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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8章 與明楚楚決裂

蒼梧院。

明楚楚被趙嬤嬤抱著腰,卻還是哭著鬧著往柱子上撞。

一旁的傅錦棠冷眼看著,無情地道:“明楚楚,你不就仗著你肚子裡懷著我傅家的孩子,才用你的命來威脅我嗎?

“別演了,你敢說下毒栽贓、燒人倉庫的事情不是你做的?那日就在這間屋子,是你親口對我說抓到了恆隆昌的漏洞,我信了你的話,誰知事實根本就不是你說的那樣!”

“我真沒想到,你竟如此惡毒!我傅家做生意從來不用這些骯髒手段,都是正當競爭,你這樣做,是想害死我,害垮整個傅家嗎!”

明楚楚哭紅了眼,聽聞這話,也不撞柱子,只是一臉委屈破碎地望著他。

“既然你一口咬定事情是我找人做的,我說不是我,你也不信。那好,傅錦棠,我問你,就算是我找人做的,我不也是為了你好嗎?”

傅錦棠冷笑一聲:“為了我好?你為了我好便可以使這種骯髒的手段去毀了別人嗎?若商號之間都是透過互相栽贓、互相詆譭來搶奪生意,整個大沅還不得亂套了!

“行有行規,行商也要守規矩、講良心!”

明楚楚見他怒不可遏,也知道這次是表哥那邊做事情處理得不夠乾淨,這才叫對方抓住了把柄。

她自覺理虧,便紅著眼走上前去,哽咽道:“夫君,對不起,我也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但我一心為了你。是他們先使用不正當的手段競爭,是他們不對。再說……如今你只是被叫去問話,沒有證據指向你。

“夫君你放心,這件事不會查到我們頭上的……你別生氣了好嗎?”

她小心翼翼地來握他的手,一雙水汪汪的眸子中滿是無辜和乞求。

傅錦棠垂眸看向被她拉住的手掌,只覺整個人都脫力了一般,幾乎要站不住,連將手抽出來的力氣都沒有。

狂怒之後,無邊的失落像浪潮一般朝他湧來,抽走了他骨子裡所有的驕傲和自信。

在大牢的那一夜,他整夜沒有閤眼,將事情翻來覆去地想了很多遍。

再結合恆隆昌那邊找來的人證,結合時間點,他幾乎可以確定,陷害對方的人便是明楚楚。

那個在他眼裡一直柔弱善良、溫柔嫻靜的姑娘,變得越來越面目可憎。

或許,他根本就不曾認識真正的她。

安靜了片刻,正當明楚楚以為他聽進了自已的話時,他突然道:“同樣是幫我,你知道阿姮是怎麼做的嗎?”

他眼珠緩慢地轉動著,落在她面上時,冰冷得如同在看一個陌生人。

“同樣的事情,我先去請教過阿姮。她沒有急著指責誰,而是十分中肯地給了我好幾條建議。

“這些天,我一直在按照她說的去做。我一點點去摸索、去落實,好不容易,我眼看著生意一日一日回暖,你不知道,我從中學到了多少,又獲得了多少成就感。”

他喉結滾了滾,眼眶泛紅,下眼瞼內慢慢蓄上了一泓淺淺的淚水。

他聲音喑啞地道:“可就在一切都在慢慢好起來時,你一插手,我之前付出的所有努力都白費了。如今鬧出鼠藥一事,我被當街帶走去了衙門,還在大牢待了一夜。我的名聲全毀了,我鋪子的名聲也全毀了。

“就算事後證明我是清白的,我什麼都沒做,但一切已經回不去了,因為我知道是你做的……但我不能站出來指證你。我的心臟了,以後就算一切恢復如初,我也沒有了品嚐成功的純粹的喜悅,你懂嗎?”

明楚楚一臉錯愕地望著他,眸中閃過一絲茫然。

是的,她不懂。

成功本就有捷徑可走,這次只是表哥手下人做事沒處理乾淨,這才鬧出了點風波。

但是無論對方怎麼鬧,也不會查到他們頭上來啊?

再說,縣令大人便是她親爹,即使真有什麼不利的證據,她爹還能來抓她不成?

她覺得再小不過的一件事,他根本沒必要如此介意。

剛才他氣急敗壞衝進來,可是說要趕她走的!

她不明白,不就在大牢待了一晚嗎?她爹一定有讓人好吃好喝地待他。

他一沒吃苦,二沒少一塊肉,又來同她鬧什麼?

傅錦棠抬頭望了望天,憋回那一股淚意,淡漠地道:“念在你還懷著孩子的份上,我容忍你這一次,但若有下次,我傅家,可再留不得你了!”

說完,他轉身往外走。

明楚楚愣在原地,表情從不可置信變成怒不可遏,她面頰肌肉僵硬地動了動,突然朝著他的背影尖聲吼道:“憑什麼!”

她衝過去扯著他的衣襟質問:“傅錦棠,是你說會好好愛我一輩子的,如今才過了幾個月,你便要食言了嗎?

“我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要你這樣對我!再說,我做那一切不都是為了你嗎?你損失了什麼,便對我說這種話!”

“……我知道了,是沈姮對不對,是她挑撥你我關係,讓你將我趕出去對不對?”

傅錦棠一把扯回被她拽住的衣襟,眼如寒霜一般地看著她,不帶絲毫感情地道:“我們的事,別將阿姮扯進來,你不配!”

他錯身出了院子。

在他身後,明楚楚身子搖搖欲墜,淚水如斷線的珠子一般不停滑落。

她崩潰大喊:“你站住,你把話說清楚!你回來……嗚嗚嗚……”

“這是怎麼了,怎麼哭成這樣!”大夫人趕到時,兩人已經吵完了,是以她並不知兩人為何爭吵。

後一步趕來的安嬤嬤冷眼看著跌坐在地上痛哭的明楚楚,淡漠地吩咐道:“院子裡的人呢?還不出來將你們姨娘扶回去!”

大夫人親自將明氏扶回了屋子,又裝模作樣地道:“這個混賬東西,也不知發的是什麼瘋,要來同你鬧,我一會兒就去好好罵他一頓!”

明楚楚知道她說的是場面話,還是接話道:“娘,不必了。是夫君誤會了妾身,妾身受點委屈不要緊的。”

楊氏道:“傻孩子,別同他置氣,氣大傷身,你要為肚子裡的孩子著想。”

明楚楚將手輕輕放在自已凸起的腹部,眸中劃過一道冷光。

是他不知好歹的,她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他,他今日竟敢如此對她!

那麼以後,她心裡便可以不存絲毫愧疚了。

沈姮,是絕對留不得了!她現在就要坐穩正妻之位,否則,她一個妾室,哪日傅錦棠發起瘋來說不定真會將她趕出去。

可正妻就不一樣了……

得趁著肚子裡的孩子還沒生下來,尚不知是男是女,先掃除一切障礙才是!

……

壽安堂內,眼見安嬤嬤回來,並道明瞭蒼梧院剛才發生的事情,沈姮這才起身回了蘭馨苑。

一回到自已房間,沈姮命人關上門,眸光頓時沉了下來。

她那日故意在明楚楚面前表現出與傅錦棠的親密,就是要引起明楚楚嫉妒,引她出手。

而明氏也的確不負所望,很快便傳了信給陳敬沅。

後者害得恆隆昌關了鋪子、倉庫被燒,說實話,這個罪名可不小。

而且投放鼠藥的、勒索的、縱火的人皆已被抓住,縣衙竟然什麼都沒審出來,這誰信!

經此一事,沈姮明白,只要陳敬沅頭上有他的岳父和姨父這兩座大山罩著,要在昀縣透過正當途徑弄死他,幾乎不可能。

她手指蜷緊,指甲狠狠地掐進掌心,以疼痛來熄滅自已內心的憤怒。

正在這時,馮程急匆匆地找來。

“小姐,我們的人傳來訊息,陳敬沅今日終於出府了,而且還帶了十幾名打手,直奔著林家村而去!”

“林家村?”沈姮腦中閃過什麼,突兀地從凳子上站起了身,急忙道,“讓我們的人跟上去,關鍵時刻,務必從陳敬沅手下護下人命!”

馮程離去後,她心頭還是不安,想了想,她讓人準備了馬車,帶上含香含蕊便出了府。

林家村就在城東頭,並不算遠。

然而沈姮還是來晚了,她才到了村頭,就聽見遠處鬧哄哄的,有雜亂的聲音傳出。

“死人了!死人了!”

“那林家老婆子本就有病在身,這是被活活打死的!”

“林捕頭丟了衙門的差事,如今孤兒寡母的,可不是被人可勁兒欺負嗎?”

“真夠慘的……林家這是惹了惡霸了呀……”

正在這時,一個滿頭是血的年輕人懷裡抱著一個瘦弱的老婦人從人群裡衝了出來,身後,還跟著個有些熟悉的身影。

沈姮忙撩開馬車的簾子,叫住了神情慌張的陳妙雲。

陳妙雲原本跟在林少遊身後,渾渾噩噩地跑著,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這才轉過頭往這方看來。

沈姮忙下車,看到陳妙雲衣衫上和手上都沾了血,擔憂地問道:“陳姑娘,你受傷了?”

陳妙雲茫然地垂眼看了看自已滿手的鮮血,怔忡了片刻,醒過神來後,淚珠便成串地往下落。

“少夫人,這不是我的血,我……嗚嗚,是我害死了林伯母……”

陳妙雲哭得整個身子都在抖,小臉白得像紙一樣,看起來著實可憐。

沈姮忙扶住她的胳膊,將她拉到了馬車後背風的地方,用手帕替她拭淚,一邊吩咐含香道:“快跟上去瞧瞧,帶上銀子,讓大夫盡力救治!”

含香領命而去。

沈姮輕拍著陳妙雲的後背,朝周圍望了望,沒有發現別人,蹙眉問道:“陳姑娘,你一個人來的?”

陳妙雲只是哭著搖頭,什麼都說不出來。

沈姮沒辦法,只得將她扶上馬車,然後讓含蕊去周圍打聽一下發生了什麼事。

沈姮帶著陳妙雲來到了附近的茶館,要了一個臨窗的標間,不一會兒,含香和含蕊都回來了。

含香一進屋,看見屋中兩人殷切望來的目光,遺憾地搖了搖頭。

陳妙雲好不容易止住的淚又流了出來,她撲到沈姮懷裡失聲痛哭。

含蕊道:“大概一個月前,林捕頭突然丟了差事,陳家的人還主動退了婚。因為林母身子不好,所以林捕頭便一直瞞著她。他每日還是定時出門,裝作去當差,實則在一個酒樓裡找了份後廚打雜的工作。

“沒想到這工作也沒做上幾日,就被掌櫃的給辭退了。想來也是陳敬沅的手筆。後來林捕頭又去找了兩份工,也都是幹不了兩日便被辭退。他這些日子都在碼頭替人卸貨,接的是散活兒,掙不了兩個錢,聽說連藥鋪的藥錢都還欠著呢。”

這時陳妙雲突然道:“都是我害了他們!若不是因為我不甘心被逼退婚,自已私下裡偷偷找來,給林家送銀子、送藥,也不會給他們招來今日的災禍!

“少夫人,你不知道,適才堂哥帶人上門,一進去就是一通打砸,還將林公子丟了衙門差事、我們兩家退婚的事都告訴了林伯母,林伯母為了護著林公子,本就捱了一棍子,聽說這兩件事後,更是氣急攻心,吐出好大一口血來!

“都怪我,若不是我引來了堂哥,嗚嗚嗚……她就不會死!”

如今,沈姮總算弄清了前因後果。

那日在醉仙樓一事,沈姮還以為傅時淵找來了王守備出面,這件事便這麼了了。

沒想到陳敬沅竟然這般記仇,事後躺在床上養傷,還不忘使人報復林少遊。

今日出府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林家鬧事!如今,竟惹出了人命。

沈姮眸光一沉,林母不能白死!

林少遊此人也算正直、孝順,且上次醉仙樓的事,多少都是因為自已,這才牽連了他。

沈姮道:“含香,馮程應該就在這兒附近,你去和她匯合,帶人護住林家母子,再讓人去買一口上好的棺材,將林母屍身好好收殮,一定不能讓陳敬沅去破壞!”

而沈姮也沒有閒著,她帶著陳妙雲立即回了城。

她們先將陳妙雲送了回去,然後直奔沈如墨在城東的住處。

這一次,她一定要抓住機會將陳敬沅摁死,否則後患無窮!

半個時辰後,沈姮和沈如墨一同從宅子裡出來上了馬車,兩輛馬車朝不同的方向疾馳而去。

含蕊不放心地問道:“這裡到興安府的府衙還有不短的路程,若是陳敬沅得到訊息出來阻攔,怕是沈公子他們,連城門都出不去。”

沈姮道:“所以要快,要趁著他們沒反應過來,現在運著棺材立刻出城。沈大哥手裡有我的兩封親筆書信,相信祝伯父和凌薇看了,他們一定會幫忙的。

“如今當務之急,便是我們與恆隆昌的人聯手,將之前的事情鬧大。含蕊,你能想辦法收集到陳敬沅之前做過的惡事嗎?越詳細越好,最好再找到足夠多的證人,這一次,我們不能放過他!”

含蕊猶豫了一下,無奈道:“少夫人,你太看得起奴婢了。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辦這麼多事,如今只有一個人能辦到。”

沈姮一愣,隨即她表情鎮定了下來。

含蕊背後的人是傅三叔,她一直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