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鐘浩的經紀人是個話匣子，嘴巴根本停不下來。
一個小時裡，幾乎把他七年來遇到的問題都講了個遍。
比如剛入行那幾年，鞠躬鞠到椎間盤突出，以前五杯酒下肚就醉，現在每天晚上陪娛樂記者、製作人喝酒，酒量已經練到了五瓶打底的程度。
諸如此類的話題反反覆覆地說個不停。
起初，凌風還積極地應和著，但漸漸地也有些吃不消了。
“真的嗎？我們也是……”
而叛徒則一如既往，微笑著隨聲附和。
要麼是這些故事他真的覺得有趣，要麼他就是社交能力極其出色的人。
當然，凌風覺得大機率是後者。
如果是個正常人，怎麼可能對這種事感興趣呢？
“凌風。”
“嗯？”
叛徒看了看手錶。
“看樣子得趕緊給姑娘們買吃的了。”
“我去買。”
凌風迅速起身，叛徒遞給他一張信用卡。
“這是早上從組長那兒拿的，用完記得要收據。”
“好，我馬上回來。”
凌風拿起外套正準備出門時，被叫住了。
“喂，順帶給我們也買點吧，給你。”
金鐘浩晃了晃手，隨之，百元鈔票在他毛茸茸的手指間晃盪了幾下。
這就是所謂的……受了委屈就要爭口氣吧。
“……想吃什麼？”
“飲料啊，薯片之類的，啊，鍾浩喜歡薯片。”
忍住，忍住。
凌風扣上外套，走出店門。
雖然有點冷，但他感覺終於能活過來了，剛才差點窒息而亡。
凌風插著口袋走了幾步，造型店的門又開了。
“我和你一起去。”
是林曉雅，似乎出來得很匆忙，沒穿外衣。
“怎麼了？你也需要去便利店買東西嗎？”
“我想自已挑想吃的東西。”
“好吧，可你怎麼連外衣都不穿就急匆匆出來了？”
“啊……會冷嗎？”
“當然冷，就這樣出去，骨頭都要凍透了，你先回去穿件衣服，我等你。”
不久，穿著針織衫的林曉雅出來了。
兩人保持著恰當的距離，但走路時偶爾衣服會擦過彼此。
當然，這只是自然反應。
可能是因為今天要去試鏡，林曉雅看起來比昨天更自然，也更漂亮。
面板乾淨透亮，長長的黑髮隨風輕輕飄揚。
走到便利店的幾分鐘裡，林曉雅吸引了路人的注意。
無論男女老少，看到她的人都會放慢腳步。
然後，他們會慢慢經過，以極慢的速度欣賞林曉雅，走過之後還會回頭再看一眼。
並不是因為認出了少女組合成員林曉雅，而是因為她實在太美了。
凌風的臉有些發熱。
他擁有預知能力，但此刻他似乎能讀心，大家大概都在好奇他和林曉雅的關係。
在朋友、兄妹、親戚這些常見選項之後，他們會想“不可能是情侶吧”。
然後看著並肩走著，卻連肩膀都不碰一下的他們，感到滿意。
但林曉雅一定厭倦了無論走到哪裡都是焦點吧？她還好嗎？
凌風側目一看，林曉雅正平靜地玩著手機。
是心理素質強，還是沒察覺到呢？
凌風以為她像張梓萌那樣在看文章，結果猜錯了。
要麼是通話記錄、簡訊，要麼是微信介面。
她在等人嗎？
鈴聲響起。
“歡迎光臨！”
兩人走進店裡，兼職生禮貌地打著招呼。
當然，物件是林曉雅。
凌風拿起門口的黃色購物籃，開始在店內穿梭。
每當凌風放入一樣商品，林曉雅就會忙不迭地往裡面加兩到三樣東西，籃子很快就變得沉甸甸。
放好張梓萌的零卡路里布丁後，凌風正準備走向結賬臺，突然發現身邊空了。
林曉雅不見了。
她跑哪兒去了？
環顧四周，凌風發現對方已經在櫃檯前等他了。
不對，應該說是在盯著櫃檯旁邊的東西。
那是冒著熱氣的魚蛋。
不得不說，現在商店裡真是什麼都有。
看來林曉雅在吃的方面運氣不錯，胃口也不小。
“想吃一串嗎？”
“可以吃兩串嗎？”
“隨便吃。”
凌風大方地揮了揮手。
反正花的不是自已的錢。
“我要這個魚蛋，請問是先付錢嗎？”
凌風詢問兼職生，但對方連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向林曉雅解釋起來。
“可以先吃後一起結算。”
“好的。”
“那個……你是明星嗎？”
“是的，我是海王星的林曉雅。”
“哇，難怪呢！能和我合個影嗎？我會成為你的粉絲的。”
“好的，謝謝。”
“可以多拍幾張嗎？”
喂，這樣吃會噎到的。
“能把這些先結賬嗎？”
無錯書吧看著被打擾的林曉雅，凌風遞上了滿滿當當的購物籃。
兼職生不滿地掃碼結賬。
林曉雅站在那裡吃了3串魚蛋。
吃得那麼香，凌風不自覺地多看了幾眼。
原來人們看吃播是這種感受……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那麼好吃，他也吃了三串，感覺味道一般。
總之，應林曉雅的提議，他們又打包了一碗魚蛋帶走，食物堆成了小山。
兼職生把手機遞給凌風，凌風便給他們拍了照。
拍完後，他誇張地檢視手機，臉上的表情卻僵住了。
嘿嘿，你在期待什麼呢……
回店的路上，情況和之前一樣，人們的目光像磁鐵般聚集在他們身上。
對林曉雅是欣賞，對凌風則是興趣、羨慕乃至嫉妒。
如果說有什麼不同，那就是他們的肩膀偶爾會輕輕觸碰。
是不是因為一起吃了魚蛋，那種尷尬的距離感稍微縮短了一些？
雖然只是一點點，大約半步左右？
走著走著，林曉雅又看了看手機。
通話記錄、簡訊、微信……凌風之前沒多想，但他突然想起公關組組長讓他觀察，女孩們是否在交往的事。
也許……
“在等人嗎？”
“我媽媽和爸爸。”
原來不是那樣。
“謝謝你。”
林曉雅突然向他道謝。
“謝什麼？”
別告訴他是因為給她買了魚蛋。
“不是我用自已的錢買的。”
“不、不是那個……進入《明日之星》的事，我聽組長說了。”
啊，那件事。
原本以為林曉雅難以捉摸，看來她只是一直想著節目的事嗎？
“嗯，這是理所當然的，是我的工作嘛。”
凌風儘量不讓聲音和表情流露出喜悅，但似乎失敗了。
我的工作？
這話是一個只工作了兩天的新員工能說的嗎？
而且論公司地位，林曉雅還是他的上級。
“因為哥哥，我才能工作。”
“嗯？”
“我一直很想工作……”
“你一直在工作啊。”
“到現在為止，休息的日子比工作日多，但從現在開始有了固定的日程，我喜歡這樣。希望《明日之星》不要失敗，能夠成功。”
“放心吧，一定會大成功的。”
因為它會有驚人的收視率，並且之後會持續有更多季。
“真的嗎？”
“嗯，我直覺很準的。”
確切來說，是即將變得很好。
說到這裡，凌風對林曉雅的未來產生了好奇。
大家都看得出，她天生就是當明星的料。
20年後她會是什麼樣子呢？
即使海王星受歡迎並持續一段時間，那時她們也應該已經退役了。
過去的女團成員如今都在做什麼？
有的成為了別人的妻子、母親，出現在育兒節目上；有的繼續作為音樂劇演員或單飛歌手活動；還有的轉行演戲……林曉雅會走哪條路呢？
雖然好奇，但因為預知能力幫不上忙，凌風也沒什麼辦法。
“那你覺得我們會排在什麼位置？”
“我聽說女團投票上比較吃虧，很難進前幾名……但是排名真的那麼重要嗎？”
“排名不重要嗎？”
“雖然排名高是好事……”
對於人氣墊底的海王星來說，提高知名度就算成功了。
如果幸運的話，她們被埋沒的專輯也許會被重新發現。
要求音樂排行榜第一可能太過貪心，但如果能成為一個因唱這類歌曲而被人熟知的組合就好了。
如果其中一員受到觀眾喜愛，變得超級受歡迎，那就真的像是中了彩票。
“除此之外，更讓人擔心的是，你們不斷要和其他團隊競爭。”
“有什麼問題嗎？”
“不會辛苦嗎？比如心理戰之類的……張梓萌上次也說過，如果在別的隊伍，可能早就受不了哭著放棄了。”
雖然很難想象她會哭……不過從昨天和糖果貓的那件事，似乎也沒那麼簡單就能過去。
啊，對了。
糖果貓也會參加《明日之星》，凌風有點擔心現場會不會出什麼狀況。
“哥哥你說過你有四個侄子侄女，對吧？”
“對。”
“我也是，兩個姐姐、一個妹妹，加上我一共四個，而且我們每年相差一歲。”
那個家庭的父母似乎也很不容易。
“那種環境我都忍過來了，還有什麼地方不能忍？”
這點凌風同意，他的侄子侄女戰鬥力全滿，從沒因為被欺負哭著回家過。
“家裡四個，宿舍四個，你應該很快適應新生活了吧？”
“跟家裡比，簡直是天堂。”
“有那麼糟糕嗎？”
“在宿舍，我寫名字的冰淇淋沒人敢動。”
凌風和林曉雅第一次真正的對話，以關於吃的故事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