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散了，月亮透了一口氣，月光似乎也比平常更皎潔了些，照的山明晃晃的。

李廣頭部被奈何踢進了土裡，他的雙手極不自然的支撐著，像是一個殭屍。月亮出來，李廣竟像掉進碎紙機的紙張化作碎屑，從他們的眼前消失了。

奈何來到蕭楚面前，她想將蕭楚抱走，卻被他攔了下來。

“我休息一下，很快。”蕭楚苦笑道。

他看著丫丫，月光如銀，照在她的臉上，那本就慘淡的臉色變得更白了。蕭楚緊盯著丫丫，時間一久，他竟有些恍惚：“奈何，丫丫的嘴巴是不是紅潤了點，她是不是還活著。”

說話間，蕭楚與奈何四目相對，她的眼神很平靜，這股平靜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蕭楚低著頭，久久不語。

不知過了多久，蕭楚開口道：“走吧，該回去了。”

說著，蕭楚走到丫丫面前，他握著手中的吹雪劍，猛的往地上一刺，隨後用力一挑，大塊的泥土被挑了出來。怕弄壞劍，蕭楚用雙手沿著這個坑不斷挖著，沙土不斷侵蝕著他的指甲縫。

“嘶。”蕭楚忽然緊握著那不斷傳來刺痛的手，猝不及防的刺痛感讓他齜牙咧嘴，他想休息一下，可抬頭望著天，月亮已行至大半，估摸著時間應該也快到凌晨了。

沒時間了，蕭楚想。

等到天亮，村長就會帶著村民前來，要趕在這之前讓一切塵埃落定。

想著，蕭楚再次賣力的幹了起來，泥土上佈滿血跡，可他顧不得，小坑越來越大，蕭楚甩了甩手上的泥，甩不掉的就用褲子擦擦。

他不想讓這些泥沾染丫丫，蕭楚半跪著，右手莊重的放在丫丫面前，替她合上了那雙汙濁的眼。

“抱歉.......對不起。”一句抱歉開口，蕭楚內心的難過再也抑制不住了，眼淚如洪水般洩了出來，最後對不起三個字，他是哭著說出來的。

蕭楚抱起丫丫，他之前抱起過很多次，但是這次和以往都不一樣，都說小孩身體軟，蕭楚沒覺得，可是這次他感覺到了，丫丫的身體很軟，軟的竟然連頭都支撐不起來，就這樣子依靠在蕭楚的肩膀上。

他走到坑前，半跪著，動作輕緩的像是將嬰兒放進搖籃裡。蕭楚的左手一直墊在丫丫頭下，直到最後一刻，他才小心翼翼的將手移開，好像她真的只是睡著了。

“晚安，丫丫，沒人會打擾你的，下輩子，要快樂。”

說完，蕭楚便離開了，寂靜的後山，多了一座小墳。

齊衡將小羅一刀拍飛後，爽朗的笑道：“看到沒，砍不斷的，就用拍的。”

路淼淼無奈的嘆了口氣，苦笑作罷。

沒過多久，小羅再次跳了回來，身體毫髮無傷，但眼睛紅的有些猙獰。

小羅忽然捂頭，他的眼前一片恍惚，所有的東西都像是有了分身，等他抬頭，一群和他一般大的小孩正怒目圓睜的看著他。

眼一眨，那些小孩消失了，小羅這才認清那是幻覺，好幾次都是這樣，他的身體彷彿有千千萬萬個小孩，不停爭吵著，怒罵著，幾乎快要把他整個人給撐破了。

一旁的齊衡看著趴在地上的小羅有些不明所以，闊刀扛在肩上，轉頭對著齊文雪問：“這是把頭給他拍壞了？”

齊文雪沒有搭理他，周圍傳來一陣詭異的笑聲，笑聲空靈，分不清是何人在笑。

小羅起身，望著齊衡手上那把闊刀獰笑道：“就是這玩意吧。”

話音剛落，小羅竟在他的眼前消失了，齊衡緊張的環顧四周，路淼淼率先發現大喊：“上面。”

齊衡抬頭望去，一隻參天巨手從天而降，打的齊衡措手不及，閃開時竟不小心摔了一跤。

路淼淼拔劍一揮，三道劍氣順勢而出，行至空中化於無形，眾人再次望去，三道劍氣早已刻在小羅那隻巨手上，化成三條傷疤。

老夏驚呼：“不愧是師姐，那傢伙硬的跟鐵一樣，師姐竟然一劍就劈開了。”

齊文雪反駁道：“不對，不是她的攻擊比我們強，是那傢伙的防禦變弱了。”

四人中，只有老夏像個白痴一樣不明所以，齊衡淡淡的說：“是密度，那傢伙的其實本體巨大，但如果縮成兩歲小孩的樣子，身體的密度將會驟增，防禦力也會高的離譜。”

“但有個缺點。”齊衡繼續說，“缺點就是，隨著身體的縮小，他的力量也會減少，你剛剛也看到了吧，無論是攻擊還是怎的，他只有將自已一部分放大了才能有那麼大的威力。”

小羅捂著那受傷的手臂，血沿著指縫湧了出來。

“小羅，你沒事吧。”孫夫人見他受傷，很是心疼的跑了過來。

小羅沒有搭話，孫夫人抬起他的手臂，想從袖子裡摸出手帕，卻不知放在哪裡，於是她用嘴咬住袖子一角，只聽嘶啦一聲，一條絲綢長條被她硬生生的扯了下來。

孫夫人替小羅包紮著，纏繞的時候，她儘量保持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來貼合傷口，這樣子不至於太痛，雖然她也清楚，小羅並非常人，這些傷對他來說不痛不癢，可在她看來，小羅就是個正常人，他有人的情感，會說話，他只是外表和別人不一樣，僅此而已。

路淼淼快步走向小羅，孫夫人忙起身攔截。

“孫夫人，請讓開。”路淼淼語氣強硬的像是命令。

“路小姐，請看清了，這裡是孫府，我是孫府的主人，現在我說的話你聽清楚了，孫府不歡迎你們，請離開。”

說話間，周圍的家丁一湧上前，每個人的眼神都顯得格外彷徨。

“幹什麼，幹什麼？”孫有才有些急了，指著這些家丁大罵，“她讓你們幹什麼你們就幹什麼？滾滾滾，該幹嘛幹嘛去。”

家丁們其實並不想跟路淼淼這群人鬥，孫有才的話像是一盞明燈，一個個點頭哈腰的跑開了。

孫夫人怒視著他，眼神可怕的幾乎要殺死他。

“大師，幹掉他，一切就結束了。”孫有才躲在路淼淼身後，竊竊私語道。

路淼淼說：“孫夫人，請讓開，你的孩子根本不是人，他是萬化，他的命，是靠無數個和他一樣的孩子的命換來的。”

\"路小姐，我還是那句話，你不是母親，有些事，你不會懂的。”孫夫人說的時候語氣格外倔強，眼神裡寫滿了四個字：視死如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