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燕爾,劉南風卻一臉苦瓜相,再這麼下去,可就真砸自已手裡了,他耍壞的時候挺機靈的,可是這個節骨眼兒上,又想不出什麼好辦法。
彩萍嫁進來已經幾天了,婆家人只讓她做些力所能及的活,粗活累活真是從沒有讓她做過。
彩萍十指尖尖,也不像是個能做粗活的。
“劉嫂子,”王嬸子扯著破銅鑼嗓子喊著劉南風娘,“你這媳婦兒進門都幾天了,還把她藏家裡呢?”
南風娘知道王嬸子是個碎嘴的,東家長西家短的事,她總得扯上幾嘴,不過,她人還是好的,誰家遇上麻煩事了,她總會第一個站出來幫忙。
無錯書吧南風娘顫顫巍巍站起身來:“我這兒媳婦啊,剛過門,還沒來得及讓你們看看呢!”
“哎呦,這還用存心看吶,”王嬸子看了看坐在院子裡的彩萍,“小彩萍,你這過了門有沒有給你婆婆挑過媳婦水?”
媳婦水是什麼?彩萍不懂。
王嬸子好像看出了彩萍的不解:“你孃家人沒教過你嗎?過門第二天,得給婆婆挑水喝,你這都第幾天了。”
彩萍剛剛不懂,可是現在懂了,自已好像真的沒有挑過。
彩萍趕緊抓起挑水的木桶,去院子裡的水井裡壓水去了。
“這彩萍還怪聽話的嘞!”本來王嬸子還覺得彩萍不懂事,可是現在她卻有點改變對她的看法了。
彩萍倒了一碗水,穩穩當當地端到婆婆面前。
“沒關係的,彩萍,快去玩會吧!一會南風回來了,又不許你玩了。”婆婆看著彩萍這麼聽話,只是埋怨兒子脾氣差。
“走啊,跟我下地幹活去吧!”王嬸子從沒見這個新媳婦下地幹活的樣子。
南風娘看著彩萍弱不禁風的樣子,哪裡看得下去:“讓丹丹跟你去吧!就她那小身板,在家裡幫襯一下就行了。”
“瞅瞅,你這當婆婆的也太仁慈了吧!在咱們村,哪個小媳婦不是一過門就下地啊?”王嬸子不依不饒的,“總讓親閨女幹,不讓兒媳婦幹吶?”
彩萍看出了婆婆的無奈,趕忙跑到院子角落處拾起了小鋤頭,把它扛在了肩膀上。她雖然瘦小,可還是要擺出一副力大無窮的模樣。
村裡人都覺得,彩萍一點也不像農村人,反倒像剛剛下鄉的女知青,不識字的女知青,跟那劉南風倒也算般配。
“看看,這媳婦們多有眼力見兒啊!”王嬸子對彩萍的表現很滿意,二話不說,領著彩萍和劉丹就想走。
“他嬸子,我正想問你呢!”南風娘難得主動說話,趕忙喊住了她,“看到我們家南風了沒有?”
“看見了啊,正跟我們家二福村頭喝酒呢!”
二福是王嬸子的二兒子,因為是家裡唯一的兒子,所以從小就嬌生慣養,還養成了蠻橫無理的性子,也就只有劉南風這樣的人物才能跟他玩的到一塊去。
“麻煩你看到他了,讓他跟彩萍一起下地吧!”南風娘想了想,又補充說,“總不能爺們在外面吃酒享樂,把活兒都推給媳婦吧!”
“哎呦,你們家南風啊,我可不一定叫得了去,這一年到頭,他下過幾次地呢?還有我家二福。”王嬸子有些為難,連自家的獨苗兒都管不了,哪裡還管的了別人家的小祖宗。
“就說,是我交代的,他會聽的。”南風娘很瞭解自已的兒子,只要是她這個當孃的說的,他總是會聽的。
烈日炎炎,彩萍戴著一頂小草帽,手裡捏著南風的大草帽,樂呵呵地出發了。
還沒到地裡,就出了一身汗。
彩萍雖然也能做些家務活,但是下地種田卻並不怎麼擅長,連扛鋤頭的勁兒都得猛足了,才能使得出來。
記得小時候,彩萍娘總是會抱著小小的她去地裡,爹和娘舉著鋤頭,一干就是大半天,連口水都沒空喝。可是每天,他們一家人都會在地裡切個西瓜,雖然蚊蟲滿天飛,可是一家人其樂融融。
現在回想起來,彩萍反而覺得有些心酸。
“南風啊,”王嬸子大老遠的就看到了喝了酒的劉南風,他的臉紅撲撲的,看樣子是沒少喝,“你娘,讓我叫著你,去地裡幹活嘞!”
南風正喝得起勁兒,哪捨得走:“嬸子,我娘這是怎麼了?
“你瞧,你媳婦兒也跟著出來了。”
劉南風定睛一看,小草帽下的臉熱得粉粉嫩嫩,鼻尖上還掛著小小的晶瑩的汗珠。
“哈,南風,這娶了媳婦兒就是不一樣啊!”二福忍不住打趣,“咋樣,這新婚夜沒累著吧!”
南風一聽這話,氣不打一處來:“行了吧,你自已娶一個就知道有多煩了。”
剛說完,南風就跟著嬸子溜了。
彩萍在地裡忙得不亦樂乎,可是根本分不清哪個是草,哪個是苗,看著劉南風賭氣的樣子,更不敢問了。
忙活了半天,也糟蹋了不少苗子。
南風接過彩萍手裡的鋤頭,自顧自地除草,不許她再亂碰。
彩萍意識到自已惹到了他,只好灰溜溜躲到樹下乘涼去了。
劉南風越想越氣,娶了這麼個傻媳婦,娘還把她當寶貝了,反倒是他這個親兒子,越發受委屈了。
地裡幾個肉肉的豆蟲圓圓滾滾,看樣子最近伙食不錯。
也是,最近,南風只顧著玩了,娘又病了,劉丹也顧不上地裡的事。
難怪幾隻蟲子吃得這麼壯實!
“偷吃了我們家這麼多糧食,這回,可算用到你們了。”劉南風偷笑。
對於從小就在地裡摸爬滾打的劉南風來說,對付這幾隻小蟲子簡直就是信手拈來,他抓了幾隻最肥的,握在了手心。
“彩萍,渴不渴?我去給你搬個西瓜吧!”劉南風居然也有嬉皮笑臉的一面。
彩萍託著腮,只覺得鬱悶,怎麼自已什麼也幹不好?
看彩萍不搭理自已,南風靠她更近了:“你看你,還沒幹活呢,就滿頭大汗了。”說著南風用袖子幫她擦了擦汗。
彩萍沒有拒絕,任由他擦著,她只是覺得這人真是有點喜怒無常,一會開心一會生氣的,二十幾歲的人了,怎麼還跟三五歲小孩似的。
南風看彩萍根本沒發現自已的小伎倆,膽子更大了,偷摸著把幾隻小肉蟲放到了她的口袋裡。
南風走後,彩萍總想找點事做,他摸摸這,摸摸那,還溜達著去了隔壁人家的田地裡,可是人家一看她這副女知青的模樣,都拒絕了她的好心。
“你呀,還是歇著唄!就你這身板子,還是留著給你們劉家生個大胖小子吧!”
“就是啊,你這剛結婚,就幹這麼重的活,身體受得了嗎?”
“哎呦,你們幾個老孃們,說話注意點,人家彩萍還是小姑娘呢!”
“過門前是小姑娘,現在,可是小媳婦兒嘍!”
幾個娘們也是碎嘴的,說個沒完。
彩萍聽不懂,可是她知道,人家裡不想把辛苦種的田地糟蹋了,她只好慢慢悠悠回到了樹下。
剛坐下沒多一會兒,口袋裡就有種怪怪的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蠕動,她把手伸了進去,什麼啊,肉乎乎的,還會動。
彩萍捏住了其中一根掏了出來,頓時嚇丟了魂。
“啊!”她發出了微弱的聲音,趕忙把小肉蟲甩在了地上,整個人都好像靈魂出竅了一樣。
“喂,你這從哪學的舞?”劉南風笑呵呵地調侃著。
彩萍一眼就看出了這是劉南風的小把戲,可是現在光顧著害怕了,別的事,還真是有點顧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