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雨如同牛毛一般淅淅瀝瀝而下。
寒意滲人。
霍如笙回府之後,發現國師正在等著她。
又等?!
每次等她準沒好事!
國師派人準備了幾道她愛吃的小菜放在桌面上。
他的神情恍惚,與往常大有不同。
他平日裡不怎麼吃東西,更不飲酒。
可如今手邊卻擺放著一壺酒。
“你怎麼了?”霍如笙看著這詭異的畫面,不禁問出聲。
“能否坐下陪我聊聊?”
他微微勾唇,唇角笑意溫柔極了。
霍如笙狐疑地坐下:“你不會還有個女兒沒找回來吧?”
他失笑:“自然不是。”
“那你怎麼喝酒了?”
“修煉之人不飲酒是因為要保持清醒,免得影響修煉,可我如今覺得,人生在世,難得糊塗。”
霍如笙蹙起眉頭。
“你今天怎麼怪怪的?”
國師不置可否,視線飄遠。
“當日你問我為何認你為女兒把你帶回來,我的回答是什麼?”
霍如笙擰眉思忖,還未回答,國師便自嘲一笑。
“無論回答是什麼,都不過是些冠冕堂皇的話。”
“我知你身份特殊,特意將你帶回,不過是為了有朝一日我找到明晴之後,能讓你幫她改寫命格。”
她聞言,神色淡淡,也不惱怒。
國師見狀,不禁問道:
“你不惱怒嗎?不怪我嗎?”
“無論如何,你確實幫了我不少,你有私心,但你也是個好人。”霍如笙不疾不徐地說著。
國師笑了,眼角泛出了淚花。
“若你真的是我的女兒該多好。”
她安靜地看著他,不言不語。
他又接著道:“那些靈獸能力特殊,日後若我無法庇護你,你可讓它們在你身邊保護你。”
這些話,很像遺言。
霍如笙皺眉:“你是不是又幹了什麼損失了壽命?”
“無事,別多想。”
國師笑了笑,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
往常因為她身份特殊,他對她總是格外尊敬。
這是第一次他以長輩的態度對待她。
“你可否喚我一聲爹爹?”
她將疑惑壓下:“爹——”
“好好好,我有這樣的女兒,不枉此生啊!”
他大笑了起來。
過後,他再次宣佈要閉關。
他的狀態很是不對勁,霍如笙讓紫槐悄然守在他身邊。
若是他出了什麼事,便來告知她。
三日過後,明晴如約而至。
國師帶她來到她之前所住的偏院。
兩人進了屋內,紫槐只好守在院外。
父女兩個見面說體已話,她自然不好太靠近。
明晴不過掃視了一眼房內。
“爹爹,此處如何傳我窺探天機之術?”
國師卻答非所問:“兒時,因我的緣故將你與你母親弄丟,害得你母親離世。”
“而你過著顛沛流離的日子,靠著偷蒙拐騙活到至今,一切都是我的錯。”
明晴的瞳孔微微一縮。
之前她與他聊起以前的日子,她對於她偷蒙拐騙的行為是閉口不提。
沒想到他什麼都知道。
“爹爹,以前我吃飽了上頓沒下頓,如今定然是不會這麼做了。”
國師微微頷首:“我相信你,能窺探天機之人,若心術不正,只會危害世界。”
明晴慌張地抬眸:“爹爹,你這是什麼意思?”
國師只是緩緩拿起一顆透明球放到她手中。
“短時間內讓你學會我所有能力必然不可能,這是我研製的命運球,它所感應到的大事皆會出現在上面。”
明晴頓時來了興趣,把玩著手中的球。
“這如何看?”
國師的指尖輕輕劃破脈搏的位置。
血液流落在球上。
命運球瞬間發出耀眼的紅光。
光芒刺痛了雙眼,她趕忙閉上。
感覺到光芒消失之後,她才緩緩睜開眼睛。
卻見國師倒在地上,渾身的血肉宛若被抽離一般。
他髮絲白如雪,渾身皺巴巴的,猶如干屍。
“爹爹——”她驚愕地瞪大眼眸。
但他變得尤為恐怖,她甚至不敢靠近。
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望著驚慌恐怖的她:
“只要你滴血,命運球便會認你為主。”
“真的?”她的害怕還未消失,喜悅就將其覆蓋。
她連忙上前咬破自已的指腹,將血滴在球上。
“是這樣嗎——”
她的眼眸一動不動地盯著命運球。
命運球微微亮出了綠光,她激動地揚起了笑意。
“如此就可以了嗎?”
“那應當如何看呢?”
躺著的國師望著她欣喜不已的側顏,眸色暗淡,雙眸漸漸閉上。
“爹爹,怎麼看呀?”
她回眸,卻他無聲無息地躺在地上。
她喏喏地靠近,指尖觸碰他的鼻息。
死了?!
她踉蹌地跌倒在地。
“來人啊——來人啊——”
外面的紫槐聽見她的呼喊,忙不迭走過來推門而入。
頓時她震驚地睜大眼眸。
國師病逝,舉國同喪。
聖上下了旨意,舉國縞素三日,食素悼念。
國師之女明晴繼任國師之位。
得知此訊息的霍如笙看著國師的靈位還來不及沉痛哀悼,明晴就已經趾高氣昂地來到她面前。
“霍如笙,這不是你的爹爹,是我爹爹。”
“你沒有資格在這裡拜祭。”
霍如笙看著這與之前判若兩人的明晴,沉聲道:
“國師是不是你害死的?”
明晴嗤笑。
“還想汙衊我弒父嗎?可惜,他人可不是我爹爹,不會聽你胡言亂語。”
紫槐憤憤不平地上前:
“姑娘待你不薄,你一朝得志竟然忘恩負義?”
聞言,明晴臉色猛地陰沉,眼神滿是戾氣。
“待我不薄?讓我在府內做些下人的工作也叫待我不薄?”
“她待你們如親信,你們同吃同住,可我呢?我只能住在偏院。”
“她還教了你們術法,可我求了幾日幾夜她也不願意收我為徒。”
“她不過是冒牌的國師千金,卻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
“而我是爹爹的親生女兒,卻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
“她在府內吃香喝辣,而我卻差點被抽光了生機失去性命。”
“這叫待我不薄?!”
一字一句聲嘶力竭。
她的眼底盡是對霍如笙的恨意。
霍如笙笑了。
笑意卻不達眼底。
“所以你是認為,我應該把一個偷過我東西的人帶回來日夜供奉,給她吃香的喝辣的,還要教她東西?” “你是覺得我是白痴嗎?”
“至於你以往的悲慘生活,並不是我造成的,我沒有對不起你一星半點。”
明晴惱羞成怒:“你住嘴!你佔用了本該屬於我的東西就該還給我!”
她指著霍如笙:“來人,把她給我趕出去!”
下人們面面相覷,猶豫不已。
明晴冷聲呵斥:“想造反嗎?如今我才是國師,整個國師府由我作主,不聽話的,都給我打斷手腳扔出去!”
話落,下人們一慌,只好上前。
“二小姐,請跟我們出去吧!”
明晴見狀,勃然大怒:
“對她如此客氣做什麼?什麼二小姐?她不是我爹爹的親生女兒,直接扔出去!”
霍如笙冷冷看她一眼:“你最好不要讓我知道國師的死是你造成的。”
言罷,她轉身打算離開。
“等等——”
明晴忽然叫住了她們。
她看向玉簪兩人:“你們兩個是府裡的下人,沒我的允許就想跟著他人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