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最關鍵的是，他都沒帶筆啊。於是，他問何大夫，“何兄，咱們是不是還得去買筆墨？”

“看那邊，那裡有筆。”何大夫指了指不遠處的長桌，那裡圍著一堆人。

孫又成便跟著何大夫擠到桌前，然後，他發現填表的人手裡拿的並不是毛筆，聽別人管它叫木炭筆，木炭筆的另一頭，繫著一根繩子，繩子的另一頭卻被拴在桌子中上的鎮石上。

孫又成心裡暗叫一聲“聰明”，若不是筆被拴著，只怕不知要丟多少筆。

那木炭筆倒也方便，不需要研墨，直接可以上手，而且，筆芯是硬的，寫起字來特別快。

哎，倒不知這又是誰的主意。

這青州真是人才濟濟啊！

孫又成從領表、填表，到交表，就沒花多少時間，雖然隊伍排得老長老長，但效率高得離譜，這讓他想起以前參加在京城報名時的情形，一支隊伍，排半天才動一下。

不要問為什麼，問就是，一支隊伍一個記錄官員，記錄官員一邊問一邊寫，靠一個人寫，自然速度慢死。而青州的做法就很高明，發給你們，你們自己寫啊，本官只管收，嘿嘿，就很不一樣！

京城報一次名，記錄官累得頭暈腦眩，報名者也等得腿麻。可青州這麼幹，記錄官輕鬆，報名者也輕鬆。

這麼一比較，孫又成發現，還是青州報名的方式高明得多！

這次來青州真是值了，即便考不上，他也學到了不少。

.....

孫又成是在面試的時候見到公主的。

面試間裡擺著一張長桌，公主坐的是上方，長桌的左手方坐著兩位面試官，一位頭髮花白，想來就是傳說中的那位神醫，另一位卻極為年輕，不過十六七歲的樣子，這讓孫又成驚訝了一下。

他進去後，立即有人拉開右側的椅子，請他入座。這樣的位置，孫又成非常滿意，因為不用正面面對公主。倒不是公主嚴厲，而是出於對皇室威嚴的天然畏懼。

“孫大夫來自京城？”公主問了一句。

孫又成連忙點頭答道：“是。”

“既然來自京城，想必聽說過本宮，本宮在京城，名聲可不好聽。”

於是，孫又成便不好回答了。承認公主說得對，似乎有點冒犯，否認，又覺得自己虛偽。然後他便聽到公主調侃了一句，“不過，本宮在青州名聲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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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他回答，公主又說道：“開始吧，張大人。”

於是，對面的老太醫便開始提問了，孫又成出身名家，雖然醫術不精，但醫理卻背得很滾瓜爛熟，至少他自認為是答得不錯的。

對面的老太醫停下來後，公主便問道：“孫大夫可有想過作外科大夫？”

外科？

孫又成不懂，他學了二十多年醫，這還是第一次聽說“外科”這個詞。

對面的少年便解釋道：“最常見的外科便是我們生活中的正骨、治療跌打損傷一類。更深一點就是透過切除病灶，使病人康復。”

前一句好懂，生活中常見，但後面一句，孫又成便有些不明白了，於是，便問道：“切除病灶？如果病灶在人的內臟，也能切除嗎？”

陳文樂看了眼對方，然後緩緩說道：“病灶在內臟，就得剖腹，找到生病的內臟，將病灶切除，然後再用縫合技術，將內臟縫起來，最後再縫合腹腔。”

孫又成：......

他算是明白了，難怪從面試間出去的大夫們，一個個如同被施了刑一樣，出去時，臉色蒼白，走路都在顫抖。

見孫又成臉色未變，陳文樂心裡微安，他已經在用最簡單最直白地方式描述了，一點細節都不敢透露，就怕大夫們受不了。

剛開始沒經驗的時候，他還告訴人家，怎麼開啟腹腔，開啟腹腔後會看到些什麼，他只是略微描述了人體內臟是個什麼樣子，便嚇得好幾個大夫臉青黑白，甚至有一個都暈了過去。

這個是個膽大的，倒不知他願不願意學外科。

於是，陳文樂便問道：“孫大夫想不想成為一名外科大夫？”

孫又成是個容易接受新鮮事物的人，外科這個東西，他想倒是想學，但想想自己在醫學上並沒有什麼天賦，權衡了一下，決定放棄，“在下還是對內科更感興趣一點。”

“好吧。”陳文樂有些失望地結束了問話。

等孫又成出去後，銀川便轉頭安慰陳文樂，“萬事開頭難，陳大人不必過於失望。對了，下午本宮會給你幾本書，你拿去研究研究，那些書可用於外科手術中。”

張太醫聞言，問道：“是輸液嗎？”

銀川：.....你一個內科中醫，幹嘛天天問輸液的事？

張太醫對外科有著濃厚的興趣，不過，隨著他的深入瞭解，他發現自己的年齡已經不適合做外科大夫了。手術這種東西，年紀大了就不合適。一場複雜的外科手術，花費的時間長，精力和體力也必須跟得上，以他現在的狀態，適應不了。不過，這並不妨礙他研讀外科書籍，陳文樂那裡的外科書籍他都借去讀過。

輸液，並不算外科。但因為不好解釋中醫與西醫的區別，銀川只得勉強說道：“輸液算是最簡單的吧。”

反正，在張太醫眼中，西醫就是外科。

陳文樂聽公主說要給他書，立即歡喜地快要暈厥過去了。

此前，公主給了他一本《實用普通外科手術學》讓他了解了外科大概包括解剖學、病理生理學、麻醉學、抗菌無菌法等。後來，公主又給了他《解剖學》，最近，他已經不殺兔子了，連食堂裡的廚娘們都鬆了口氣。

不過，秦郡守那邊卻為難起來，因為，公主總找他要屍體。

屍體不好拿啊，就算是死囚，人家也有家人，願意出賣屍體的人是少數。

這不，前段時間，秦郡守天天派人去守亂葬崗，人家前腳扔了屍體，他便後腳把屍體撿回來，說多了都是淚啊。

陳文樂還記得公主給的那個麻沸散，那簡直是千古神藥。有了那藥後，他給兔子剖腹，兔子都不掙扎了。對於一個研究切割技術的人來說，自然知道一種可以麻痺人，讓人沒有痛苦的藥是有多重要。

公主這麼一打岔，陳文樂立即忘了沒有招到學生的苦惱，眼睛裡冒著星星，“公主，臣下午一定來拿書。”

接下來，他突然便覺得時間像烏龜走路，慢得讓他難受。

好想知道公主給他的又是什麼神仙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