如石。
“唉……”
總監剛一進辦公室，陳道元的經紀人就癱倒在地，揪著自已的頭髮。
雙方看起來都快崩潰了。
“看來法務部在裡面……要起訴嗎？”
吳玉傑問蘇組長時，她搖了搖頭。
“不清楚。”
凌風回想起來，未來蔚宇娛樂並沒有傳出要起訴那位匿名人士的訊息。
為什麼？
陳道元是國民級明星，未經允許拍照、侵犯隱私以及威脅，這些罪名難道不足以讓他身敗名裂嗎？
好萊塢演員狀告狗仔隊的例子比比皆是。
如果在事件爆發前就提起訴訟……
“一旦起訴，恐怕會有不少人趕來挖料。這件事如果傳出去，我們損失太大了。”
“那……”
“如果能用錢擺平，這或許是最好的辦法。”
啊，原來如此，他們是這樣一步步陷入絕望深淵的。
彷彿過了幾個小時的幾分鐘後，辦公室的門開了。
然後，總監指向了凌風。
“凌風。”
“嗯？”
“總裁想親自聽聽你的說法……進來吧。”
辦公室的門被完全開啟。
無錯書吧“不用緊張，把你知道的說出來就好。”
吳玉傑輕拍著凌風的背，小聲說道。
當凌風穿過門框的那一刻，腦海中閃過了成千上萬的念頭。
事情圓滿解決後的種種好處、公司的認可、加薪、獎金，到萬一不如想象中順利時會受到的責罵和不利。
不管怎樣，門已經開啟，凌風踏入了辦公室。
砰。
緊跟其後的蘇組長關上了門。
凌風抬頭，屋內所有人，真的是所有人，都在盯著他。
尤其是陳道元和絡腮鬍，他們的眼神彷彿要在凌風身上鑽出洞來。
“我是3組的凌風。”
凌風清了清喉嚨，故作鎮定地說著。當然，內心遠沒有那麼平靜。
無論多麼勇敢的人，如果帶著愧疚感站在這裡，心可能都會凍結。
幸運的是，凌風看到了桌上的照片。
這張照片既是事件的導火索，也是解決問題的關鍵。
絡腮鬍察覺到凌風在看照片，便把它翻了過去，但凌風已經仔細觀察過了。
因為自從獲得預知能力後，凌風的瞬間觀察能力大大提高。
照片中捕捉到了陳道元和一個被打碼處理的女子，構圖和背景足以使他處於不利地位。
“純星娛樂的經紀說了什麼？”
即便在這種情況下，總裁白漢星也異常冷靜。
凌風儘量平靜地回答。
“他問我，‘蔚宇娛樂那些沒道德的混蛋就是這樣教你工作的嗎？等背後挨刀子的時候就知道厲害了。’”
凌風補充了之前對吳玉傑說的話。
據說，撒謊越多，人就越擅長撒謊。
謊言輕易從凌風口中流出。
“就只有這些嗎？”
“是的。只是……現在想想，他們好像真的有鬼。”
總裁白漢星沉思了片刻，絡腮鬍則以威嚴的語氣對他說：
“喂，如果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你應該馬上向我們彙報。陳道元從他們那裡跳槽過來，我們之間的關係不好，你不知道嗎？”
“聽說那個經紀人名聲不太好，有傳言說他威脅過其他經紀人，我當時以為他只是想嚇唬我。但如果陳道元真的出了什麼事，我想我應該告訴你們……抱歉，這麼晚才說。”
“不。”
總監搖了搖頭。
“只是因為發生了這件事才顯得如此。你當時那樣想很正常。”
“總之……純星娛樂是能做出這種事甚至更過分的傢伙們，那邊只有一群純粹的惡棍。”
“這只是猜測，我們不確定。”
“話雖如此……”
“而且，如果他們要報復，何必搞這麼複雜？既然有照片證據，直接發給媒體就行了……寄照片的人是誰？”
蘇組長搖了搖頭。
“是一家叫做真實傳媒的小型網路新聞公司，但我查了一下，只找到一些亂七八糟的文章。他們說永遠不會透露攝影師的身份，為了保護線人。”
絡腮鬍一臉煩躁地打斷了對話。
“什麼線人，不就是狗仔隊嗎。李律師，我們威脅他們要起訴怎麼樣？”
“我們說要發給他們內容證明書，他們只是笑。他們說如果我們起訴，吃虧的是我們。如果這事曝光，陳道元的形象會跌落，而且涉及道德問題，如果陳道元簽約的營銷公司引用解約條款，我們甚至可能要賠上數千萬。”
“不僅如此，他們並不是像勒索封口費一樣行動。他們像是在賣給我們這張照片，如果我們不買，他們可能會賣給其他媒體。他們對這個行業相當熟悉。”
咦？
龐導演不是說事件起因是匿名者索要金錢嗎？
是……變了嗎？
等等，會不會是那樣？
最終勝者蔚宇娛樂改變了故事，並將其作為真相公佈。
因為歷史只記住勝利者。
如果說匿名者一開始就向蔚宇娛樂和陳道元索要金錢，那麼看起來，蔚宇娛樂和陳道元更像是受害者。
自已的預感必須正確……如果現在發生什麼變化，那將是至關重要的。
“對不起，我一定是瘋了。”
陳道元陰沉著臉說道。
“再好奇也不該去那種地方……”
“不，不，在你這個年紀，對那些事好奇是正常的。”
絡腮鬍安慰著他，但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又沒有金錢交易，也沒有吸毒賭博。可能是幾個親近的朋友酒後聚在一起做的。這種事情多得是。”
“……”
“但為什麼偏偏是個有夫之婦……而且照片拍成那樣……”
聽到這話，陳道元緊握拳頭。
“照片只是拍成了那樣，我根本沒有碰她。”
“是，我們相信你。但我們相信也沒用……”
“她的臉我都記不太清楚了，我都不知道她是已婚的。真的！”
“重要的是照片拍成了那樣。”
總裁白漢星打斷了他。
正在表達受害情感的陳道元咬了咬嘴唇。
“你要在採訪中說‘我確實去了性派對，但沒有和有夫之婦發生關係’嗎？”
“那……唉。”
“我會調查這件事是否與純星娛樂有關，你只要確保不洩露出去就行。如果是和純星娛樂無關的狗仔隊，我們就給錢了事。如果這和他們有關……”
總裁白漢星的眼神銳利了起來。
凌風深吸了一口氣。
說實話，他早就想說了，但因為無法保證照片百分之百是PS的，所以當時他沒說。
不過，如果要插嘴，就必須在為時不晚之前。
……還是不要孤注一擲，留點餘地好挽回。
凌風環視四周，走向了最讓他感到自在的蘇組長。
“蘇組長。”
“嗯？”
蘇組長看著他，表情像是在說“哦，對了，你也在這裡”。
“我剛才看到那張照片了。”
“哦，你看到了？小心點……不，我們出去再說。”
“但是那張照片，我覺得是PS的。”
“什麼？PS的？”
再次，就像凌風第一次進入辦公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他。
如果凌風在這裡猶豫，就什麼都做不了了。
“……你，這是很嚴重的問題。”
“所以我一直在想，就來告訴組長了。”
“真的看起來像PS的嗎？”
“是的。剛才陳道元說照片是那樣拍的，但我看的時候，感覺像是拼湊出來的。在採取行動之前，我們找個專業人士看看……”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絡腮鬍翻過照片，狠狠地盯著它。
“你只是這麼說吧？因為我們一直誇獎你，現在你飄了……哪裡看起來像是PS的？”
老實說，凌風也不知道。
但是，未來的龐導演說後來他們發現是PS的，如果是一張容易被揭露的照片，純星娛樂根本不會開始這一套。
“我看不出有任何PS的跡象？你不會是在說馬賽克吧？”
“陳道元肯定去了派對。那PS了什麼？”
“不管怎麼看，都很真實吧？”
蘇組長、總監、律師，甚至陳道元都圍著照片嘀咕著。
總裁白漢星靜靜地望著凌風。
“凌風！”
總監又叫了他一聲。
“你學過攝影嗎？”
“沒學過，但對電腦圖形設計有些興趣。”
凌風確實感興趣，只是對這方面一竅不通。
在好萊塢製作電影的節目裡，他們經常談到電腦圖形設計。
凌風對這部分很感興趣，因為有趣。
絡腮鬍再次盯著他。
“你知道嗎？這可是涉及數千萬的大事。這不是一句‘對不起，我弄錯了’就能解決的。”
總監嚴肅地朝他招手。
“過來好好解釋。真的像是PS的嗎？哪一部分？”
“是一種感覺，很難用語言解釋清楚……”
“什麼？”
“當你整體看這張照片，不覺得有點彆扭嗎？”
“看起來彆扭？”
他們眯著眼睛回頭看著照片，就像在看三維立體畫一樣。
“嗯……”
“我還是看不出來……”
趁此機會，凌風拉入了一個他事先考慮過的人。
最想相信他話語的人。
“嗯……陳道元。照片有沒有可疑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