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我現在是在做夢嗎？”

凌風坐在一個前所未見的辦公室裡，得出了這個結論。

辦公室寬敞、裝修精緻，景色宜人。

但凌風感到格格不入，非常緊張，就像穿著鬆垮的睡衣或破舊T恤，搭配浴室拖鞋走進高階酒店的餐廳一樣。

他肯定這是夢，因為桌上有一個類似全息投影的裝置。

“真奇怪，最近沒怎麼看科幻電影，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呢？”

凌風自問。

他能看到窗外的雲朵，辦公室大得像操場，整面牆都是窗戶。

外面飄著雲朵，彷彿是從飛機上看到的景象。

“那些真的是雲嗎？還是影片？如果真是雲，這個辦公室得有多高？”

不對，如果是超科技的世界觀，這辦公室說不定真的在飛呢。

雖然他想確認一下，但凌風無法這麼做。

他的身體彷彿傀儡一般，不受控制地動了起來。

頭自動轉過去，先望了一眼窗外的雲，然後低頭看向手錶。

“嗯……快到下午兩點了。”

他的嘴巴也不由自主地張開說話。

雖然無法控制，但五感卻分明在工作。

視覺、聽覺、嗅覺、觸覺……雖然不太確定，但從吞嚥時口中不悅的味道來判斷，味覺似乎也在運作。

“有點嚇人，這就是所謂的清醒夢吧。”

凌風心想。

就在這時，一個悅耳的聲音響起。

“確實如此。如果凌總準備好了，我們可以開始採訪了嗎？”

凌風的頭轉向一側，看著坐在對面的女人。

她看起來四十歲左右，聲音悅耳，讓人想象她應該是溫柔的。

但實際上，她短髮金黃，皺紋上方的眼線銳利，透露出自信，而那鮮明的漆黑唇色尤為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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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嘴唇？

她的口紅選擇相當獨特。

凌風疑惑自已是否見過這個女人，因為夢中出現的人物通常與現實中的熟人有相似之處。

“樂意之至。”

凌風的嘴再次自行啟合。

“不過，龐導演怎麼親自來了？”

“當然是為了凌總的獨家採訪而來，這樣或許能多爭取點時間。不是嗎？考慮到我們的關係，這也是意料之中的。”

“哈哈，確實。採訪是由您來主持嗎？”

“採訪由宋記者負責，我會適時加入。我對凌總瞭解得很透徹，想讓年輕人跳出框架，挖掘一些新資訊。”

這時，凌風才注意到龐導演旁邊坐著一位年輕女子。

她混合種族的美貌，讓她小巧的臉龐融合了多種族特徵，身材也十分迷人。

但在龐導演強大的氣場下，她並未引起太多注意。

“請自我介紹一下，宋記者。”

“是的！您好，凌總，我是宋頌。”

還好身體不受控制，不然凌風可能已經忍不住笑出聲了。

“很高興認識你，宋記者。”

凌風的身體與混血美女交談著，他只能旁聽。

他仔細觀察著視線所及的一切，作為第一次清醒夢，一切都顯得那麼神奇。

他看著記者的眼睛動了動，短暫掠過類似電腦螢幕的東西。

在那光潔的黑色表面上，甚至有一秒間顯現的人臉。

儘管只是一瞬，凌風看到了。

那是他自已的臉，只不過看起來老了約二十歲。

難怪能如此自如地與龐導演交談。

凌風的身體又動了，這次眼睛向下看，整理了一下著裝。

他穿著一套英國紳士間諜風格的西裝，領帶，完美貼合手腕的皮表。

就連對品牌不太瞭解的凌風也覺得這套行頭價值不菲。

看來自已賺了不少錢？

能讓導演一口一個“凌總”地套近乎，看來自已在社會上挺成功的。

有人說夢是潛意識的體現……幸好這是他自已的夢，否則要是被別人知道了，肯定要踢被子了。

“那麼……”

記者緊張地開始了採訪。

“談及凌俊秀總裁，就不能不提您的成功歷程。從底層做起，堅韌不拔地奮鬥到了全球經紀公司的總裁位置。您是從‘蔚宇娛樂’起步的，還記得上班的第一天嗎？”

“當然記得，雖然已經很久了，但那天的情景仍然歷歷在目。那天晚上我正難以入睡，突然接到電話讓我凌晨四點去上班，之後就完全睡不著了，只好讓哥哥開車送我去。”

“踏入社會的第一天怎麼樣？”

“啊，那天真是充滿活力。”

“何以見得？”

“我應聘藝人管理部門時，以為會和演員一起工作。我喜歡電影和電視劇，夢想親手培養出國際級別的演員，面試時我也強烈表達了這一點……”

“然後呢？”

“結果一到那裡，卻被分配給了一個兩年前出道的女子偶像組合。”

什麼？

難道是因為第一天上班的壓力太大，所以才做了這個夢？

實際上，凌風確實參加了蔚宇娛樂的面試並被錄取，正等待著上班的第一天，也的確希望被分配到演員部門。

申請蔚宇娛樂的原因也是因為他們的演員陣容廣泛，其中不乏有票房大賣的明星，地位堪比好萊塢，有的即便角色不大，也參與過好萊塢的演出。

被蔚宇娛樂錄取後，凌風興奮又忐忑地期待著會被分配給哪位演員，以至於夜不能寐。

但突然冒出來的女子偶像組合是怎麼回事？

雖然記不清名字，但凌風知道蔚宇娛樂確實有女子偶像組合。

公司自成立以來一直專注於演員管理，但在幾年前開始擴充套件業務，加入了偶像組合。

雖說偶像行業競爭激烈如同紅海，但只要能站穩腳跟，收益還是可觀的。

公司首先簽約了一個11人的男子偶像團體，彷彿前世拯救了國家，首張專輯便大獲成功，被稱為“怪物新人”，當年包攬了所有新人獎。

雖然想不起組合的名字，但綽號還記得，因為連小學生都為之瘋狂，被戲稱為“小童鈴”。

那一年，他們的收益遠遠超過了初期投資，財源滾滾而來。

蔚宇娛樂受到巨大鼓舞，決定將男團帶來的收益重新投資，建立起內部體系，認真培養新成員，並很快推出了新的偶像組合。

這些就是凌風知道的全部了。

由於在蔚宇娛樂的文章裡沒再讀到關於她們的訊息，應該是失敗了。

因為並不怎麼感興趣，所以凌風也沒有特意去查。

畢竟他將被分配到的是演員部門，而不是女子組合。

“看來那就是與‘海王星’的命中註定的相遇了。”

海王星？

這個名字讓凌風想起了，曾經風靡一時的美少女戰士。

“那時候你一定很慌亂吧。”

“一聽我就覺得完了。從結果來看，確實失敗。我上班第一天就被徹底拉黑了。”

“什麼？你被拉黑了？”

“當時我剛踏入社會，臉上肯定寫滿了對安排的不滿，所以別人對我的第一印象肯定好不到哪裡去。現在回想起來，從那一刻起，我就走上了艱辛的道路。雖然說是堅韌不拔地奮鬥到了頂峰，但如果第一天沒有搞砸，情況也不會那麼糟。”

***

“……喂，凌風！”

凌風的頭沉甸甸的，胸口也感到壓抑。

就像是長時間待在水下後終於浮出水面呼吸一樣。

凌風低頭一看，一條安全帶緊緊壓在胸口。

解開安全帶後，凌風咳嗽了幾聲。

旁邊的人拍了拍凌風的肩膀。

是誰？

啊，是自已的哥哥。

戴著厚厚的黑框眼鏡，一副平凡的面孔。

沒錯，是他的哥哥。

凌風環顧四周，豪華寬敞的辦公室已無跡可尋。

這裡是哥哥的車裡。

“怎麼了？”

“你說怎麼了，到了。上班第一天就該打起精神來，不能在前輩面前發呆。就算不是經紀人，任何工作，新人也得機靈點。”

“我沒發呆，可能是打了個盹。”

“怎麼可能，十秒鐘前你還在跟我說話，眼睛也睜著呢。”

“你在說什麼，我還做了個夢。”

“你說十秒鐘內睡著了還做了個夢？”

哥哥嗤笑了一聲。

仔細想想，確實挺奇怪的。

但凌風感覺自已真的做了夢，而且不是一般的夢，是清醒夢。

夢裡的事情他記得清清楚楚：巨大的辦公室，年長的自已，龐導演，宋記者，兩年前出道的女子組合海王星。

“但十秒鐘前我還正常說話來著？如果不是嗜睡症，怎麼可能突然就睡著了？”

“可能是因為太累了，暈過去了……連夢都這麼奇怪。”

“做了什麼夢？”

“我成了經紀公司的CEO。”

“這是個好兆頭啊！”

“不，只有那部分好。說起過去的經歷時把我嚇了一跳……上班第一天，本該分配到演員部門的我被分到了女子組合，還被上司拉黑了……哎，真是荒唐的夢。”

哥哥邊說邊笑出了聲。

“女子組合？也不錯啊，應該挺有趣的。”

“哪有趣了。”

“你照顧小孩很拿手啊，應該差不多吧？”

“胡說八道，而且我並不想做偶像組合的經紀人。”

倒不是凌風不喜歡偶像，女子組合挺好的，既漂亮又可愛又性感，多棒。

但凌風不想成為她們的經紀人。

他覺得培養偶像組合，就像是工廠流水線上的一顆螺絲釘，而偶像只是那個工廠生產出的標準產品。

相比之下，培養演員則像是手工製品，無論是否得到公眾的尊敬，都是獨一無二的藝術品。

當然，這只是凌風個人的看法。

“反正都是工作，希望能分配到你喜歡的女演員那兒。祝你好運。”

“但願吧。”

凌風看了看手錶，開啟了車門。

“我該去上班了。第一天，早點去了解一下情況吧。”

“好，結束了給你打電話。今晚喝一杯？”

凌風向哥哥做了個乾杯的手勢。

“現在幾點了？”

“凌晨……三點半？”

“今天這麼早開始，還想著能準時下班？”

哥哥和凌風都爽朗地笑了起來。

外面依然一片漆黑，彷彿烏雲遮住了星辰和月亮，天空陰沉沉的。

離天亮還有很長時間。

雖然知道這個行業沒有固定的上下班時間，但凌風沒想到自已會這麼早就要去上班。

“總之，有空給你打電話。謝謝你送我，哥。”

“好，加油！”

下了車，清晨冰冷的空氣完全喚醒了凌風的意識。

他伸了個懶腰，穿過帝都的建築叢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