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巴桑這邊談得差不多了,十分自覺地當起了翻譯。
“Boss,林尼說銀狐絨那塊地方雖然不大,但上升空間緊追安尼國首都,這件事還需要再進一步商議。”
時煙挑眉,沉了些臉色,精緻狹長的眸子微微眯,沉默幾秒後,嗤笑了聲。
利巴桑瞭解這個女人,能用錢解決的事絕不會浪費自已的時間。
確認自已想的沒錯後,側了些腦袋和林尼交談。
幾分鐘後。
“煙姐,八百億美金。”
利巴桑比了八的手勢,他覺得這個數字已經遠遠超出自已評估的價值。
時煙神情沒有絲毫的變化,眉梢微揚,拿起酒杯輕晃了下,輕抬,同林尼示意。
“沒問題,手續發給靳青。”
隨後會所的四五個保鏢陸續進入房間,將內包廂昏迷不醒的女人帶走,餘下兩個處理地板上猩紅的血跡。
動作嫻熟,表情嚴肅,似是見怪不怪。
*
“叮!”眼前的電梯門開啟,落入眼中的畫面令沈念怔了一秒。
電梯外站著一個身形強壯的男人,一身穿著軍靴迷彩褲的男人緩步進入,和她同處於一個空間內。
男人身形修長,氣質凌然,鬆垮垮的無袖丅恤,若隱若現的肌肉線條,凌厲的喉結,最後是一張混血風格,十分精緻且帶有衝擊力的長相。
在這張臉的襯托下,男人身上本隨意的迷彩褲一下上升了好幾個檔次。
男人慵懶地垂下眸子,淡睨了身旁的沈念一眼。
烏黑柔順的頭髮,晶亮澄澈的大眼睛,看上去幹淨又漂亮,軟乎乎的。
她仰眸望著眼前的男人,眉心一跳,那雙淡如湖面的眼眸讓她回過神來,垂下眼皮而後迅速出了電梯。
跨步進門的前一瞬,沈念低下腦袋,亮晶晶的杏眸微抬,有意又似無意地往季晏禮的辦公室看了一眼。
*
週五傍晚。
這一個星期都日夜顛倒,公司的幾個專案忙的找不到北。
季晏禮幾乎很晚才會回家。
盛夏晚星爛漫滾燙,月光拉長他的身影。
黑夜沉沉,那道身影一步一步朝小區走。
他不知道怎麼形容這種感覺。
關於沈念,那種深入骨髓冷刺的痛。
是內斂且含蓄的,綿長而徹骨的……
不是巴掌扇到臉上的響亮和脹痛,倒更像是一根兒毛刺兒扎進了指尖,比不上血肉模糊的痛苦,像是扎到了心臟裡面,那種痛不欲生伴隨著每一次呼吸。
那種感覺愈來愈深也愈來愈愈刻骨,蔓延到血液裡,伴著生命生長,綿綿無期。
他放不下,那段時間很難過,總讓自已不停的忙起來,想著過些日子就會好,但停下來回想起某個瞬間還是撕心裂肺,那根兒刺兒在肉裡隱隱作痛,每次回憶都像那根刺攪動著裡面的肉,更像是懲罰自已。
玄關的門推開。
濃密的黑睫掀開,露出帶著些許睏倦的黑眸。
睜眼看到她的一瞬間,眼睛亮了。
她如今大多數時候穿正裝,利落淡漠,現在簡簡單單的白t短褲,頭髮散下來,柔順俯在兩側,少女感十足。
只不過,她比起以前個子也高了些,露出來的的胳膊一擺一動都輕微的隆起些肌肉線條,兩條細白的大長腿走動。
忽然,季晏禮的睫毛不受控制的顫了下。
遺憾的是,他未曾見證女孩蛻變的過程。
小姑娘正朝廚房走,抱著個大盒子,看上去有些笨拙。
聽到細微的腳步聲,沈念側過頭去看他。
客廳明亮一片,溫柔的光線散在季晏禮臉上,他的眼珠在光線裡沉的發亮,深邃乾淨。
“回來了。”
沈念開口,語氣平常的好像熟稔萬分的日常問候。
“嗯。”季晏禮回應。
“吃晚飯了嗎?”
“還沒。”
他像是沒走來的意思,靜靜站在那個位置,看著她把那個箱子放在廚房。
聽到那聲回答後,沈念看著桌上的筆記本,以及沒來得及扔的外賣盒有些後悔。
後悔把外賣一掃而空了。
“吃蛋炒飯嗎?廚房好像還有點米。”
他回答:“都可以,你要給我做?”
沈念後撤一步退出廚房,朝他點了點頭:“只不過我沒怎麼做過,可能會挺難吃的。”
男人唇線上翹,心情不由自主的好了起來,輕描淡寫開口:“不重要。”
男人聲線冷清,說的話也沒有多少情緒。
果然,老師曾經說過,聰明的話,沒有什麼是學不好的,即使是學習煮飯這件事上,季晏禮也做的來去自如。
女孩以前吃季晏禮帶的早餐時,沈念望向他的眼裡都多了幾分崇拜,難怪他有時也會被沈唸的腦回路氣的失語,因為他確實好像——什麼都會。
在學習煮飯這件事上,導致她破天荒的對自已的智商產生了懷疑。
廚房島臺上推著洗好的大米,沈念正用自已沒那麼熟練的技術切著食材,聽到浴室傳來的腳步聲,說:“能吃辣嗎?”
“可以。”
男人上半身赤裸,下半身圍了條浴巾。胸膛和腹部的結實線條就這麼暴露著,滴掛著潮溼未乾的水痕。
對經歷過床事的女人而言,這是一具精壯完美的肉體,無疑是種巨大的誘惑。
男人繞過島臺洗洗手,輕聲:“我來打下手。”
沈念側頭抬眸望他。
才一秒,小貓便像是受了驚,迅速收回了視線。
然後季晏禮看到沈念嬌嫩的耳垂肉眼可見的紅了,像樹上鮮豔欲滴的櫻果,心底驀然回升起一股難耐的躁戾。
“不用。”沈念拒絕:“我自已來就好。”
男人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從刀具架抽出一把刀:“我來切胡蘿蔔。”
有了季晏禮幫忙打下手,這份看起來還不錯的蛋炒飯很快便出鍋了。
季晏禮很捧場的拿起勺子吃了一大口,眼神而後落到因害羞而頭也不抬的沈念身上。
他此刻渾身放鬆,舒適的靠著,習慣了一個人生活,家裡突然多了個人,那人也不老實,絲絲縷縷的香氣傳入鼻息。
恰逢沈念悄咪咪地抬眼瞄了下他。
面前的小碗已經空了,那張輪廓分明的臉正莫名的眼神看著她。
溫柔卻低沉。
她愣愣看著他,明明生了一張令人尊敬的臉,此刻沈念心底卻生出了些心疼。
幾秒後,她略微偏了些頭,抬手揉了揉後頸出聲:“味道怎麼樣?”
像是被玉石敲擊的冷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吃飯的緣故,讓人聽起來有些沙啞。
“第一次下廚的話,做到這個程度已經很厲害了。”
他這句讚美完全是發自肺腑的,畢竟他第一次下廚時,連魚的內臟都沒去除。
雖然那個時候他才六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