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雲梔清醒了一些，問白融竹大面積屍爆是什麼意思。

白融竹說：【有些異獸衰老到某種程度，會發生爆炸。它們爆炸前，身上散發的物質會讓周圍所有異獸同時發生爆炸。】

【異獸爆炸的威力巨大，就算只是一頭幼年異獸爆炸，也有大概一平方公里的範圍內，所有東西都會粉碎，所有人屍骨無存。】

雲梔得到了答案，沒有再給白融竹發訊息。

白融竹問雲梔什麼時候見面，雲梔也含糊其辭。

白融竹知道，雲梔這是睡醒了，想來想去，又不敢貿然和他見面了。

他說：【我在E基地這麼多天，恰好有一個關於屍爆的發現，如果你想來看看的話，可以聯絡我。】

雲梔思慮再三，最終覺得逃避沒有用。不管白融竹是不是中央派來抓她的，她都應該面對。

雲梔當天下午就要溜出軍團。

本來她想叫上蕭昊，但不知為何，上面突然給蕭昊指派了一大堆任務。蕭昊現在在別的地方，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更別說來幫她了。

雲梔只能獨自抵達白融竹發給她的地點。

一路上，她謹慎地感受著周圍的氣息變化，發現靠近她的只有白融竹一個人。他也許真的沒有同夥。

白融竹今天穿的是深藍色西裝，一身淡雅的香味。他認出了淺金髮藍眼的雲梔，眸中帶著驚豔，禮貌地同雲梔打招呼。

“你真可愛，棒棒糖小姐。”

雲梔不想笑，為了禮貌才努力扯出一個醜醜的笑：“你說的關於屍爆的發現，在哪裡？”

“跟我來。”白融竹走在前面，不疾不徐地從口袋裡掏出幾粒包裝好的白色藥片，遞給雲梔。

“身體不舒服的時候，一次吃一粒。”

雲梔收起藥片：“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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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在想，你為什麼寧願難受，也不願意接受真人服務。”白融竹一邊走，一邊轉頭看著雲梔，眼眸晶亮，“你真是個難得的好女孩。”

“這你就錯了，”雲梔用嬌嬌糯糯的嗓音，懨懨地說，“我不接受真人服務，不是因為我好，而是因為我雲無情，鐵血硬漢，野豬吃不了細糠。”

“……”白融竹輕輕笑了笑。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從大街上走進了地下城。

這裡霓虹閃爍，人來人往。雲梔隱約嗅到了異獸的臭味，疑惑地看向白融竹：“你是怎麼知道這裡有異獸的？”

白融竹說：“我這個月經常在這裡演出。前幾天有個垃圾機器人從我身旁經過，我發現它身上沾了異獸的糞便，一查，這裡果然出現了幾起人口失蹤案件。”

“然後你在這裡找到了吃人的異獸？”雲梔驚奇，“你沒有殺了它嗎？”

“我不是軍方的人，為什麼要殺它們呢？”

白融竹的微笑看起來很溫暖，“它們有時會聽我彈鋼琴唱歌，就和高階異獸聽我彈鋼琴唱歌一樣。”

雲梔忽然很心虛。她也只不過是高階異獸而已。

白融竹帶著雲梔走向地下城的一家清吧。清吧裡傳出平靜悅耳的樂聲，從清吧裡走出來的每一個人都笑著和白融竹互相打招呼。

白融竹走到某個不起眼的角落裡，挪開雜亂堆放在一起的樂器，雲梔感覺到異獸的臭味撲面而來。

“待會兒，不要對它們有敵意。”白融竹說，“它們智商不高，沒有人的智慧。但它們可以感覺到人的情緒，尤其能察覺出人的敵意。”

雲梔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她看見剛剛那些樂器所在的位置，下面是不透明玻璃材質的藍黑色地板，地板上有一個很小很小的洞。

白融竹將米粒大的3D攝像頭插在小洞裡，3D攝像頭拍到小洞下方的景象，把景象實時投放在半空中。

雲梔透過半空中四十厘米寬的3D投影，看清了她所站的這塊地板下方，地洞裡的十幾頭異獸：

它們都是長得像老虎、但長著牛尾巴的彘。其中一頭彘體型很大，看起來老態龍鍾，虛弱地靠牆坐著，巨大的肚子垂到地上。

體型第二大的彘是一頭母彘，它趴在地上睡覺，被十三頭剛出生不久的小彘依偎著。

雲梔不敢讓這些異獸察覺到她的敵意。她讓白融竹和她走遠了些，才問：

“你說，有些異獸衰老到某種程度，會發生爆炸。它們爆炸前，身上散發的物質會讓周圍所有異獸同時發生爆炸。”

雲梔越想越恐慌：“你覺得那一頭很老的彘快爆炸了？它周圍的那十四頭彘也都要爆炸了？”

白融竹說：“據我猜測，是的。”

雲梔說：“你還說，就算只是一頭幼年異獸爆炸，也有大概一平方公里的範圍內，所有東西都會粉碎，所有人屍骨無存……”

白融竹說：“對。這個地方，不知道再過多久就要被摧毀了。這裡的人也都活不成了。”

雲梔瞪大了雙眸：“那你為什麼不告訴這些人，讓他們趕緊逃跑？”

“逃到哪兒去？”白融竹和雲梔對視，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

“基地遠不像表面上這樣繁榮，這樣無憂無慮。人們能看見的所有繁榮的景象：城市，高科技。都是屬於政府、屬於軍方的。”白融竹說了很長一段話。

“每個普通人被分配到的資源，最多隻能讓一個人生存。注意，是最多。”

“外面的餐廳、咖啡廳之類的，以及這裡的清吧，E基地的大部分店鋪，都歸星光軍團所有。”

“普通人每天種菜、研發食物，掙的錢要麼上交給軍方，要麼花在餐廳這些地方交給軍方，根本沒有多餘的錢。”

“他們要想擁有一輛飛行汽車，得讓全家老小餓上很久很久。”

“你知道基地裡有多少人，餓到連異獸的臭肉都吃嗎？更別說住房這樣越來越緊張的東西，他們最多隻能有一個處。”

“如果異獸在這裡發生屍爆，這裡的房屋全部被摧毀，而這裡的人全部逃跑，人們根本沒有地方可去。艱難地活著，還不如在爆炸的瞬間死掉。”

雲梔聽著白融竹說這些話，沉默了很久，越來越覺得壓抑，窒息。

她艱難地說：“那有沒有辦法……讓異獸不要發生屍爆？”

“沒有辦法，有些異獸如果太老了，總會爆炸的，體質如此。”白融竹嘆了一口氣。

“現在的研究，還不明確異獸發生屍爆是否由它自己控制。只知道許多年邁的異獸在和敵方戰鬥時發生屍爆，和敵方同歸於盡。”

白融竹話音剛落，雲梔遠遠地看見，3D投影中，那頭蒼老的彘目光兇惡地盯著某個方向，站了起來，擺出了要和敵方戰鬥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