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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7章 傅錦棠進大牢

三日後。

一起床,沈姮便問:“今兒個是冬月初五了吧?”

含香回道:“是。”

“還有十天就是大夫人的生辰了,我這個做兒媳的,又是第一年掌家,總該替她操辦起來。今日,是時候收網了。”

沈姮知道老夫人對楊氏的作為是睜隻眼閉隻眼的,今日她就要當著老夫人的面提上一嘴,若是要給楊氏辦生辰,老夫人一點頭,便是逼楊氏將庫房鑰匙交出來。

一旦交出庫房鑰匙,楊氏動用十萬兩銀子的事情便瞞不住,若是楊氏還想給自已留幾分體面,就該自已求到她面前來。

那個時候,便是她低價收購府中莊子的最好時機。

……

壽安堂。

沈姮按照之前所想提了替楊氏辦生辰宴的事情。

老夫人沉默了片刻,點點頭道:“確實該辦,以往每年也都是辦了家宴的,今年也不例外。

“我記得姮兒的生辰與你婆母就差了半個月,不然也提到一起辦,咱們也該好好熱鬧熱鬧。”

沈姮微笑著到:“謝祖母體恤,不過今年是母親三十六歲的壽辰,是本命年,且我屬相與母親相沖,還是不一起了。”

老夫人點了點頭:“還是你想得周到,便單獨辦吧,辦得熱鬧些。”

老夫人掀起眼皮瞅了瞅楊氏,瞧她一臉心不在焉,便蹙了蹙眉。

“冬天來了,我瞧著我這壽安堂也沒什麼景緻,姮兒啊,你讓人去庫房裡將那扇繡滿了迎春花的緙絲屏風搬到我屋子裡來,我也好換換眼。”

沈姮心頭一動,知道這便是她經過了祖母的考驗,祖母要讓楊氏徹底放權的意思了。

她忙溫順地應道:“是,姮兒一會兒就讓人給您送來。”

楊氏惶惶不安地出了壽安堂,卻被沈姮攔住了去路。

沈姮笑著道:“母親,祖母的話剛才您也聽見了,庫房那邊……”

楊氏板著臉道:“屏風我讓人送便是,你不用操心。”

沈姮點點頭,什麼也沒多說,轉身便走。

楊氏不可置信地看著沈姮離去的背影,氣得胸膛不住起伏。

她問一旁的蓮兒:“她、她怎麼就走了?”

按照她的設想,就算是不得不將庫房鑰匙交出去,也該是沈姮低聲下氣地來求她才對!

可沈姮不但沒求,還臉色淡然地轉身就走!

蓮兒蹙眉勸解:“夫人,少夫人要給您辦壽宴,您若是再不將庫房鑰匙交出去,到時候她辦得不體面,丟的不也是您的臉面?”

大夫人何嘗不知道這個理,她只是不甘心罷了。

近日被那十萬兩銀子的事情攪得心煩意亂,掌家權拿不拿得回來另說,若是今日交了鑰匙,那銀子的空缺,沈姮不是一下子就查出來了?

回了蘭馨苑,常歡板著臉嘀咕道:“都到了這個份兒上了,大夫人還把著庫房鑰匙不給,真不知她是怎麼想的!”

沈姮倒是不在意,她道:“看著吧,不出一刻鐘,那邊準來人。”

話音剛落,外面就有人通報,說是大夫人請少夫人去悅福院一趟。

沈姮笑看向常歡:“瞧瞧,這不是來了嗎?”

半個時辰後,沈姮眉眼含笑地從悅福院走出來,對身邊的含香道:“出去給沈如墨帶句話,就說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五個莊子,我要他將價格壓到最低,全部拿下!”

悅福院裡,大夫人捶著自已的心口,臉色有些蒼白。

五個莊子確實可以賣出不少錢,可是握在她手中,那可就是實打實的好處啊。

餘嬤嬤勸解道:“如今這種情況,也只能賣莊子了。唉,少夫人也是好脾氣,答應將那十萬兩銀子的事情瞞下,只讓您十日內補齊。反正莊子這幾年收益一年不如一年,賣掉也好。

“也不知是不是那邊風水不好,怎的別人的莊子都賺錢,偏夫人手裡這幾個,個頂個的沒用。”

一石激起千層浪,大夫人突然醍醐灌頂,想起那老道的話來。

正西方……難不成這幾個莊子真的於她的財路有妨礙?不然如今她的十萬兩銀子也不會陷在那兒,要不要得回來還是個未知數。

大夫人恨恨道:“我還得再去問問楚楚,若是她出面,要回了錢,我也就不用為了十萬兩銀子賣莊子了。”

楊氏還是不甘心,又來到了蒼梧院。

卻聽院門口兩個小丫鬟湊在一起閒聊。

“這是明姨娘賞賜給我的兩塊酥糖,我們一起吃。”

“切,也真夠小氣的,每次賞人,一點吃食便打發了。我可是聽說少夫人的院子,那些替她辦事的丫鬟,每次都能得不少賞錢呢。”

“明姨娘也挺好的,可能是她月例少,這才節省了些。”

“她節省?你是沒看見,之前她姨娘來了一次可是拿了不少好東西走,至少值幾千兩銀子!明姨娘她不差錢的,就是對我們下人摳門罷了。果然是不受寵的庶女,一股小家子氣。”

“姨娘她不受寵?不會吧?”

“你是不知道,就前幾日,她不是剛回明家嗎?聽說不僅不受嫡母待見,還在家中乾等了幾個時辰,連明縣令的面都沒見著呢!”

大夫人聽到這兒,只覺血壓狂飆,頓時頭昏眼花。

她二話不說衝進了蒼梧院去。

這個小蹄子,竟敢騙她!還敢拿她傅家的銀錢貼補孃家!看她不好好收拾她!

……

大夫人在蒼梧院鬧了一通的訊息很快傳到了蘭馨苑。

沈姮聽聞這個訊息,心頭並無太大波瀾。

說白了,大夫人此人,是誰對她有利她便討好誰罷了,她的喜歡和厭惡,對沈姮來說,無關緊要。

但能看著明楚楚一步步被扒掉“縣令千金”的假面,她還是樂意的。

這時,來保急匆匆地跑進了壽安堂,朝著老夫人便跪了下去,大聲道:“老夫人,不好了,大少爺他被衙門的人帶走了!”

同一時間,來安也到了蘭馨苑,向沈姮稟報了此事。

一刻鐘後,眾人都聚集在了壽安堂。

據下人說,傅錦棠是在鋪子裡突然被縣衙的人帶走的。

有人跟著去打探訊息,不一會兒,便將確切的訊息傳了回來。

說是恆隆昌的人抓住了縱火之人,那邊咬定是傅錦棠差人做的,一氣之下便報了官。

老夫人和大夫人還被矇在鼓裡,不解地問:“恆隆昌是哪家商號,怎的從未聽過?”

沈姮蹙著眉解釋道:“是不久前新開的茶葉鋪子。”

於是,沈姮便將傅錦棠瞞下的事一一道明。

她講清楚了這恆隆昌是如何透過低價搶客源,傅錦棠近日又是如何反擊的。

大夫人一聽,當即便炸了毛。

“怎的出了這樣大的事情你也不同我們說,棠兒瞞著我們,連你也跟著他一起瞞著我們,你便是這樣做人妻子的?”

面對大夫人的無理取鬧,沈姮沒作聲。

倒是老夫人一拍桌子道:“好了,你閉嘴!告訴你你能幫上什麼忙?只會添亂!”

大夫人被斥責了一通,當即紅著眼別過臉去。

沈姮不緊不慢地道:“我們皆是女眷,不便出面,光在這裡著急也沒用,當務之急還是得讓人去通知叔父。”

老夫人連忙點頭:“姮兒說得對,快快,讓人去告知時淵,他一定有辦法將棠兒平平安安帶回來的。”

大夫人用帕子印了印眼角的淚,神神叨叨地道:“還是得讓楚楚再回趟明家,由她出面求求縣令大人,說不定棠兒就能被放出來了。畢竟棠兒是他女婿,他不能將自家人抓了吧!”

說著,便要起身往外走。

老夫人眉頭一擰,眸中浮上一抹厲色,忙冷聲喝道:“站住!

“衙門審案子的事,你讓一個內宅婦人去插什麼嘴?棠兒是什麼性子你不瞭解?他本性純良,怎會去做燒人倉庫的事?衙門那邊還沒傳出訊息,你這個當孃的倒先亂了陣腳!

“你給我滾回去坐著,哪兒也不許去!”

大夫人咬牙坐了回去,臉上的表情十分憋屈,心裡更是將老夫人給怨恨上了。

這一等,便等了一日一夜。

老夫人幾乎一夜沒睡,熬得眼眶都凹下去了。

沈姮一直陪著老夫人等訊息,也很是疲累。

終於,翌日下午,有下人跑著進來通傳,說是三爺將大少爺平安地帶了回來。

幾人皆是一喜,沈姮扶著老夫人走到門口去等待。

遠遠地,便瞧見兩道身影朝這邊走來。

當先一道是傅時淵,只見其面色淡然,依然如往日般清風朗月、俊逸非凡。

而他身後的傅錦棠則要落魄許多。

許是因為在大牢裡度過了一夜,他髮絲有些亂,衣袍也皺巴巴的,低著頭,看不清臉上表情。

老夫人張羅道:“快,火盆呢,讓他跨一跨,去去晦氣!”

安嬤嬤早就備好了,立即讓人將火盆端了出來。

傅錦棠跨過火盆,這才走上前來握住老夫人的手。

“孫兒不孝,讓祖母擔心了。”

只見他眼中沒有神采,臉色晦暗,蔫眉耷眼的,瞧著失了往日的風采。

老夫人緊握著他的手拍了拍:“回來就好。”

大夫人迎上前來,只顧抱著傅錦棠哭。

沈姮道:“外面冷,回屋子裡去說話吧。”

進了屋子,傅錦棠簡單地將事情的始末說了。

原本那縱火之人一口咬定了沒人指使,只是恆隆昌的人本事也不小,他們又抓住了之前投放鼠藥的人和自稱中毒上門訛詐的那一家人。

幾番查證之下,發現確實是有人買通了他們來故意陷害,只是背後指使之人他們都不知道是誰。

如今嫌疑最大的,自然是與他們生意上競爭到白熱化的傅家。

傅錦棠因此被傳去問話。

只是沒想到,扯了半日,恆隆昌的人還是一口咬定是傅錦棠做的,傅錦棠因此暫時被請進了大牢,案子擇日再審。

只是念著他身份特殊,縣衙的人沒有為難他,還伺候周到。

即使如此,傅錦棠也覺得在大牢的那一夜比一年還要漫長。

他可是天之驕子,被寵著長大的大少爺,大牢那樣的地方,與其說是對他身份的侮辱,不如說是對他精神世界的一次沉重打擊。

他從未想過,他這輩子有進大牢的那一天。

進過大牢的人,沒吃肉也要惹得一身腥,那傳出去的名聲能好聽?

因此沈姮便明顯感覺到,此時的傅錦棠,眉宇間的桀驁已經全然不見,甚至眼神中還帶著深深的迷茫和挫敗。

他靜靜地坐了片刻,突然問:“明姨娘呢?”

提起明楚楚,他的眼眸突然間變得晦暗,原本清澈的眸子裡陰雲密佈,壓著深不見底的黑。

大夫人道:“楚楚自然是在蒼梧院,你想見她便去吧。”

傅錦棠招呼也沒打就走了。

這時一直沒開口的傅時淵淡淡道:“他受了些刺激,這幾日便讓他好好在家裡休息吧。只是昨日他被當街帶走,再加上有恆隆昌鼠藥一事,近日茶葉生意一落千丈,要恢復,恐怕得過好長一段時間了。”

老夫人道:“生意的事不打緊,便讓他好好歇息幾日吧。”

見老夫人一臉疲憊,沈姮便伺候了老夫人去補覺,她自已也準備回蘭馨苑去歇息一會兒。

卻見有人匆匆而來,焦急道:“大夫人、少夫人,你們快去看看吧,大少爺同明姨娘吵起來了,明姨娘鬧著要自盡,頭都磕破了呢!”

沈姮一聽,眉頭便不由自主地皺起。

她覺得最近的糟心事真是一件接著一件,讓她不勝其煩。

沈姮起身的時候頭腦一陣眩暈,她扶了扶額頭,身子踉蹌著後退了小半步,幸而被身後一隻大手及時攙住。

她身子一僵,待站穩後回過頭去看時,傅時淵已經放開了手。

他錯開身子往前走了一步,對安嬤嬤道:“祖母剛歇下,便勞煩嬤嬤陪著大嫂去看上一眼吧。”

安嬤嬤趕緊應是。

大夫人等不及,早在人通報的時候便迫不及待往蒼梧院去了。

傅時淵見屋子裡無人,便垂了眸細細打量著她,壓著聲音道:“臉色怎的這樣難看?身子不舒服嗎?”

沈姮抬眼,正見他微蹙的眉峰和漾著擔心的眸子。

她心頭沒來由地一跳,也學他壓著聲音道:“我沒事,只是昨夜一夜沒睡,有些疲憊。”

“那你回去歇息吧,蒼梧院的事,你不用管。”

沈姮心頭一動,適才他刻意打發安嬤嬤跟過去,原來是為了讓她輕省一點。

她領了他這份好意,笑著點了點頭:“回蘭馨苑去不聞不問總是不好,我便留下來守著祖母吧,也可以坐在這兒小憩一會兒。”

他眸光幽深了幾分,微微傾身朝她靠近了一點,低聲道:“忘記之前我對你說過的話了?凡事不必太苛責自已,有我在,你大可以隨心一點。”

她如今掌著家,不想管蒼梧院的事又怕人說閒話,是以留在老夫人這兒,總歸是個藉口。

可他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所有顧慮。

沈姮睫毛不住顫動,連呼吸都亂了。

若是傅錦棠對她如此說,她大概就毫無心理負擔地接受了,可是,他……

總歸是不合適的。

沈姮還是堅持留在了壽安堂守著老夫人,趁著祖母補覺,她便也坐在椅子上撐著腦袋眯了一會兒。

而此時的蒼梧院已經炸開了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