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都沉寂一刻。
宋齊雲的視線移到他手上的牧民臉上,鬆了口氣。
還好,還活著。
仁謙看了眼他拉著牧民衣領的手,同時鬆開了牧民,
宋齊雲尷尬的撓了撓脖子“好巧啊。”
他看著那雙平靜的眼慢慢靠近,心中一陣悸動。
連仁謙已經在他面前站了一分鐘他都還沒有反應。
仁謙伸手將他一把推倒。
宋齊雲跌坐在地上,呆呆地看著仁謙。
“走了。”仁謙仍是那副古井無波的模樣。
宋齊雲連忙爬起來舔了舔乾澀的唇“好。”
宋齊雲一時不知道往什麼地方去,左右移了一步又停了下來。
“怎麼了?迷路了?”仁謙看著他這副模樣不由得皺眉。
“不是,我沒想好去什麼地方過夜。”宋齊雲有些不好意思道。
宋齊雲旁的牧民說了一句什麼。
宋齊雲立即擺手“使不得。”
牧民不管不顧上手拉起宋齊雲就走。
仁謙慢吞吞走在後頭遛彎。
牧民把他們帶回了烏力吉的帳篷。
看著宋齊雲那模樣他就知道旁邊站的是誰了。
“走吧,這裡不歡迎你。”烏力吉閉上眼不知是對誰說的。
宋齊雲捏著下襬將仁謙拉了出去。
“看樣子你不太受歡迎?”仁謙的話像刀子但是沒扎到宋齊雲。
“先別管了,想想今晚在哪兒湊合吧。”這條路已經完全偏離了宋齊雲所知道的,他也迷了道。
從帳篷裡出來一個侍女,她朝著西北方向指去。
宋齊雲立馬道謝,帶著仁謙朝著西北走。
走了有半個鐘頭,周圍的景色開始熟悉起來。
“找到了!”宋齊雲一臉欣喜的指著那間狹小的木屋。
“那是你曾經住的地方?”仁謙把視線挪到宋齊雲臉上。
宋齊雲點點頭,但是臉上十分愉悅“對。”
兩人想進去都得低著頭,空間十分狹小,剛好容納兩人大人。
“小是小了些,但總比外邊安全。”宋齊雲還有些懷念這個地方。
這是他被丟到西域後,第一次擁有自已的小房子,是烏力吉幫他搭的。
那時自已就蜷在這個屋子裡,也像現在一樣黑。
烏力吉總是擔心,還會偷偷在房子外面守著。
現在一切都變了,身邊有仁謙,外邊有眼線,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已身上。
他再也無法像以前那樣自由自在的,追羊、騎牛、爬樹.........
想著想著他在思慮中睡了過去。
秋日的風似乎都特別大,吹得門板吱嘎吱嘎作響。
開啟門,太陽已經照在金黃的樹尖上。
仁謙正坐在樹下看著手裡的短刀。
“走吧,小師傅。”宋齊雲伸著懶腰,差點向後翻去。
穩定身形後,宋齊雲就接著帶路。
不停地翻山、跨越大小溪流、穿越在森林中。
走了十來天都沒摸到樓蘭的荒漠。
“不應該啊,依照我們的腳程,現在應該在樓蘭的沙漠裡了,怎麼.....”宋齊雲抓耳撓腮,百思不得其解。
“或許你記錯路了。”仁謙將短刀柄上的玉石盤的鋥亮。
“不會,明明就是這麼走的。”宋齊雲看著四周的樹,又仔細沉思。
“樓蘭如果真這麼好進,那你也不至於在這西域呆那麼幾年了。”
“可.......”宋齊雲沒說出口。
可那是王給的地圖,絕對不會出錯。
“彆著急,我們分頭在周圍找找,一刻鐘以後在這裡集合。”仁謙站在樹下,斑駁的光影打在她身上,一副不問世事的模樣。
扭頭看去,宋齊雲已經朝著西邊走了。
仁謙就往東邊找。
東邊有一座高高的雪山,山頂還在雲霧中。
山前是一層又一層的山巒,遮住了雪山的本貌。
仁謙選了一棵避陽的樹,躺下來欣賞。
以前從沒有心思想過躺下來看風景。
但現在她就是想多看看。
風不算柔和,但日頭很烈,牛羊時不時在遠處露臉。
多肆意啊。
很快一刻鐘就過去了,仁謙被迫離開這仙境,回到集合的地方。
宋齊雲早就在那裡等著了,看上去很著急的樣子。
“可算回來了,周圍的路我都不熟悉,想必是走錯了,要不我們回去找找?”
“走吧。”仁謙走在前頭,往回看。
輾轉了許多地方,最後還是回到了那小木屋旁。
仁謙坐在高處的坡上,撐起頭看宋齊雲。
宋齊雲焦頭爛額的想,怎麼會對不上地圖呢?
難不成王太過謹慎了,後面的地圖要反著來?
一時拿不著主意,宋齊雲跟仁謙打完招呼就沒出息的找烏力吉去了。
宋齊雲被領到烏力吉的帳前,他遲遲沒有進去。
交叉的手指不自覺的攪動。
“你怎麼回來了。”一道聲音隔著簾子傳出,烏力吉就在簾子後很近。
宋齊雲被聲響嚇了一跳。
“王給的地圖對不上,我找不到路了。”他看著自已不安分的腳尖。
一個陳舊的牛皮卷從簾子穿出來停在宋齊雲眼前“你啊,拿去記。”
宋齊雲伸手輕輕接過“多謝。”
看著地圖上的標識,完全跟王給的不一樣。
難道他反悔了嗎?
那我母親會怎麼樣?沒藥吃的話,她撐不住這麼久的。
我得加快了。
宋齊雲努力的將牛皮捲上的標記一寸一寸的刻在腦子裡。
牛皮卷越來越抖,宋齊雲想控制住自已發抖的手,奈何就是停不下來。
他害怕。
他怕這麼久的努力換來的卻是一場空。
宋齊雲試圖轉移自已的念頭,他微張開嘴吐出顫抖的氣息。
要好好記,記住了才能去樓蘭。
宋齊雲又全身心的撲進牛皮捲上的地圖。
烏力吉就在一簾之隔處聽著他的動靜。
下一秒牛皮卷就從簾中伸了進來,烏力吉接過,沒說話。
“多謝。”
宋齊雲又一次道謝後,朝著小屋方向走去。
現在他不敢去細想王給的那幅地圖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只想趕快去樓蘭,看母親。
跟仁謙匯合後,他的腳程不停地加快。
速度快到像一隻牛跑在草原上撒歡。
“宋齊雲,出什麼事了?”仁謙明顯感覺不對勁。
“沒事。”宋齊雲一味悶著腦袋往前走。
他不說,仁謙就只好默默跟著。
宋齊雲像是不知疲倦的野牛一樣,四處衝撞。
連晚上也在暴走。
走了兩天後,仁謙受不了了,隨便一躺就睡了過去。
宋齊雲回過頭,眼裡佈滿了紅血絲。
他也只好停下來,靠在石頭上歇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