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魯，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顧知靈冷聲質問，她對這位副首長能出現在這裡，感到異常疑惑。
而且這四周好像只有他一個人，這真的很反常。
有點不像是他以往謹慎的作風。
“不用再看了，這裡就只有我們三人。”
赫魯是他給自已取的名字，至於他真正的名字，也許只有他自已知道。
“我知道你們想炸了這裡，而且……”
赫魯嘴角勾起，“而且我不但不會阻止你們，還會放你們逃出去。”
莊存兩人相互對視一眼，皆是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不解。
“我知道你們很疑惑，但是請容許我為你們解釋一二。”
他很優雅地行了一個西方紳士禮。
“當這個國家被當作棋子的時候，它就註定會滅亡，註定會解體。”
“這是歷史發展的必然結果，也是政治選擇的必然因素。”
“將來不久的戰爭，對我來說是一次機會！”
“我要建立一個國家！我要我的子民不必再遭戰亂之苦，也不會再出現混亂的階級對立，真正意義上的人人平等，幸福安全。”
赫魯眼神中的光芒愈加耀眼，臉上甚至有些瘋狂的神態。
“就算你真的能在亂世中重新弄一個國家出來，單是做到你口中的人人平等，就難如登天。”
顧知靈顯然想的是另一個層面。
“制度！制度！還是制度！”
“制度不僅能決定經濟基礎，還能塑造良好的政治環境。”
顧知靈搖搖頭，“可制度也是人制定的。”
“你還是太過理想主義了，總有一天你會失敗的。”
“那我們就打個賭，如何？”
“誰要跟你打賭。”
咔嚓！
顧知靈舉起手槍，保險卸下。
當黑洞洞的槍口對準赫魯眉心的時候，後者卻全然不驚慌。
他淡定的解開衣襟，露出胸口處綁著的一捆炸藥。
“我要是死了，這個炸彈也會自動爆炸哦。”
“呵，這才是你。”
顧知靈放下手槍，“說吧，什麼賭約。”
“假如將來我的國家能夠真正的實現現在我所說的這些，那你就來為我們工作，你的能力我很欣賞，無論將來你是何處境，我們都願意接納你。”
莊存：“……”
不是哥們，合著就沒我什麼事唄？
我真成空氣了？？
“好，如果真有這麼個國家，我當然願意前往。”
“一言為定，我相信你不會失信於人的。”
赫魯合上衣襟，看了莊存一眼，冷哼一聲。
便直接朝著他們相反的方向，快步離去。
“快走！時間不多了！”
“這裡馬上就要爆炸了！”
顧知靈拉著他，來到上方洞口底下。
莊存也趕忙把梯子放下。
“你先上來！”
顧知靈也不客氣，一馬當先，踩上梯子快速爬著。
莊存緊跟其後。
中間因為他太過急切，一腳踩空差點掉下去。
好在顧知靈及時扶住梯子。
“謝謝了啊……”
“等先逃出去再好好謝吧。”
於是在這狹窄的空間裡，兩人開始艱難前進。
“呼……話說，你倒計時到底幾分鐘啊？”
“二十……”
“什麼？！二十？！！”
“嗯。”
莊存嚥了口唾沫，“唉——你還有什麼遺願嗎？”
“你什麼意思？”
因為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顧知靈突然間的停下，讓莊存撞了個滿懷。
“出了這裡你就知道了……”
莊存也不準備將這個絕望的訊息提前告訴她了。
“你說啊！”
“……”
“不說！”
“你說不說！”
顧知靈精準地揪住莊存腰間軟肋。
“疼疼疼！你出去不就知道了嗎？！”
“哼。”
她剛剛好像確實是不理智了一些。
時間不等人。
剛剛已經被赫魯耽擱了不少時間，如果再耗費下去，那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
兩人走了不知道多久，終於在前方不遠處看到一抹淡淡的月光。
顧知靈加快腳步，天知道她有多想念天空？
她拼盡全力鑽了出去……
然後呼嘯的寒風便將她撒落的黑色長髮，吹得四處飄舞。
莊存看著顧知靈定在原地，皎白的月光勾勒出她那瘦削纖弱的背影。
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悽然感，從顧知靈的身上悄然浮現。
“原來，你不肯說的就是這個啊……”
“炸彈一旦爆炸，不僅是內部徹底坍塌，就連這整個西山峰也會不可避免。”
“所以我們沒時間下去了……”
莊存站在她的身旁，看著遠處雲海此起彼伏，看著山脊與山窪若隱若現。
風，吹動了兩人的衣服和頭髮。
顧知靈沒有說話，他的耳邊只有嗚咽的風嚎。
莊存扭頭看向旁邊人兒。
顧知靈她的側顏，美的驚心動魄。
飛舞的前額碎髮，為此時的她又增添一抹破碎感。
精緻瓊鼻上的那雙寶石，卻在閃爍著晶瑩的水光。
“你不該流淚的，你的眼睛應該裝滿山川和大海。”
……
嘭——
一聲巨響，世界彷彿都在地動天搖！
在他們腳下石臺崩塌前的一剎那，莊存好像做出某種決定。
他毅然將她抱緊，然後護著她的頭。
最終他們一同和崩離的石塊摔落了下去……
摔落下去的時候，莊存使用自已厚實的身體當作脂肪墊。
硬生生地護著顧知靈……
後背傳來的龐大撞擊力，讓他在感覺疼痛的同時，也瞬間感受到了麻木！
最後的最後，他靠著僅剩一點意識，將顧知靈翻身壓在身下。
任由塌陷脫落的巨大石塊，將他們掩埋……
西山峰坍塌造成的浩大聲響，也僅僅在十幾分鍾內，銷聲匿跡。
天地又重歸於好。
這片空間裡，寒冷夜風又開始了它們的頌歌……
……
顧知靈以為自已死了，她緩緩睜開眼。
入目的是一丁點月光。
那一束小小的月光，直直的照在莊存的一側臉頰之上。
待到她的眼睛完全適應了黑暗。
她便看到莊存閉著眼睛，面無表情。
但他額間汩汩滴落的滾燙鮮血，卻是這麼的驚心動魄！
“莊存……”
“莊存…醒醒、你醒醒……”
顧知靈無力地推了在自已身上護著的莊存。
她試圖用想用呼喊的方式來叫醒他。
“別睡……求你了別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