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山念錦和蘇庭之出了醫院的大門，蘇勉就命人將車子開了過來。一上車，她就從包裡拿出一封信，是她趁著老太太不注意時順來的。

她示意蘇庭之開啟信封，但他有些猶豫。“這不太好吧，畢竟是別人的隱私。”

“信上寫了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對這些信有反應。”

“你是說……斷尾？”這時他眼神瞥向了駕駛室，將擋板升了起來。人多口雜，事關她的安危，再謹慎都不為過。

“但有一點很奇怪。”她等到擋板完全升起後，才繼續開口道，“根據日記上記載的以及在青蛇族的經歷，我對斷尾的感應應該是敏感的。可這次不一樣，信件出現在我面前後才出現了反應，而且也沒有之前幾次強烈，所以剛才我一直在懷疑是不是我多想了。”

蘇庭之將信放在鼻尖下嗅了嗅，就是很普通的油墨味。這都多少年的信件了，能聞到幽微的油墨味已經是他們蘇家的極限。

“那你怎麼想？”

“老太太說過，老師當時心心念念著祖上的寶貝，所以說話寫信都文縐縐的。如果我的猜測沒有錯，那我的斷尾與老師的求學息息相關。所以我方才問了李臻，老師祖上是做什麼的。結果他回覆我，他們世代都是教書先生。”

“你想說什麼？”

塗山念錦抓著他的手臂，殷勤道，“我想去老太太家裡走一圈，蘇九爺願意一起嗎？”

她那狗腿迫切的模樣，就差變出真身衝他拋媚眼搖尾巴了。

行吧，誰讓他寵她呢。別說是別墅裡逛一圈，就算是刀山火海之處，只要她一聲令下，他也沒有退縮之理。

為了避人耳目，車子仍然停在蘇家的庭院裡。他們假意慢悠悠地散步至老太太家別墅前，悄摸摸地對附近的監控做了點手腳，隨後眼疾手快地閃進了別墅。

名墅山水裡的房子基本都是歐式，所以這裡的業主幾乎都按照市面上的西式風格來裝修房子。但老太太家裡的裝修風格是純中式，一水兒的紅木傢俱，連床都是老式的雕花床。看樣子可能還真是古舊的物件，興許是從老房子裡特地搬過來的。

因為塗山念錦直覺她的斷尾與求學有關，故而他們只是在房裡隨意溜了一圈，便朝走廊最深處的書房去。

手才剛剛按下門把，一股熟悉的氣息從狹窄的門縫中鑽出來，在她的心口上沉悶地一擊。果然是這裡！

書房的四面牆都是到頂的大書櫃，裡面整齊地擺滿了各色書籍，其中不乏很多古書。紙面發黃，還是線裝，她隨意翻了幾本，幾乎都是手抄稿。

老先生果然是書痴呢。

這些手稿上的字跡上似乎都有微末的靈力流動，也多虧了她六感卓絕，否則完全察覺不出這些書有什麼不同之處。

環視了一圈書櫃，她的目光落在了老舊的紅木桌上。桌上整齊地擺放了兩三個筆架，精緻的毛筆整理地擺放在筆架上。

鬼使神差般，她伸出手去撫摸那些筆尖。才剛觸碰到一點，她的手便止不住顫抖。

注意到她的異樣，蘇庭之關切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不妥？”

“是了，就是我的斷尾。”

他有些驚訝，隨後又瞭然，“你是說，李臻的老師將你的斷尾做成了毛筆。”

“由於儲存不當，我的靈力已經逐漸流失。所以我對這些書信上的墨跡感應不強烈。”她的眼裡流露出失望，“那即便找到了這些毛筆，對我恢復靈力也沒多大用處了。”

“那，那還拿走嗎？”

“聊勝於無吧。”

蘇庭之將毛筆收入囊中，兩人心事重重地出了別墅。

漫步在人工湖邊，塗山念錦莫名有些傷感，她停下了腳步輕輕拽著他的衣角問他，“如果融入靈力，我又忘記了你，你會怎麼做？”

他將她抱入懷中，在她的額上落下一吻，“你曾經說過，不管你記不記得我，你都會重新愛上我。本來之前我是不信的，但是現在我相信了。愛，是一種執念。”

她緩緩抬手回抱他精壯的腰身，又聽見他說道，“我知道，之前你不同意融合斷尾靈力，雖然找了千百個看似合理的理由，但最終都是因為我。帶有青蛇靈力的斷尾，融合靈力時必然會對你自身的魂力造成極大的衝擊，你很有可能會回到最原始的狀態，甚至連情感認知都會倒退。你害怕，對不對？”

“嗯。”她的聲音甕甕的。

“念念，你信我嗎？”他拉開了兩人的距離，低頭與她額頭相抵，平視著她靈動的雙眼，“我會一直愛你，每一天，每一刻。”

“嗯，我信。”

唇上傳來溫熱，他輾轉地試探，溫柔的觸碰逐漸點燃火花，帶著滑膩觸感的舌尖在她的唇上描摹形狀，隨後攻城略地將她口裡的所有津液歸為已有。

她不由得嚶嚀出聲。雙腿使不上勁兒，靠著他緊緊箍著她纖細腰身的手臂支撐著，幾乎半掛在他的身上。

忘情，天旋地轉。

微風中帶著初秋的涼意，將她的髮帶吹落，長髮如瀑散開。

她隱約聽見拂過耳邊的秋風中夾雜的聲音，“喲喲喲，世風日下。現在的小年輕哦，恨不得……”

聲音漸行漸遠，她羞澀地推開了他，有些氣短，“九……九爺，被……要被別人笑話的。”

他失笑，再度將她拉近，“隨他們說去。不要叫我九爺，叫我名字。”

這讓塗山念錦怎麼叫的出口，畢竟對方是大她很多的長輩，按照輩分她得和蘇清寧一般叫他九叔。

“這……這不太好吧。”

他湊到她耳邊，撥出的氣撓著她敏感的耳垂，“乖，叫我庭之。”

也不知他用了什麼手段，她竟順從道，“庭……庭之。”

蘇庭之心情大好，俯身打算繼續剛才未盡之事。豈料塗山念錦眼明手快地捂著自已的嘴，嬌嗔地瞪了他一眼，似乎在說，“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他爽朗地笑出了聲，“只是見你這麼乖，想獎勵獎勵你。”

得了吧老狐狸，你這算盤打的遠在東北都能聽得見了，還這麼冠冕堂皇呢。

她沒有理他，靈巧地掙脫他的懷抱，快步朝蘇家走去。

送她到房門口，知她害羞，他便沒有進門，只是抱了抱她說道，“融合靈力之事，你不要太在意我，該怎麼做還是怎麼做。大家都很擔心你。”

“好，我知道了。過兩日我就回去。”

身後傳來清淺的腳步聲，蘇庭之放開了她。關上門後，她清晰地聽到蘇庭之和蘇清寧交談的聲音，兩人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因為老太太家的斷尾靈力十分幽微，塗山念錦和家人商量後，決定先融合毛筆上的靈力，而從青蛇一族取來的斷尾，仍然被封在隔絕靈力傳導的木盒子裡，藏在了地下室。

融合靈力那天，蘇庭之沒有到場。蘇清寧的身體出現狀況，他出力穩住病情，並出席公司的股東大會，一時忙得脫不開身。

但是，蘇勉奉命候在了塗山家。

塗山念錦在石床上悠然轉醒，眼前的一切竟……還是那樣熟悉。

她沒有失憶！

看來毛筆上的靈力真是幾乎消失殆盡，她的魂力沒有受到衝擊。面對這樣的結果，她不知該喜還是該悲。

見她醒來，塗山燁將蘇勉叫了進來。“蘇先生你可以放心了，姐姐已經醒了過來。”

“太好了，我這就回去向九爺覆命。對了。”他遞上了一個木盒子，交到剛醒來還有點發懵的塗山念錦手裡，“塗山家主，這是九爺讓我交給您的，囑咐說對您恢復記憶有幫助。這幾日九爺身子也虛，還得照顧清寧少爺，恐怕短時間內沒法過來看您，還望您多擔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