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五秒過後……
沒有聲音，沈念似定住不理他，連那雙眸子都不去看他，季晏禮俯身努力和她對上視線:“你別不理我，你明明知道我最怕你不理我。”
鼻尖裡滿是強勢的雪松氣息，沈念只是死死咬著唇，把他腰間的衣物攥的變了形。
季晏禮絲毫不在意這些。
下一秒，沈念整個人被抵到牆上，反應過來才發現季晏禮把她的手腕並在一起，一隻寬大的手掌緊緊握住摁在頭頂。
“說話。”
他力氣很大，發了狠才牽制住她。
他垂眼，輕顫的聲音染上絲哀求:“不聲不響的走了，理由呢？，告訴我好不好？”
他想把話說開，想和她好好談一談，可沈念好像不是。
男人彷彿被巨大的委屈籠罩著。
“放開。”
懷裡女孩急促聲異常明顯，胸腔的空氣被擠壓得一點不剩，沈念掙扎中慌亂喊了他的名字——
“季晏禮。”
季晏禮動作一頓，漆黑的眼瞳斂去乖戾。
靜滯三秒。
季晏禮微垂著的眼尾更加猩紅，他低頭，手掌托住她的下頜抬起，傾身咬住她的嘴唇，陌生又熟悉的氣息鋪天蓋地地壓了下來。
沈念覺得季晏禮應該是冷靜的，他從沒如此失控過。
但現在，他就像瘋了一樣。
吻人的力道很重。
恨不得將她拆吃入腹。
懷裡的女孩被他的動作嚇到驀地定住，大腦一片空白，強勢的吻，擠壓走兩人雙唇間所有空氣。
他的唇冰涼柔軟，一股淡淡的薄荷香，清晰地傳遞出來。
沈念全身血液結成冰，她已經軟著腿，有點喘不過來氣，支吾的想要推開他，但手腕依舊被她緊箍在上方。
“季晏…”
“……我喘不過氣。”她聲音軟軟悶悶的。
沈唸的聲音拉回季晏禮的思緒，方才激動的情緒已經得到些緩和。
她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下來，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全都釋放出來。
季晏禮垂眼含著她的下嘴唇，熱氣交織之間，溫熱的唇，碰到她的眼淚。
他聲音很低:“沈念，我喜歡你。”
他不厭其煩又輕柔的，吻她，一遍遍:“我喜歡你。”
沈念眼淚更多了，順著眼眶滑出來根本止不住。
她吸了吸鼻子，掙脫束縛用力推開季晏禮，抬手抹了一把滿臉的淚水。
季晏禮看著她被眼淚黏的睫毛，赤紅的眼眶，垂在兩側的拳頭緊緊握著，心疼得快要無法呼吸。
沈念深呼吸後才抬起頭，季晏禮站在她的面前盯著她:“把理由說出來。”
“……”沈念張嘴，聲音全部啞在了喉嚨裡。
原來想好的對白真要說出來時那麼艱難。
“我不逼你，我什麼都不做，把離開的理由說出來，好不好？”季晏禮面無表情，好看的眉頭微皺。
只有知道女孩離開的原因，他才有可能挽回。
他低下頭，慢慢逼近她的臉，眼底莫名的情緒波濤洶湧。
因為緊張，她渾身都泛了層紅，垂著腦袋，緊緊咬著唇，嗓音全是哽咽“我也喜歡你，只不過是以前的事情。”
嗓音又輕又細，像只小奶貓一樣微微哽咽。
她深深吐出一口氣，掌心指尖陷入肉裡。
季宴禮此時真的很像匕首插入心臟，痛到無法發出聲音。
“為什麼又突然不喜歡了？”季宴禮喉結滾了滾，覺得空氣裡裹了針，呼吸起來一陣一陣地疼，她也喜歡過他，差一點就可以在一起了。
他彎下脊樑骨，眼眸深邃；“可以再試著喜歡我嗎？\"
那一刻，周圍安靜的像是消了聲。
沈念啞聲，看著他，緊張的捏著冒了汗的手，什麼都說不出來，眼眶裡存滿了淚水，隨著纖細的睫毛俯下，滴在臉頰。
沈念差點就想應了，關鍵時刻，想起之前那些種種原因，她聲音啞在喉嚨裡。
“我有男朋友了。”沈念深吸了口氣，用力推開他。
因為這句話，季晏禮臉色瞬間沉了下去，順勢慢慢放開她，自虐般笑了下。
他沒有怪任何人，他此刻無比後悔為什麼當時不去找她，為什麼要賭氣。
他垂眼看她，目光復雜，可依舊是溫柔，道:“真的對我一點感覺都沒了？”
她垂著眼，忽然有種視野模糊的感覺，大概是自已的眼淚，她眨了眨眼，視線更模糊了，死死咬緊牙關，點頭嗯了聲。
季晏禮看了她很久，抬起手想再摸下她的臉，停在半空，又改為摸她的腦袋，柔軟烏黑的長髮被他揉亂。
男人看著她平靜了好久。
他勾唇輕笑:“別這麼防備，今天過後，我不會在這件事情上糾纏你了。”
他聲音放低。
“要開心。”
說完，他轉身走了。
沈念下意識伸手抓了下，又馬上收回來。
他寬挺的背影此時有些落寞，但乾脆利落，沒有一絲停頓，沈念看他，這個背影是不是當年和他看自已的一樣。
冥冥之中，她再一次拒絕了他。
透過影影綽綽的光影，有人看見那個天之驕子露出落寞的表情，唇角輕輕扯著笑，卻不復當年。
隱在黑暗裡的男人喉結滾了滾，下頜線緊繃，眼眸裡掠過光影，忽然仰頭笑了。她曾經也喜歡過他，唇瓣描摹著這句話，胸口愈發地疼。
可她離開了。
連聲招呼都不打。
對於她而言，那一頁是可以翻過去的青春篇章，算不上任何。
她的人生還會有更多精彩滾燙的篇章，更加心動的情節，所以她不需要回頭看，也沒有回頭看過他。
困在過去的只有他自已。
好像所有人都在遺憾，到底是誰在幸福。
但至少，沈念在的那三年，他是幸福的。
執著太久的東西或許本身就沒有意義。
*
回到家的沈念徹底說不出話，人變的很靜，好像隨時都會碎掉。浴室裡女孩站在鏡子前看著自已睫毛上掛滿了眼淚。
媽的這眼淚怎麼就是流不完！
她唇抿的很緊，沒有血色，心口好像被無數利器刺入，清晰的痛，難以呼吸的痛。
她俯身洗了把臉，冰涼的水撲在臉上，讓她刺痛的眼尾舒服了許多。
沈念轉身穿上夾板脫鞋就要出去，被浴室的玻門絆了下腳，緊步踉蹌的扶住牆。
她站穩後，回頭看自已被絆倒的那處，終於再也壓抑不住，咬著唇，低喃哽咽的嗓音裡聽不出完整的話:“為什麼...連你也要欺負我...”
沈念抱住膝蓋將自已努力地縮起來，再縮起來。
但這個姿勢依然趕不走從內而外的寒意。
女孩身上不停的發抖，頭埋著，痛痛快快地哭了出來，洶湧的情緒叫她快喘不上氣。
。。。
*
三樓的走廊盡頭，是屬於各年級的教師辦公室。
此時上課鈴還沒打響，辦公室裡坐著三兩個老師。
“林老師也真是倒黴，接哪個班不好，偏偏接二班。”
“二班怎麼了？”另一個老師把在資料上的視線移向她:“我看挺好的，雖然不是尖子班，但平均成績還是挺高的，怎麼也是全年級第二。”
坐在對面的男老師也跟著附和:“是啊，而且二班不還有一個館笛嗎？人家在中考可是前三，一點不比尖子班差。”
“什麼啊？”
先挑起話題的女老師反駁回去:“你們是光挑成績看了，二班還有一個季晏禮。”
一瞬間，整個辦公室都沉默了。
三位老師一臉愁容，像是遇到了什麼難搞的怪物一般。
上課鈴聲響徹校園的每個角落，老師們也各自走向自已負責的教室。
沈念去洗手間剛出來，她抓起空蕩蕩的書包背起，這一條筆直的大道，也不知道她途中拐了幾個彎。
方才那個鐵棍哥把她吸引住了，冰棒的水瀝瀝拉拉淌了一手，這才把手洗乾淨。
她眺望盯著一個點，眯了眯眼睛，不能再拐彎了，不然等會兒該放學了。
這是個全新的學校，全新的環境。
*
“等很久了吧?”林老師訕笑道:“剛才突然有些急事要處理。”
椅子上的女孩順勢站起，只是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辦公室裡的林老師皺眉頭看著手掌裡寥寥無幾的幾頁學生資料，內心五味雜陳:“沈唸對吧，我是二班的班主任林霧，咱們學校一共十五個班，前五個是文科班。咱們班的同學都很好相處，你有什麼地方不適應的跟老師說。”
林霧放輕自已的語氣，她她很喜歡這個孩子，長相乖巧，性格活潑，無關成績。
“好，謝謝老師。”沈念脆生生 的道謝，這個老師看起來，還是挺不錯的。
至少他遲到了這麼久，林老師也沒說什麼。
林霧帶著沈念走到教室門口，裡面熱鬧的像是鍋炸掉了一樣，身後的的女孩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