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風感到一陣寒意順著脊椎而下，彷彿剛看完一部恐怖片。
在現實遇見未來相識的人，這種感覺很奇妙。
該怎麼形容呢？
就像是有人從電視裡突然跳出來一樣。
“啊，經紀人先生……”
“我是凌風。名片還沒印好，所以沒什麼可以給您的。”
“看來你開始工作沒多久吧？”
“今天是我上班的第二天。”
龐雨靜吃了一驚。
與顯得沉穩老練、似乎經歷頗豐的龐導演相比，二十多歲的龐雨靜顯得有些笨拙，不太擅長控制表情。
這位處於食物鏈底層的年輕女性，二十年後會成為一位強大的導演，未來的變化真是難以預料。
“我和你一樣，也是新來的。”
“真的嗎？”
“我也沒來多久，雖然感覺好像已經在這裡工作了很久……”
龐雨靜的表情顯得複雜而疲憊。
如果凌風是她，在眾人面前被前輩訓斥，他可能也會躲在角落裡自言自語：“我要在骯髒的世界裡成功，該死，該死。”
“期待以後能與您合作，記者小姐。名片一出來，第一個就給您。”
“以後……”
龐雨靜猶豫了一下，說：“我不打算繼續做記者了。”
“什麼？”
“我想辭職。我受夠了，覺得這不適合我。”
“……真的嗎？在我看來，你當記者會很成功的。”
聽到凌風的話，龐雨靜大聲笑了起來。
“哈哈哈！……咳咳，即使是空話，也謝謝你。”
無錯書吧“不是空話，我是認真的。如果可以，我甚至願意打賭……”
“你知道嗎。”
她忽然靠近了一些。
“……反正我也要走了，就告訴你一件事吧。”
她的聲音降到了耳語般輕柔。
“黃正九，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垃圾。”
“什麼？”
“你告訴他一件事，他會寫成十件事。Lazy剛才遲到，並不是因為生病，而是黃正九給了他錯誤的時間。當我告訴他要採訪海王星時，他說Lazy更重要，讓她們走人。我只能透過說明海王星即將上《明日之星》，有很多話題可談，才勉強說服了他。他剛才還不清楚海王星是誰，卻硬闖進來，明顯打算扯上檸檬少女和《明日之星》，寫一篇充滿‘味精’的獨家報道。”
彷彿傾訴完這一切，龐雨靜徹底鬆了一口氣。
凌風愣愣地看著她。
這麼說，黃正九是個垃圾？
“蔚宇娛樂是大公司，公關團隊一發現文章就能撤下來。但洗稿刷帖的文章一旦上網，就會瞬間鋪天蓋地，到時候就算你們的公關團隊有翅膀也來不及處理。你搜一下黃正九和女子組合‘開心糖果’。”
凌風拿出手機，按照她說的搜尋，不久之前黃正九撰寫的一篇文章出現了，標題就讓凌風倒吸一口冷氣。
【新女子組合“快樂糖果”不滿被稱為第二個“天使之翼”。】
快樂糖果是凌風從未見過的女子組合，而天使之翼則是有著十年經驗的知名頂級女子組合。
被稱為第二個天使之翼本就會引來非議，居然還感到不滿……她們到底在想什麼？
不出所料，評論區一片謾罵。
當凌風不帶黃正九的名字搜尋這個女子組合時，出現了幾篇內容大同小異的文章。
“她們在採訪中真的這麼說了？”
“沒有。黃正九問她們‘一直被拿來和頂級前輩天使之翼比較，肯定不舒服吧？’她們回答‘是的’。”
語氣完全不同！
“文章發表後，他們的經紀人來找他求情改標題，但被無視了。他們公司很小。而且這並不是第一次。”
這種垃圾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這就是女孩們受到大量侮辱的那件事嗎？
考慮到一篇文章的影響力，完全有可能……總之，女孩們現在正一無所知地努力進行著採訪，他得趕緊和組長商量對策。
啊，先得感謝龐雨靜記者。
“記者小姐，謝謝你的情報。”
“不客氣。關於辦公室茶水間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我都說沒事了。那下次見。啊，對了，差點忘了……”
凌風想了想，說：“如果有新聞價值的事情發生，我能聯絡你嗎？”
比如，檸檬少女的經紀人記恨過來揮拳？
“當然可以。你可以直接打給我……不對，我馬上要辭職了。”
她疑惑地看了凌風一眼。
凌風微笑著，不多說，跑向了採訪室。
採訪室內，採訪仍在進行中。
凌風進去時，張梓萌正在詳細解釋專輯的概念。
“組長，出來一下。”
“嗯？”
凌風擺出了最嚴肅的表情。
吳玉傑暫時中斷了採訪，走了出來。
凌風關上門，在採訪室外幾步遠的地方，把龐雨靜的話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
吳玉傑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你確定？你怎麼知道的？”
凌風想了想，決定還是隱藏龐雨靜的名字。
“是從內部人士那裡聽說的。”
凌風給組長看了之前搜到的那篇文章。
吳玉傑飛快讀完文章，怒視著採訪室。
“呸，那個混賬記者！”
“雖然未必如此，但這次，提前準備總沒錯吧？”
“當然。等到文章出來再應對就太晚了。我這就給公關部的蘇組長打電話，你去胡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拖延時間。”
凌風忠實地執行了吳玉傑的命令。
回到裡面，凌風花了三分鐘談論了洗手間肥皂的味道正好合他的口味。
不久，吳玉傑回來，採訪繼續進行。
凌風不知道他和蘇組長具體說了些什麼，但明顯他對回答更加謹慎，關於現狀的每一個細節都由吳玉傑親自作答。
最終，黃正九結束了採訪。
“辛苦各位了。接下來我們去攝影棚拍幾張照片吧。”
“記者哥哥也辛苦了，請好好照顧我們的文章哦。”
“嗯……”
他們前往樓內的攝影棚，拍攝了隨文章一起釋出的個人和團體照。
隨後，採訪徹底結束。
回程的路上，吳玉傑解釋了一切，MPV裡頓時喧鬧起來。
“我們差點惹上大麻煩啊！難怪凌風一直在說洗手間的事。”
張梓萌皺著眉頭抱怨道。
“那位記者的問題確實有點奇怪，他是不是對我們有什麼怨念？”
“不是那樣的，他只是想寫一篇更具煽動性的文章來獲取點選量，他不在乎我們會怎樣。”
“真可怕。”
“不過我們真的沒事了嗎？文章不會變得很奇怪嗎？”
NJ擔憂之際，吳玉傑點頭讓她放心。
“蘇組長說她和那邊的總監關係不錯，讓我們別擔心，會順利解決的。”
“真的？”
“如果那個記者交上去奇怪的文章，他們會拒絕並讓他重寫。他又不是主編，上級不透過，他能怎麼辦？”
凌風彷彿看到了龐大社會鏈條中的一個側面。
“記住那個記者的名字，以後儘量避開他，所以別擔心了。但是，凌風。”
凌風正在整理安全帶，轉過頭來。
“什麼？”
“你是特別幸運還是有別的什麼？”
當然，是有別的原因。
不過，這次確實也很幸運。
“從昨天起你就帶來了好東西。你怎麼在去洗手間的路上還能遇到內部人士？”
張梓萌探出頭來附和道。
“咦？你昨天去洗手間的時候不是也遇到了盧金生製作人嗎？”
“哦，對哦。”
“哇，哇！看來凌風哥哥氣場很好啊。我們要緊緊抓住凌風哥哥。哥哥，收拾行李和我們一起住吧！”
凌風臉熱了起來。
他的意思是，雖然不是他自已說的，為什麼她們的目光……
“張梓萌，到吃藥時間了。病了就別胡說八道，安靜睡覺。”
NJ踢了張梓萌的座位一腳。
“這不是胡說，有根據的！”
“依據？”
“前不久我媽去找了個很靈的神婆，問我們什麼時候能成功。神婆說今年年末我們會非常幸運，說會有條蛇帶來好運，要緊緊抓住不要讓它跑了。”
儘管張梓萌吵吵鬧鬧，成員們卻沒什麼反應。
張梓萌很快就沮喪起來，喃喃自語。
“是真的……她說要抓住蛇……”
但凌風對這條蛇倒是有想法。
“你不是屬蛇的嗎？”
開車的叛徒突然問道。
“我是那年出生的。而且咱們倆同年……對吧？”
“對。”
吳玉傑在後面笑出聲。
“行了，怎麼開起玩笑來了？”
“不是玩笑。”
“什麼？！你們倆真的都是屬蛇的？”
“是的。2001年，屬蛇。”
“我的天。”
後面沉默了幾秒，隨即又熱鬧起來。
“嗚啊，好詭異！”
凌風也默默地揉了揉肩膀。
也許這種預知能力比他想象的更普遍？
晚上，他們與《明日之星》的工作人員見面。
因為是在一家高檔牛肉餐廳，凌風以為製作組預算很充裕。
結果第一頓飯是由蔚宇娛樂買單。
聽說品質極高，但由於不停地敬酒喝酒，凌風沒機會真正品嚐它的美味。
好在氣氛一直很好。
看起來成員們給工作人員留下了不錯的印象，也展示了自已的個性。
從牛肉餐廳開始的聚會延續到了第二、第三個地點，最後在凌晨三點才結束。
目送爛醉如泥的製作人和編劇們離開後，他們再次上了MPV。
保護肝臟，沒怎麼喝酒的叛徒坐上了駕駛座。
在把哈欠連天的女孩們送回家後，車裡又剩下三人，和昨天一樣。
哇，那已經是昨天了……感覺像過了一個月。
漫長的一天結束後，剩下的就是在家好好休息了。
“你們今天也辛苦了，累了吧？”
吳玉傑說話有些含糊。
“快回家睡覺，明天早上吃點好的。”
這是似曾相識的感覺。
“七點來上班，明天事情很多。”
凌風沒有再犯重複同樣蠢話的錯誤。
只是……
“組長。我能不能直接睡公司？”
“我也是……”
“真的？那我也要睡那兒。那一起去吧！公司的宿舍條件挺好的。”
凌風笑著跟上了組長。
哎呀，得儘快從這裡逃出去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