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幾天裡,秦予安軟磨硬泡,嚷嚷著要離開,甚至連臉皮都變厚了許多,在宮裡四處宣揚。一時之間,宮裡都傳開了二人要走的訊息,準確的說是“這個死癩蛤蟆終於要離開我們殿下啦”。甚至這段時間內各個宮的宮女臉上都喜氣洋洋的,恨不得立馬放個鞭炮慶祝一番。
這日,孟吟正被秦予安騷擾得不厭其煩,窗外突然遊進一隻魚,這隻魚小小的,通體透明,甚至連體內的魚骨都晶瑩剔透、清晰可見,她長長的魚尾帶著粉色的光,在孟吟面前靈動地轉著圈圈。
孟吟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小魚的頭,小魚長長的尾巴竟如毛筆一般,蘸著粉粉的墨水,在孟吟面前游出了幾個閃閃發光的字。
“阿吟,龍宮花園一聚,有驚喜等你哦!”
“你要去哪兒!”秦予安立刻警覺起來。
“去找榕姬,你也去?”孟吟白了秦予安一眼,沒好氣道。
“不去不去不去,你去吧,早點回來!我可等著你呢!”秦予安一聽榕姬的名字,連連擺手道,曾經被榕姬從府上扔出來的狼狽樣子歷歷在目。
還沒到,孟吟就遠遠地聽到了一群年輕人嬉戲打鬧的聲音,周遭成群的五彩小魚,彷彿被園內人的快樂所觸動,不斷地圍著假山游來游去。
“阿吟!你怎麼這麼久才來!”榕姬老遠就望見了孟吟,端起酒杯快活地招呼道。
此時,孟吟也看清了周圍的環境,只見園內的石桌上,還坐著五六個年輕男子,他們各有千秋,有的白麵儒冠、文質彬彬,彷彿博古通今的賢士;有的面板黝黑,袒露著大塊的肌肉,全身充滿著一種野性的美;有的長髮垂腰,雌雄莫辨,美中帶著一絲邪氣;還有的面容清秀,儼然一副傲氣少年模樣……而榕姬衣著輕薄,倚在他們中間,笑得花枝亂顫。
孟吟明白了,榕姬這是太無聊,把自已的男寵也千里迢迢地招來龍宮了。
孟吟剛想走進石亭,卻被一條修長的腿攔住了去路,孟吟抬頭,看到那個邪魅的長髮男子,手裡端著一個精緻的酒杯,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已: “美人來晚了,可得先自罰一杯。”
孟吟腦子一懵,伸手就準備接過他的酒杯。
不料男子手一偏,躲開了,他眼裡帶著魅笑,輕聲道:“我餵你。”
說著,他一手溫柔地扣著孟吟的後腦,一手舉著酒杯,親密地把酒喂到孟吟嘴裡。
彷彿成心一般,他的冰涼的手微微一偏,便有一絲清冽的酒水順著孟吟的嘴角流下。
“哎呀。”男子故作驚訝道,然後伸出拇指,有意無意地捻過孟吟的嘴角,他靠得很近,孟吟能聞到他身上罌粟花一般讓人上癮的迷香。
孟吟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旁邊那個帶著傲氣的少年見狀,一把推開孟吟身邊的長髮男子,惱道:“浮影,人家剛來,你別太過分了!”然後轉身拉起孟吟的手,“姑娘別怕,到我這邊來。”
那個叫浮影的男子譏笑道:“清梳,裝什麼清高啊,在床上不一樣熱情得很麼?”
“你!”清梳氣得滿臉通紅,礙於榕姬在場,又不好發作,只能對浮影橫眉怒視。
“好啦,你們倆,天天吵,也不嫌煩,”那個書生模樣的男子出來打圓場道,“這樣,我出三個謎語,姑娘若是答出來了,我喝三杯,若是答不出來,姑娘喝一杯,怎麼樣?”
“我看不錯。”許久未發言的榕姬倒在精壯男子的懷裡,饒有興趣道。
得到榕姬的肯定,書生更得意了,他對孟吟一拱手:“姑娘,小生這就開始了。”
然後他清了清嗓子,道:“長在半中腰,有皮又有毛,長有五六寸,子孫裡面包。”
他話音剛落,周遭的人便不懷好意地哈哈大笑了起來,孟吟一臉窘迫,她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當然明白這書生指的是什麼,但是讓她當眾說出來,她又抹不開面子。
“算了!就當吃個小虧!”孟吟心想,抓起桌上的酒杯就準備一飲而盡。
正在這時,一個清風般柔和的聲音響起:“公子所言,可是玉米?”
眾人轉頭,立馬嚇得魂飛魄散,伏念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孟吟身後!
只見伏念高高地綰著冠發,皎月般的白髮長若流水,佔盡風流,處在眾人中,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
見所有人都驚得不出聲,他有些關切的問:“可是吾答錯了?”
還是書生最先反應過來,他忙點頭道:“沒錯沒錯,就是玉米,小的這就自罰三杯,自罰三杯!”
聽到書生這麼說,伏念眉眼舒展開來,嘴角含著淡淡的笑意:“吾年幼時,曾與父遊歷人間,人間的燈謎,亦為吾長。”
伏念在場,眾人都傻了似的,拘謹了起來,調情的也不敢調情了,發怒的也不敢發怒了,個個如坐針氈,不知如何接話。
只有榕姬,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笑道:“我說如風,你先前不是說三個謎題嗎?怎麼這才一個,就卡住了,還有兩個呢?”
如風聞言,整個人僵直起來,見眾人幸災樂禍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已身上,就連小龍王殿下,都等待似的望著自已,只好硬著頭皮,磕磕絆絆道:“第二個……好……好,掀……掀開熱被窩,就往裡面摸,掰開兩條腿,埋頭狠狠嘬……打……打一行為……”
“嗯……”伏念皺起了眉。
眾人見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不轉睛地盯著觀察著伏唸的一舉一動。
“吾明白了,”思忖良久,伏念抬起頭,“吃螃蟹。”
“啊?”眾人幾乎異口同聲地叫了一聲。
見眾人如此反應,伏念也懷疑起自已的回答了:“不是嗎?”
眾人面面相覷,愣在那裡,不知如何作答。
“是是是,殿下您答得太好了。”書生如風捏了一把汗,趕緊恭維道。
榕姬卻突然地開口:“殿下,您說什麼東西五六寸長,白天閒著,晚上連著?”
伏念面無表情:“門鎖。”
榕姬不死心似的,追問:“那什麼東西一開始硬硬的,放一個黑洞裡面過一會拿出來就軟軟的?”
伏念依然雲淡風輕:“烤紅薯。”
孟吟在一旁,看著榕姬與眾人五味雜陳的表情,莫名很想笑。
榕姬張著嘴巴,啞口無言,她自討沒趣,沒了興致,草草敷衍了幾句,便帶著眾人離開了。
此時的花園裡只剩下了伏念與孟吟,石桌上的瓜果美酒飄香,粼粼水波盪漾,園內的花草也愜意地擺動起來。
孟吟有些尷尬地立在一旁,她率先打破沉默:“殿下……其實剛剛他們給的謎題……不是那個意思……”
“吾知。”
“啊?”這回輪到孟吟傻眼了,她詫異地轉頭看著伏念。
只見伏念衝她眨了眨眼,眉眼彎彎的,眼底是藏不住的濃濃笑意。
孟吟回想起榕姬帶著男寵們倉惶離去的背影,再看著伏念嘴角劃過一絲得逞的笑,恍然明白伏念是為了給自已解圍故意作弄他們,她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伏念也笑了起來,他眉眼細膩,如一幅雅緻的山水畫,徐徐舒展開來,他的嘴角銀勾般上揚,雙目猶似一泓清水,在水光下熠熠生輝。恍然間,孟吟彷彿看到春日的暖風拂過楊柳新生的枝芽,看到盛夏的荷花朵朵綻開,看到初秋的落葉滿地,看到冬日的霞光無限。
然後慢慢地,慢慢地,伏念一俯身,孟吟只感覺自已唇上一涼,未盡的歡笑聲都淹沒在一個柔情的吻裡。
漸漸地,伏念扣住孟吟的後腦,加深了這個吻,他微微地喘著氣,溫熱的呼吸有些急促地打在孟吟的臉上,身上那種讓人安心的茉莉香盈滿鼻尖,擾人心魂,他們唇舌交纏,如小魚一般青澀地在對方口中試探,嬉戲。
孟吟忘記了周圍的一切,彷彿踏在雲霧間,她只記得伏念柔軟的手,溫柔地貼在自已的腰間……他身上很香,有點像初春的杏花,他的唇也很軟,像桃花的飽滿的花瓣,他的吻很細緻,如落葉一般,一點一點地鋪滿自已唇上的每個角落,他的……他輕輕地咬著自已的唇瓣,含糊不清地呢喃道:“留下來,好不好?”
“浮雲朝露,日月其除,只願你留在吾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