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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章 相遇

繁華偌大的地段,遠處燈紅酒綠和車水馬龍的炫目光影成為一道紙醉金迷的背景。

棟棟高樓大廈遮住了那片炙熱的光線。

帝京到了雨季,連續下了幾天雨,淅淅瀝瀝,也不見幾分涼意,空氣中隨處充斥著悶熱。

好在現在已經停了。

街邊的一個角落,樹上的夏蟬扯著嗓子叫個不停,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孩安安靜靜的站著,面前的小推車裡擺放著幾個精緻的小蛋糕。

頭髮被紮成了丸子頭,後腦勺黑色碎髮散落在白皙的後頸上,黑色與白色形成了視覺衝擊。

今天的工作是賣甜品,整個暑假過去了,她還是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

當今社會找工作卷的不行,前不久還看見一個研究生在發傳單,讓身為本科的她內心平衡了不少。

“你好,拿一個這個。”低沉的嗓音在頭頂響起。

聽到聲音的沈念把遠處思緒拉了回來。

嗓音,是沈念在夢中回憶過無數次的,熟悉,又陌生。

她抬頭一怔,女孩像是被什麼定住了一般,僵住了目光,心跳如雷,下意識低頭避開視線。

兩秒後才慢吞吞的張了張嘴:“…好,我幫您裝起來。”

沈念鼻頭髮酸,過分激盪的心緒讓她頭腦有些空白,打包小蛋糕的手顯得有些慌忙無措。

兩人沒有多餘的交流,沈念除了剛開始那一眼就再也沒有敢抬起過頭看他。

男人利索的付完錢後拿著小蛋糕轉身離開。

他身後樹下那個窈窕纖柔的身影,女人氣質柔婉乖巧穿著一身棉麻連衣裙,烏黑溫軟的長髮紮起,膚白勝雪。

她莞爾笑一下,黑睫不受控制的抖動幾下,雙手還堪堪搭在面前的小推車邊。

他果然把她忘記了。

也是,一個董事長,一個打工仔。

兩條本就不該相碰的星線,已經慢慢回到了原本的軌跡。

他也不會是她的歸途。

他是自由的,她是安定的,像兩條直線,縱然有過短暫的相交,最終也會相行漸遠。

他們之間的橫亙太多,比如家庭,比如身份,比如距離和終點。

能遇見你,已經很幸運了。

沈念直直盯著那個背影,一位年輕男人的身影映在她的瞳孔裡,她不可能認錯,就是他。

男人長身鶴力,身著黑色西裝襯顯其肩部線條寬挺利落,氣質清冷,矜貴,淡去了少年時隨性姿肆的不羈。

或許是她那道注視的目光過於灼熱,男人感受到了,稍微偏頭去看那道視線從何處而來,兩秒後,視野所及倒映出他日夜輾轉思念的纖細身影。

多年沒見,她那張嬌俏的小臉似乎消瘦了幾分。

他墨眸如井,一瞬不瞬注視著她。

只是在男人腳步停住的時候,沈念已經低下頭去,還是剛開始那副模樣。

男人下頜緊繃,咬了咬牙,漆黑的眸光裡似乎雜揉一絲不解,探究……以及莫名的複雜情緒。

接近夜晚的風吹過,他只能聽到自已急促的心跳聲。

男人眸光不知不覺黯淡了幾分,那些回憶也變得有些縹緲。

那天男孩合上書,蓋上筆帽。

抬眸,看著眼前乾淨清透的笑容,十六歲的少女朝他調皮的眨了眨眼睛。

然後想起了什麼,女孩雙手撐在他的桌面懶懶託著腮幫子,大膽又直白的挑眉。

“季同學,你這麼好看。”

她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戳了戳男孩的手臂,笑眯眯的盯著他,眼中盡是狹促。

不疾不徐,嗓音甘甜悅耳。

“我要一輩子忘不掉了。”

話音落下,只是一瞬間,他就竊喜的低下了頭。

小騙子。

可她還是忘記了。

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他。

之後就是,一別四年。

不問,不見,也不忘。

開始的熱情似火,到後來的冷落無視。

她從來沒解釋過一句。

哪怕是一句,他都可以做到自我催眠。

像是從來都不認識他,那些年笑盈盈的一句季同學,像一把尖銳的刀,無形的插在他心上。

能力季晏禮是公認的神話,眼光精準,從無敗績,家世顯赫,一張臉更是生得顛倒眾生,帥破天際,偏偏鐵石心腸不近女色。

是有季晏禮知道,他無數次夢見一個女孩,明媚嬌俏,吐出的每個字都讓他的心為之發顫。

“季老師,您這道題講的堪稱一絕,連我這種……”

她在夢裡也總是喋喋不休,吵吵鬧鬧。

季晏禮有兩個原則。

一,為了擴張市場,從不把所有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

二,不會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

但面對沈念,原則猶如廢紙。

他曾栽在沈念手裡,隨後被拋棄的利利落落。

再次遇見,他還是忍不住,甘願跳進那道坑。

季晏禮也為了她做了那麼多事,樁樁件件,細膩的,偏執的,溫和的,最後卻被她拱手讓人。

他所付出的,他捧在手心裡的,卻被一個“讓”字糟蹋得不成樣子。

只要沈念願意解釋,願意哄一鬨他,他就丟盔棄甲既往不咎,什麼都原諒了。

那麼驕傲的季晏禮,那麼耀眼,從小備受寵愛,習慣了紙醉金迷,卻甘願栽在女孩的身上。

當時,季晏禮也說過——

“在我這兒,你有無盡的偏向,無論你做任何事,任何選擇,我都願意縱容,甚至是你的幫兇。”

他不願意認輸,憋著股勁兒,試圖讓沈念明白,那樣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希望她可以主動找自已表明。

什麼都沒等到,解釋,暗示,如初,都沒有,只有她離開的背影。

這種事情好像從來都沒有人能夠說清是為什麼。

所有人來說,關於愛,似乎是個沉重的話題。

夜色愈發暗沉,冷風呼嘯,萬里天際不知何時飄起了細雨,點點滴滴拍打在地面染起透明的小煙花。

沈念回到出租屋,因為她的家在帝京的北邊淮市,距離這個繁華的地段有些遠,所以她在周邊租了一個小房子。

一室一廳,空間嘛……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春天剛結束,萬物早已經復甦。

又該例行每天的催婚了。

穿著睡衣的沈念頭發吹到半乾從浴室走了出來。

手機在客廳響了好一會兒,沈念看到來電顯示——媽媽。

不用接起,她已經能想到母親會說些什麼。

但沈念還是生無可戀的接聽,她扯著甜美的嗓音:“麻麻~”尾音拉的長長的。

“念念,念念~快三十歲的人了,到現在一個男朋友都沒談一個,大學讓你找的男朋友呢?”

沈念睜大了眼睛,糾正她:“哪個好人大學剛畢業三十多啊,人家分明是二十三歲的黃花大閨女嘛!”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嘆息,是不是隻有女孩子才會這麼計較年齡。

沈念鼓起腮幫子,食指撓了撓耳鬢。

沈媽媽有些來氣:“一天到晚不務正業,明天給我相親去。”

這話聽著就是沈念整日不務正業,相親才是正事。

沈媽媽雖然催婚催的緊,但她還是心疼女兒更多一點。

雖然沈念很懂事,一個小姑娘在外面工作,總歸做媽媽的是不放心的,她爸爸已經離開了,她不想等自已走後留女兒一個人在世間孤零零的。

讓沈念相親找個男朋友結婚,無非是希望有個人能照顧她。

那種靠金錢和長相定婚姻的方式,沈媽媽是不太喜歡的,如果可以,她更希望女兒可以在生活中遇見未來的另一半。

但沈念四年時間愣是一個男朋友都沒交過。

大學不談戀愛,不是不務正業是什麼。

被老媽連環奪命催,她迫不得已只能同意了。

媽媽說出了她早就精挑細選好的那個:“念念,你放心吧,完全按照你的喜好找的。”

地毯上女孩盤腿坐著,把手機放在一旁,磕著瓜子的手停下,她挑眉:“說來聽聽。”

那頭像是要宣佈什麼很鄭重的事情,假意的咳嗽聲從手機傳來:“一米八三的大高個,腿長腰細屁股翹,面板雪白禁慾系,長相俊秀超帶感,最重要的是鎖骨上那顆紅痣超級性感。”

沈念怔住了,眼底流露出難以言喻的詫異,非常辛苦的壓抑嘴角上揚的趨勢,反應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講道:“麻麻呀,你確定他是做正經生意的?”

她擰眉語氣停頓了下,笑出聲來:“他不會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