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馬上讓御膳房做點宵夜。”

“夜已深，皇宮不是已經漆黑一片了嗎？大家都睡了，就不要打擾了，而且做出來又是一個時辰，我們出去吃吧，皇城的夜晚也是十分繁忙的，你們也沒有出去看過吧？”

“沒有，以前我們經常偷溜出府，嘗過街頭許多美味，不過現在這個時候不是已經收拾打烊完了嗎？”

“主街可能沒了，但是還在做苦力搬運的外城，可還是有些許攤販。”

“好，自從坐上這個位置，我就再也沒有出去過，猶如籠中鳥！整日煩心不斷！”

“你這個籠中鳥可是所有人都羨慕的，怎麼？厭倦了？”

“與我想象有些許差異。”

“美色相伴，酒池肉林？”

“說笑了……”

說話間，施華峰帶著他們兩兄妹出了皇城，明亮的月光猶如清晨，高高在上看著這幾十萬人口的南城，驚訝不行，“原來動動嘴皮的半年，這個城市已經天翻地覆了。”

“對於這個決定，你們是否有過疑惑？別急著回答，其實我也不想，大家相安無事，小日子過的也是滋潤，我也不想那麼累，每日逍遙似神仙，可是你們作為凡人，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守護好這一城的百姓，可能是我留下來唯一的理由，你們多多少少聽過，千年之期，仙魔大戰一觸即發，到時候屠戮和血洗，不僅僅是凡人，更是 仙家的大劫。”

小攤販看到三人衣服雍容華貴的，坐在自已簡易的攤位，屁顛屁顛的就過來，撲通跪了下來。

“起來吧，弄點宵夜吃食過來吧！”

“小的只有糙米飯和野菜粥，些許下飯的鹹菜！還有自已釀的酒水。”

“沒事，一人一碗野菜粥吧，三碗。”施華峰熟絡的說道，自已吃不吃都無所謂，沒有飢餓感。

“你如此實力，為何不替我們解決錢糧問題？如此興師動眾，勞民傷財？”

“如果全城百姓願意做我的帆下魂，我願意出點力氣，煉化你們所有人，何必大費周章，吃力不討好？……”

“她說笑的，我們的事情，我們能自已解決。能幫助我們如此地步，我們也是感激不盡。”

“說話要經過腦子，不是張口就來……”

聽到這話，姬凝心裡莫名失落，在他眼裡，自已真的一文不值嗎？說的話為什麼如此傷人？自已大著肚子，還是他的孩子，怎麼忍心傷自已？

萬里嘉祐聽到這話也是語塞，怎麼話說的那麼重？本想著開口維護自已的妹妹，卻是不敢出聲，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強者威壓嗎？

“助你登上皇位之時，我說過，凡人的事情，凡人自已解決，我能出手的時候，就是你們生死之時，不然剩下的就全靠你們自生自滅，自身不夠努力，永遠奢求強者庇佑，你的作用是什麼？我自已坐在這個位置不行嗎？”

“抱歉，我說錯話了……”

“是啊，我們都在努力前行，哪裡做的不好，還需要上仙提點提點。”

“別說話，一股陰陽怪氣的，心煩，我先走了，你們自已回去，好好看看這皇城，捫心自問，這個國家萬萬黎民，你坐在這個位置，有沒有替他們考慮過？”話還沒說完，人已經不見了。

留下最後一句，“照顧好自已。”這一句話姬凝聽得心頭一顫，埋下頭忍不住哭泣，卻不出聲。

萬里嘉祐看到此情形，拍了拍後背，安慰道，“他知道了，他還會回來的，慢慢來。”

“我害怕！”

“不用怕，有我在，危機時刻，想來他也會護著你的，心裡有你了，足夠了。”

“他有千年，我只有五十年，我想他能陪我幾年就夠了。我不過是滄海一粟，為什麼他要視而不見？”

“方才他也說了，他的使命是仙魔大戰，其中兇險，豈是凡人的爭鬥？我們還是回去的，太晚了……”

施華峰回到的時候，覺察有些異常，只有八水一個人在房子裡熟睡，老奶奶和他的兒子石頭已經不在了。施華峰神識鎖定方圓百里，卻在白天挑水的河邊發現了他們兩個，頓感不好。

飛身來到河邊，只見爺爺一手拄著柺杖，一手扶著後背，十分艱難的揹著老奶奶，佝僂的背壓得低低的。

“怎麼了？”

爺爺聽到之後，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略帶哽咽的聲音，“阿孃說，她昨日今日這兩天見到的，吃到的，石頭在身邊，已經無憾了。”

施華峰不相信，探查以後才確認，“什麼？怎麼可能，白天還好好的，我還給她續了生機，怎麼會？不可能啊？為什麼？”

“謝謝你，阿孃跟我說了，她說你是落入凡間的仙人，因為有你，所以才等到石頭回來，看我最後一眼……”說著，開始摸下自已的眼睛，抽泣的一下，“阿孃說，她最是放心不下老八，最後的一刻老八有了名字，冥冥之中天註定，有你在，老八未來一定不會過得那麼累！”

“答應好好的，明天一早就去城裡，去吃好吃的，去看沒見過的世面，怎麼就一會的功夫？為什麼？”

“謝謝你，你做了我這一輩子作為兒子都做不到的事情，陪阿孃在午後閒聊，打水洗腳，置換新衣服，還有識字，阿孃這輩子都沒有寫過自已的名字，都不知道是什麼樣子的，最後還吃上只有大戶人家才能吃的甜點和飯菜……”

“不……這才是剛剛開始，以後會更好，為什麼？為什麼就不能等一等，等一等……哈哈……哈哈……”施華峰突然放聲大笑起來，伴隨著顫抖的嗓音，“原來子欲養而親不在，是這個意思啊！哈哈……為什麼要等明天，明明昨天就可以，昨晚也可以，為什麼要等？等什麼？哈哈……昨天她都提過了，我為什麼要拒絕？本就可以現在就出發……”似哭非笑的聲音，恰似癲狂，卻是悔恨。

爺爺已經解開了身上的衣服，把老奶奶放進了水裡，自已也沐浴著。

“八水明天問起呢？”

“麻煩幫忙照顧照顧吧，等我阿孃清洗乾淨，我就埋在這裡了，我要回城裡作工了，家裡還有幾個孩子，孫子要養活，我自已不能拖累他們。”

“我可以幫你……”

“不用了，把你幫我們的善心，全部給老八，阿孃說，祖祖輩輩那麼多年了，至少有一個人飛上天去吧？”

“可是……”

“這是阿孃最後的心願，勞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