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天生便缺了這根感知曖昧的神經。
當事人渾然不覺這份曖昧，倒是把觀看直播的觀眾給迷得在螢幕前一片哀嚎。
——嗚嗚嗚，太甜了！太甜了！
——完全不是工業糖精！就是他們倆獨有的化學反應！
——就是那種，微酸微甜，但又不膩，又帶著好笑的感覺，誰懂啊？給我磕到頂級糖了！
舒清寒看著自己的掌心，掌心殘留著女人的口紅印，上面還帶著糖衣的甜香氣，微黏。
就好像他的一顆心也變得發黏。
舒清寒無意識地嚼著糖葫蘆，一時分不清酸甜的是口腔，還是自己的感知。
他只覺得自己不太對勁。
但是他又不知道哪裡不對勁。
他很想弄清楚，搞明白，然而鏡頭就在眼前，容不得他深想，只能任由這種感覺在心裡蔓延。
雲織指著前面，嘴唇微微撅起，兇巴巴道：“不行！你吃了我的糖葫蘆！得給我買一個糖畫才行！”
“好。”
雲織眼睛一亮：“真噠？”
“真的。”
無錯書吧說好哄，雲織是真好哄。
她下意識蹦蹦跳跳地往攤子走，而後又意識到自己的身份，默默收斂腳步。
“怎麼了？”
“要端莊，我現在不是小姐了，是你夫人呢！”
“此處只有我們倆，其他人並不認識你，你不必端莊，只做回你的小姐，想怎麼辦就怎麼辦便是。”
“啊？這不好嗎？”
“我們本就是成婚半年，蜜裡調油，呃，是我最寵著你的時候，所以，你想怎麼做，都很合理。”
雲織眼底劃過驚豔之色：“沒想到你並不會演戲，卻對人物的性格和心理活動很瞭解嘛。我覺得，你是個天生適合當演員的好料子。”
舒清寒搖頭：“還是不了。”
他並不會剖析角色的性格和心裡活動。
他只是設身處地，並不希望自己的夫人結婚之後便改變自己的心態和動作，逼迫自己端莊起來。
倘若世事壓迫著她必須端莊。
那麼，只有他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她便不必再端莊了。
糖畫攤子前的草垛上，插了幾個樣品，有簡單的小動物，有複雜的和合二仙。
那位攤主手拿勺子，手腕起伏，糖漿便成了一幅畫。
他畫的，正是一男一女逛燈會，人物栩栩如生。
雲織驚歎得拍手：“畫得真好！”
那攤主得了雲織誇獎，心情大好：“客官，你們要不要也試一試啊？”
“我們？可以嗎？”
“當然可以，畫成了有驚喜！”
雲織立刻領會：“是有線索嗎？”
攤主故作高深：“先畫成功，旁的再說。”
糖畫也是一項非遺，做起來並不容易。
舒清寒把寶劍遞給雲織，對著攤主道：“我來試試吧。”
攤主給他讓開位置，指了指樣品裡的小兔子：“畫這個吧，這個最簡單，容易上手。”
舒清寒點頭，糖漿從勺子裡流瀉而出。
攤主看了幾眼，很快發現，他畫的不是小兔子，而是和合二仙，那和合二仙好看是好看，但是無比複雜，對於新手來說，是很難的。
這人，實在是很犟。
分明畫個簡單的小兔子就能拿到線索。
但他偏偏要挑戰最難的一個。
攤主不打算為難人，只打算到時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他成功就是了。
雲織也看出了他的意圖，她小心翼翼地挪著碎步，朝他身邊靠近，屏息觀看著，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只下意識抱緊了懷裡的寶劍，難得像只乖順的小動物一樣縮在一邊。
不知何時，周圍聚集起幾個路人。
專注畫糖畫的少年，抱著劍耐心等候的少女，實在是一副般配至極的畫卷。
良久，舒清寒停下動作，將盛糖漿的勺子放在一邊。
攤主的神情早已由之前的惋惜變成了驚歎：“好小子，你之前練過啊？”
“沒有。”
“那你還不畫個簡單的，非要畫個最難的和合二仙？”
舒清寒沒說話，只是看向身邊的雲織。
她眼神裡閃著光，硬邦邦的劍被她抱在懷裡，似乎都染上了幾分少女的柔軟甜膩。
攤主恍然。
和合二仙，意指家庭和合，婚姻美滿。
他不是想畫難的，他只是想畫和合二仙，送給眼前的心上人。
“那我便祝你心想事成。”
攤主拿出一個錦囊，遞給舒清寒。
“恭喜你們拿到線索。”
舒清寒接過錦囊，卻並未急著開啟，長睫低垂，視線落在糖畫之上，耐心地等待糖畫乾透。
攝像機拉近，將糖畫的細節拍得極為清晰。
兩個童子笑容可掬，栩栩如生，一個手持荷葉荷花，諧音“和”，一個手捧寶盒，諧音“合”，喜慶美滿。
——哇，舒清寒居然連糖畫都會？
——之前看舒清寒畫國畫就知道他有點繪畫功底，沒想到連糖畫都畫得這樣好！
舒清寒把糖畫遞給雲織，眸光灼灼，落在她臉上。
眼看著少女接過糖畫之後，眼睛貓兒一樣瞪得溜圓，淬著瑩瑩烏光，欣喜之色彷彿要從眼中滿溢位來。
舒清寒唇角微翹，心情極好：“你喜歡嗎？”
“喜歡喜歡！”
雲織嗷嗚一口，咬掉了童子手中的蓮花，嚼得嘎嘣脆。
“好看又好吃，特別喜歡！”
舒清寒：“”
彈幕上一片哀嚎。
——大饞丫頭，別吃了！別吃了！
——現在是吃糖畫的時候嗎？是你們發糖的時候啊！！
——天殺的，雲織這種眼睛黏在吃的上的鋼鐵直女，到底是怎麼把舒清寒追到手的啊？
“誒？差點忘了！”雲織右手握著糖畫，用拳頭一拍腦門兒，有點懊惱，“還有更重要的事兒呢！”
——大饞丫頭你終於想起來還有更重要的事兒了？
“快，快開啟錦囊看一看！”
——
——果然，我就不該對雲織這種鋼鐵直女抱有期待！
舒清寒下意識按住她的手，心疼地嗔怪：“下手那麼重，不疼？”
雲織眼睛忽閃忽閃，這當然不疼啊，，，
哪裡就這麼嬌氣啦。
等等！
雲織陡然get到他的訊息。
該發糖了是吧？
“哎呦，好疼！”
她埋頭在舒清寒懷裡蹭蹭，“但是你幫我揉了一下，已經好很多啦。”
舒清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