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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再抬一房妾室

馬車轔轔而行。

沈姮扶了扶昏沉的腦袋,緩緩醒了過來。

“少夫人,你醒了。”一道清冷的女聲傳來。

“留蕊……你受傷了?”沈姮看見了留蕊無力垂下的左胳膊。

“小傷,並無大礙。來,這裡有熱的甜湯,您喝一點暖暖身子。”

留蕊用另一隻手攙著她坐好,又遞了盅暖著的甜湯過來。

沈姮看向手中瓷盅上熟悉的花樣,確實是別院的無疑,才知昨晚的一切不是夢。

沈姮雙手微顫,猛地撩起簾子往外看了看,卻沒有如預料中一樣看見另一輛馬車。

她眼眶陡然一紅,焦急地問道:“他呢?”

留蕊微黑的面龐上現出一絲為難,她眸光閃了閃,隨後語氣堅定地道:“昨日奴婢陪少夫人回城的路上馬車壞了,在客棧住了一夜!客棧的掌櫃可以作證!”

沈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含蕊,執著地問:“他呢?他在哪兒?”

留蕊輕嘆一聲,低下了頭:“少夫人,您別為難奴婢。”

沈姮眼裡淚光閃爍,她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曾說過,他做事從來不讓自已留遺憾。

而如今,他推開了她,想要讓所有人、所有事都回歸原位,她便知道,她不會成為他的遺憾。

沈姮閉著眼,靜默良久。

不一會兒,馬車停了下來,傅家已到。

沈姮看向傅府門楣上那燙金的牌匾,心情突然變得壓抑起來。

她的表情已經恢復了淡漠,她對著留蕊道:“幫我帶句話給他,就說,昨日發生的事,我都不記得了。”

府門口,早就等在這裡的含香迎了上來,攙著她的手下了馬車。

沈姮輕聲問道:“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含香低聲道:“沈公子已經護著林公子出了城,恆隆昌那邊的人也過去匯合了,不出意外,今日天黑前便能抵達興安府府衙。”

沈姮點了點頭,一路沉默地往蘭馨苑而去。

……

街道對面的小巷子裡,安靜地停著一輛馬車。

長信輕聲道:“三爺,少夫人已經平安回府了。”

傅時淵緩緩睜眼,那雙清潤的眸子今日卻透著疲憊,只見他眼尾發紅,眼白上根根紅血絲分明。

他一夜未眠。

“那些屍體都處理乾淨了嗎?”

“三爺放心,長林雖然嘴碎,但做事一向牢靠。”

“很好,我們走吧。”

長信回頭看了看傅府的方向,心想三爺也是可憐,如今是有家回不得……

車廂內,傅時淵手裡捏著一隻珍珠耳墜。

那是她昨日逃跑時遺落的。

他指尖摩挲著瑩潤漂亮的珍珠,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他最近感覺到危險迫近,京城的人很快就要找上門來了,所以臨走前,他想放肆一次。

他故意讓留蕊將她引來見他,就是想親口問一句,問她可後悔?可想離開傅府?

可是天意弄人,他沒想到那撥人會這麼快盯上她,還直接將她給綁走了。

昨日的人他親自審問過了,原來是那幫人得知馬車裡坐的是傅家女眷,這才想劫了沈姮引他出去見面,準備好好談一談。

幸好,別人不知道他對她有著別樣的心思,若是知道,昨日的事情恐怕還要更加兇險。

……

蒼梧院內,趙嬤嬤急匆匆地進了院子,不一會兒,屋子裡便傳來了茶盞碎裂的聲音。

“你說什麼?沈姮回來了?”明楚楚的表情陰狠又瘋狂。

趙嬤嬤焦急地道:“我的小祖宗,你小點聲!如今這院子裡都是她的人!”

明楚楚咬牙切齒地道:“我怕什麼!她還能吃了我不成!”

她撫了撫自已隆起的肚子,只要這個孩子在,傅家就沒人敢動她!

明楚楚微眯了眼,低聲道:“不對,若是我找的人失敗了,那她為何今日才回府?她昨晚去哪兒了?

“趙嬤嬤,你再出去一趟,我想知道,他們到底有沒有得手!”

……

兩日後,沈姮收到了沈如墨傳來的訊息。

信上說事情一切順利,如今祝知府已經接了這個案子,還讓手下衙役即刻前往昀縣捉拿陳敬沅等人。

出了人命,便不是小事,若不出意外,陳敬沅至少能判流放。

沈姮淺淺鬆了一口氣。

大夫人壽辰在即,雖不用大辦,但傅家同族之人還是要請的,算一算,至少得擺上十來桌。

從賓客名單到菜式,再到要請的戲班子,沈姮都需要操心,因此也漸漸忙碌起來。

她沒有刻意去想那夜在別院的事情,但每當夜深人靜,傅時淵那雙因為動情而變得格外妖媚的眼睛便總是會出現在她腦海裡。

沈姮從來沒像此刻一樣,如此清晰地感覺到,她,對他動了心。

是的,母親對她八年的教導都餵了狗,她竟然愛上了自已丈夫的叔叔。

這是不倫!

沈姮取下了手腕上的伽楠念珠,心不靜時便數珠子,一有空閒便拿出經書來抄。

但她不敢去壽安堂。

老夫人心如明鏡,她怕她看出端倪。

而她也無顏面對將她當做親孫女疼愛的老夫人。

沈姮以為,她對傅時淵的感情只是在那樣危險的境遇和藥物的雙重作用下產生的幻覺,隨著時間的推移,她能慢慢讓自已的心平靜下來。

可是整整十日,甚至大夫人的壽宴,傅時淵也沒有露面。

沒有見到他,她的心非但沒有平靜,反而因為擔憂和猜疑愈發慌亂。

見不到,那粒妄念的種子便在她心底生根發芽,茁壯成長。

察覺到她的心不在焉,老夫人笑著道:“姮兒,想什麼呢,今日都見你走神好幾次了。”

沈姮回過神來,微笑道:“在想著府中事務,姮兒接掌中饋不久,經驗尚淺,凡事總要多思慮一些。”

老夫人道:“近些日子你做得很好,你母親的壽辰也辦得極好,你不用太苛責自已。”

一旁的傅錦棠也湊過臉來,關切地道:“我瞧著你臉色不好,可是最近沒有休息好?”

沈姮無聲地搖了搖頭。

老夫人見傅錦棠眼珠子都快要長在沈姮身上了,心裡直感嘆這小子不爭氣,她肉眼瞧著兩人的關係越來越疏遠,心裡也是著急。

於是,老夫人道:“姮兒啊,再過幾日便是你的生辰,往年你都要去祭拜父母。我聽說龜背山的雪景堪稱一絕,不如讓棠兒陪著你,先去山上的玉清觀住上幾日,待祭拜了父母,再一同下來,我們替你慶祝生辰,如何?”

沈姮哪裡不懂老夫人的意思,這是在製造機會讓她和傅錦棠獨處呢。

她柔聲道:“祖母,府中事雜,賞雪便罷了,姮兒還是想日日陪伴在祖母身邊。”

說著,她狀似想起什麼似的,突然道:“姮兒想起還有一樁事情沒處理,這便先回蘭馨苑了。”

見沈姮逃也似的走了,老夫人瞪了還呆坐著的傅錦棠一眼,低斥道:“還不快跟上去!”

傅錦棠臉上現出一抹惶然之色,他垂眸,訕訕地道:“不了,她會嫌我礙事。”

老夫人恨鐵不成鋼地嘆息了一聲:“就說你不開竅,如今你在家裡無事可做,而茶葉鋪子的生意也大不如前,你不如趁此機會去問問你媳婦,她心裡主意可大著!”

傅錦棠原本就愁自已不知道和沈姮說什麼。

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沈姮對他越來越冷淡,兩人之間竟然連共同話題也找不到了。

此時聽了祖母的話,他的眸中頓時生出了光彩。

他即刻站起身,道了聲“謝謝祖母”便往外跑去。

然而,才剛走到小花園裡,便見著清荷披著粉色的斗篷,捧著手爐,由兩名侍女扶著,緩緩朝這邊走來。

傅錦棠只作未見,一心想要去追沈姮,卻不想,清荷在一旁叫住了他。

“大少爺!”

傅錦棠不耐煩地蹙眉,站住腳步朝她看去。

只見清荷雙頰泛紅,眼角眉梢都帶著喜氣,含羞帶怯地朝他走來。

“有事嗎?”他冷聲問道。

清荷聲音軟糯地道:“今早起來,奴婢感覺身子不適,便著人去回稟了少夫人,少夫人仁義,派人去府外請了大夫來給奴婢瞧病,適才,大夫說……”

傅錦棠眉頭擰得越來越緊,不知道這等小事,她為何非要到他跟前來說。

他煩躁地道:“既然大夫看過了,你還來同我說什麼?不舒服就回去好好躺著!”

言罷,提步就走。

清荷急了,脫口道:“我懷孕了!”

傅錦棠頓住腳步,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回眸,一臉錯愕地看著她。

清荷怕他又走,忙連珠炮一般地道:“奴婢的身孕已經一個多月了!適才奴婢趕來報喜,正好遇上了少夫人,這斗篷、手爐還有身邊兩個丫鬟都是少夫人賞的!

“少夫人還說,既然奴婢已經來了,便讓奴婢自已來給少爺報喜,之後,少夫人會回稟了老夫人和大夫人,將奴婢抬為姨娘!”

傅錦棠整個人都僵住了,他的唇張了張,卻愣是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正在這時,常歡帶著金梅從蒼梧院的方向走了過來,在這裡見到傅錦棠,忙上前福了一禮。

傅錦棠呆呆地看著常歡,一時之間忘了反應。

常歡卻一臉喜氣,主動道:“大少爺,清姨娘有了身孕,不宜再伺候您,所以少夫人特讓奴婢去蒼梧院將金梅姑娘接回來,以後還放在大少爺身邊伺候。

“少夫人還差奴婢過來問大少爺一聲,若是您同意,便將瑤光院不遠處的沉香小築給清姨娘住,您看可否?”

傅錦棠眸中的光彩一瞬間便暗淡了下來,他頹然地垂下雙臂,任由袖袍垂落在身側,彷彿他的肩膀也低矮了幾分。

他冷笑著道:“她安排得如此妥當,我還有什麼好說的?”

清荷才剛懷孕,她就迫不及待地將金梅接了過來往他身邊塞,她什麼意思再明白不過。

她是深怕他身邊缺了女人,便要去蘭馨苑纏著她是吧?

既然她避他如蛇蠍,他又何必巴巴地跑去她面前惹人厭呢?

傅錦棠面如寒霜,眸光冷淡,心卻破碎不堪。

他淡漠道:“你去回稟了少夫人,就說本少爺對金梅十分滿意,立刻便抬了姨娘吧!還有,今夜就在瑤光院圓房,一應事情還需她親自操持!”

常歡驚訝地瞪大了雙眼,怔忡了片刻,這才道:“奴婢會悉數轉達。”

傅錦棠迫近了一步,咬牙切齒地道:“記住,本少爺吩咐了,必須她親自操持,就連今晚的床,都得她這個善解人意的正妻親自來鋪!”

說完,他扯過金梅的手便走。

而隨後跟來的明楚楚恰好將這邊的對話聽了個全乎,她不可置信地盯著傅錦棠的背影,一臉崩潰地尖叫出聲:“夫君!”

傅錦棠腳步微頓,最終頭也沒回地吩咐道:“冬日風寒,扶明姨娘和清姨娘回屋歇息!”

蘭馨苑。

常歡回來後將傅錦棠的話一字不漏地轉達給了沈姮。

她一臉憤懣地道:“小姐,你不能去,替妾室鋪床,大少爺這是在刻意羞辱你!”

沈姮手裡撥著念珠,目光投向渺遠的天際,微微出神。

緩了片刻,她收回目光,低頭,輕聲道:“他這是少爺脾氣又上來了。我若是不去,他定要鬧騰個沒完。”

“可也不能送上門去讓他羞辱!”常歡都快氣哭了。

歲喜也在一邊嘟著嘴看著她,一臉愁容。

沈姮勾唇笑了笑,目光柔柔地看向兩個丫鬟,寬慰道:“放心,如今的我,是絕對不會再慣著他的臭脾氣了。”

“那小姐還去嗎?”

“去,怎麼不去,我今日去,便是要永絕後患!”

兩個丫鬟不明白,沈姮卻也不解釋,只對歲喜吩咐道:“歲喜,你往馮程那兒去一趟,把我前幾日吩咐她準備的東西拿回來。”

晚膳過後,沈姮便帶著常歡歲喜兩個丫鬟一道去了瑤光院。

嶄新的床單被褥下人早已準備好。

沈姮進屋,就見傅錦棠黑沉著臉在一旁坐著,頭頂如凝著一團風暴,見她來了,目光如冰錐一般射向她。

沈姮只當無所察覺,上前去朝他淺淺行了一禮,便直接帶人進了內室。

她自已親自動手將一整套鴛鴦喜被鋪好,又在上面撒了喜錢,寓意著她的祝福。

眼看室內光線昏暗,她還親自動手點燃了手臂粗的紅燭。

做完這一切,她從內室款款走了出來,直接將瑤光院的丫鬟嬤嬤們都叫了過來,又打賞了喜餅和喜錢。

最後,訓話道:“從今日起,金梅姑娘便是金姨娘了,你們需好好服侍。金姨娘那邊,一切都準備妥當了嗎?”

有嬤嬤站出來回話道:“回少夫人話,都準備妥當了,只待吉時到,便將她送過來。”

沈姮點頭道:“如此甚好,你們都各自忙去吧。”

眼見所有事情已經辦妥,她又扭身回了屋子,對傅錦棠道:“夫君,這邊一切都已準備妥當,我便先回蘭馨苑了。”

說完,她轉身欲走,下一刻,胳膊被狠狠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