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道官匪一家親,報官解決不了問題。”仁謙仔細檢查著葫蘆。
程南風嘆了口氣“你們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三人都不應答。
程南風搖了搖頭,一支官兵從門口闖了進來。
“帶走。”
三人被押進了荊州牢獄裡。
程南風跟著知府挨個兒提審了三人。
一開始三人都閉口不言。
知府決定動用刑法,程南風勸慰道“知府大人,再等等吧,我去跟他們談談。”
牢門開了,來人是程南風。
左右兩邊牢裡的柯玉和宋齊雲被獄卒帶了出去。
“談談吧。”程南風找了一個稍微乾淨的地方坐下。
“要上刑了嗎?”仁謙靠在牆上,此時斗笠和麵具都沒了。
“嗯。”
“事情是我做的,他倆沒動手,你也看到了,把他倆放了吧。”仁謙整個人都在暗處,看不清神情。
“你說了,他們就自由了。”程南風低下頭,看著腳下的稻草。
“我不信你,那晚的官兵是你帶來的。”
“誤會,那是向府的專屬衛兵。”程南風抬起頭看了看暗處的人影。
“向府家財萬貫,怎麼會只有府兵呢?”
是啊,當初只是說把人交給他們,並沒說殺人。可能只是巧合吧。
仁謙又有些頭暈“放他們走吧,明日你來了,我在跟你說。”
程南風見仁謙沒有想說的意思,就出去了。
柯玉和宋齊雲後面也沒有回來。
仁謙還是那副姿勢,度過了靜夜。
朦朧間,聽到了鐵鏈的聲音,程南風拿著食盒走到仁謙面前。
“吃些吧。”
仁謙接過食盒開啟,裡面是包子和菜粥。
仁謙喝了一碗粥就沒了動作。
“我從津河出發,途經綠水,再入南疆。”
“你在找什麼?”程南風把食盒蓋上。
“一個人,打刀的匠人。”仁謙吸了口氣。
“綠水縣縣令、書官還有綠水鎮王家王憐,是你殺的嗎?”
仁謙默然。
程南風又開啟食盒“多吃些吧,路途遙遠,以後可能也吃不上這麼幹淨的東西了。”
仁謙拿起一個包子啃了起來。
“你做的雖都是好事,但...殺人總歸是不對的。”
“官府昏庸,百姓受難,無處求助。不殺,你說怎麼辦。”仁謙嘴裡嚼著東西,聲音聽著有些模糊。
程南風一時哽住了,他沒法兒辯解。
皇帝山高水遠不掌政權,往下的官越來越腐敗。
更別提小地方的官員,壓榨哄騙,搶佔糧田。
像荊州這樣的大地方,多的是家裡有些資產的打壓貧窮的人家。
“再過兩個時辰就要出發了,要見他們嗎?”程南風拎起食盒往外走。
“不見,我只有一個要求,幫我把葫蘆帶上。”仁謙抬起頭看著程南風。
“你那葫蘆裡裝的什麼?這種時候了還要帶上。”
“我師父的遺物。”
程南風頓了一下“好。”
仁謙坐著等了兩個時辰。
嘈雜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小李啊,哥哥們老了,這押送犯人就勞煩你幫幫哥哥們。”獄卒推搡著一個小兵來到仁謙牢外。
小兵發顫的開啟了牢籠“上路了。”
仁謙走出牢籠看清了幾人,正是那日在街上欺壓的那幾人。
路過幾人時,仁謙控制住其中一人的手,抽出刀狠狠地捅了下去。
幾人眼見不對立馬拔刀。
可他們哪裡會是仁謙的對手,一盞茶的功夫全躺下了。
剩下那個叫小李的兵,雙手握著刀止不住的往後退。
仁謙看都沒看就走了出去。
小兵挨個跨過,追上仁謙。
許久不見日光,還有些晃眼。
坐上了囚車,程南風拿開袖子,腰間掛的是那個葫蘆。
仁謙點點頭“多謝。”
“出發!”
囚車搖搖晃晃的行走在街道上。
路上很多人圍觀。
囚車路過了三個熟悉的身影。
許昭妤、宋齊雲、柯玉。
三人對視一眼,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
之後就看到宋齊雲和柯玉,一路跟著隊伍出了縣。
“有人跟在後面,程大人不處理一下嗎?”仁謙看著一會又從草叢裡冒出頭的兩人。
“只要他們不做其他動作,我可以不用管。”程南風也轉過頭看著搖晃的草叢。
前面不遠處就是岔路口,程南風叫停了隊伍。
到一旁的空地上跟領頭扣押的官兵商討著。
“鄭副官,此人十分危險,我們不能完全保證她不會逃出去。這樣,咱們走一遍周圍的縣城,就算她逃出去,我們也能快速把她抓住。”
“這...不能吧,程侍郎。我們這一支都是精兵,他逃不出去的。”鄭副官看了看囚車。
“我知道你不信,但我親眼看著她一個人在船上,殺了三十多個匪寇。”程南風有些焦急。
“再說了,這一路都是順通的,最多遲一兩日,但如果她半路逃了出去。那我們就都完了。”
鄭副官想了想“我覺得還是不必了,沒有武器,帶著鐐銬,還坐在囚車裡。他跑不了。”
程南風囁嚅一番就此作罷。
沒過一會兒,隊伍又開始前進。
按原本的路線要去往馬水,走到半道,山上的泥石擋住了去路。
又調轉回去,鄭副官打算從官珠上週禮再繞回原定要走的通賢。
隊伍順利到了官珠,只是從官珠到周禮的路太久沒人走了,荒草已經蓋了一大半官道。
光是找路就多廢了三日。
後面偷偷跟著兩人正好撿了便宜。
到了周禮後,隊伍多休息了半個時辰。
程南風想了想還是選擇了出手。
如此世道,若是少了像仁謙這樣的人,那麼中原只會瓦解的更快。
我雖只是小小的侍郎,但天下萬姓,我也在其中。
如果我都不為他們而想,那還有誰來解救他們。
程南風趁著炊事兵找調料時,將巴豆粉放進勺子裡。
“我幫你攪和著,不著急,慢慢找。”勺子裡的巴豆粉成功溶進了湯裡。
程南風靠在囚車旁“我還沒飽,你不吃的話給我吧。”
仁謙一直舉著碗看了很久,聽到程南風這麼說,緩緩將碗遞了出去。
程南風一口乾完,眼眶通紅“其實我騙了你,我叫程擁節。”
仁謙只是以為他離開那荊州的姑娘太久,捨不得了。
行軍到荒野,除了仁謙所有人都捂著肚子。
鄭副將覺察不妙,調轉馬頭往囚車行進。
馬上顛簸讓那股暖意更甚,鄭副將翻身下馬,衝進了一旁的草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