慄知在溫家給自已特意留的,最豪華裝修的夢幻房間睡了一覺,第二日就回到了自已租的小屋內。
剛呈現大字躺下,休息沒一會,經紀人惠姐來電。
“慧姐,有活兒了?”
這家不算大的公司,老闆就是鄔惠,加上慄知就只有三個藝人,慄知是演員,還有另外兩名練習生。
鄔惠親自帶三人。
鄔惠:“有個保密專案在招演員,導演、角色都沒公開,只說現場即興表演,你要不要去試試?”
慄知想了想,前世這段時間自已一直在家摳腳,沒有這個專案,可能也只是個走過場的面試吧。
鄔惠:“這個專案保密程度過嚴,要麼是沒什麼資歷的導演在故弄玄虛,但如果是有點真材實料的導演,這就是大專案了,你是表演系出身,哪怕在裡面演個配角,只要被看到,就是好事,我建議你去試試。”
慄知笑道:“我都還沒說什麼呢,慧姐覺得我看不上這種專案?”
鄔惠一直覺得慄知這個藝人,長相標緻,能力出眾,但就是太出淤泥而不染,和魚龍混雜的娛樂圈格格不入。
鄔惠:“我不是怕你擔心這種保密專案有貓膩,先入為主不喜歡嘛。”
前世慄知確實對專案很挑,她自從遇見王大富那樣的貨色後,就杯弓蛇影,寧願放過,也不要踏錯。
但經歷了被黑出抑鬱症的藝人生涯,她現在的承受能力比以往可強多了。
慄知:“慧姐,我去,時間地點你發給我。“
鄔惠:“好嘞。”
想掛電話,但她又沒忍住安慰幾句,“新人時期機會不多很正常,你別太難過,只要有機會,我都會替你爭取的。”
“嗯,謝謝慧姐。”
沒想到次日就是試鏡日。
因為各方都保密,慄知什麼都沒準備,就拿前世自已磨礪出的演技去應對。
到了指定的辦公樓,這一層似乎都是他們的,也沒有標誌說是哪家公司,反正面積是超大。
慄知被工作人員引著,一路要走十分鐘,進入的是最裡面的那間密閉的會議室。
一路上,她左右觀望,愣是沒在走廊上看到其他等待的演員們,內心疑惑。
這專案不會又是一個摻水的專案吧?
她單肩揹著帆布包,一隻手伸進包內,摩挲著自已帶的辣椒水噴霧和手電筒電棒。
嗯,她沒提前準備演繹片段,反而同城下單了不少防身暗器,還提前給林聽發了簡訊——
【我現在去試鏡了,如果一個小時後我沒給你回訊息,你就報警!】
【我手機和你手機有位置共享,姐們兒的命就交給你了!】
到了那間會議室。
門口另一個工作人員,看著名單,念:“慄知是吧?導演和製片人都在裡面等著了,請進。”
慄知嚥了咽口水,熄滅手機,閉眼深呼吸幾下。
奶奶,保佑我啊。
然後,嘎吱,推開會議室門。
門一開,長桌後面四個男人中三個都抬起頭來看著她,表情正常,甚至還有些麻木,環顧四周,會議室有著正常光亮,白板上還貼著幾個關鍵詞。
好險,不是騙子。
她這才放下包,走到四個男人前面。
坐在左二的男人寸頭、polo衫,年紀在三十歲以上,“做一下自我介紹。”
慄知麻溜開始展現,“各位老師好,我叫慄知,來自江城,畢業於電影學院表演系,目前出演的角色有……”
雖然她只在幾個影視劇裡打過醬油,但她還是一點不露怯地把自已的角色名和番位都說了出來。
左二男人噗嗤一笑,“女七號,女八號,女六號……我還不知道今天來面試的人裡面有新人。”
按理說,這種陣容的電影專案,不可能會有新人進入到決賽圈的試鏡中,慄知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慄知內心哼了一聲,新人怎麼了,誰不是從新人開始的。
難道你……
慄知去看他面前的牌子,上面寫著副導演黃岩。
黃岩?
她咂摸著這個名字,突然想起來,這不就是超厲害的紀錄片導演黃岩嘛。
前世她記得,黃岩導演了好幾部鄉村祭祀紀錄片,因為真實又聳人聽聞,在國際上很出名,幫助國外許多人瞭解了真實的華國鄉村生活。
只是,她不記得黃岩曾做過副導演的事了。
她沒否認,“我確實沒演過什麼重要角色,但我有信心。”
她掃視幾人,右一製片人,右二美術組,左二副導演,左一面前寫著導演。
她這才仔細去看導演,卻發現他格外年輕,劉海有些長,擋住了視線,又帶了一副很厚很大的黑框眼鏡,穿著最普通的黑色襯衫。
一隻手拿著圓珠筆彈動著,另一隻手拿著劇本一樣的一疊紙。
他的手又細又長,還很白。
他垂下頭,脖子也很白,露出的鎖骨很深,喉結上下滑動。
男人的聲音出來,“為什麼想做演員?”
聲音清冽,像甘泉,帶著冷意,但在這悶熱的夏季,封閉的室內,像咔嚓,開啟冰箱裡的易拉罐汽水。
呲呲——
不覺得冷,只覺得清爽,渾身舒服。
慄知沒料到有人面試問這種問題,但還是秉著最真誠的態度,回答:
“因為奶奶,我從小是孤兒,是垃圾站的奶奶撿回去把我養大……奶奶想看我綻放,我便想讓她在電視機前看見我。”
她毫不避諱自已的出身和童年的窘迫,倒是憑藉真誠,引得在座的三個男人對她另眼看待。
男人都喜歡救風塵,以為她現在還是那個需要錢養家的窮困美麗女人,心生憐惜。
左二的副導演:“倒是跟電影裡的女三號經歷相似,要不要讓她試試?”
他扭頭詢問左一的導演,男人仍舊沉默看著手上的紙張。
右二美術組點頭搭腔,“畫面上是符合的,慄知扮相出來一定好看,又純又慘,哪怕女主的光彩都要被搶走大半。”
製片人也點點頭,在統籌上他最喜歡新人,片酬低,聽從安排。
可沉默男人打破這種一致滿意的局面,問:“談過戀愛嗎?這個角色是風塵女,你可以嗎?”
慄知不覺得有什麼角色自已不能嘗試,點頭:“我可以。”
男人卻錙銖必較,“前一個問題。”
慄知不懂他的意思,把剛才那句話在心裡再回鍋一遍後才懂。
“哦,沒談過戀愛,但我什麼都能演。”
話音一落,男人的視線終於抬高,透過鏡片直穿入人的心臟,像是對她的回答不滿。
壓著不表,但已經從各種縫隙裡漏出來——他不滿意她的回答。
慄知被他一看,覺得那視線如實物一般,纏繞、縮緊,她的心簡直呼吸不暢了。
怎麼回事?
這個男人——
“沈確?”
慄知試探出口,聲調不穩,連她自已都沒發現,喊出這個名字時自已無意識帶上的委屈和不安。
男人唇角右側輕輕抬起一個小幅度,星眉劍目微微斂起,像是在說:是我,所以?
慄知上一次見他,還是前世。
前世她墜樓而死前的一個月,沈確和文影后官宣戀情了,當時她無比難過,覺得自已和沈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了。
另一個女人插入,他們之間更是不可能了。
所以再見他,慄知心情很複雜。
憋著一口氣,頂回去。
“你禿了,少熬點夜吧,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