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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狗子1

下雨了,細雨嘩嘩飄著,大人拉著孩子,小攤趕緊收攤,人們都趕緊找地方避雨。

若回到了家,便能享受溫暖,若被困在店中,便無聊地託著下巴看著濛濛的細雨,想著何時才會停止,對身處的光明習以為常。

當人們無聊地避雨時,黑暗的巷子中,此時正發生著一場無聊的戰爭。

無論誰生誰死,都沒有太大的意義,哪怕贏了,可能下一場戰爭就死了。

一隻白色皮毛的狗,身上大大小小有著不少傷疤,一隻眼睛已經早被廢掉,只留下一道猙獰的爪痕,幾道新添的傷,緩緩地流著血,雨水沖刷進傷口,使它不禁皺了下眉。

它的面前,是其它三隻黑色流浪狗,對著它露出尖牙,低吼著警告它。

它們四狗正爭搶著一個不知被哪個孩子丟棄漢堡包,裡面的肉對於它們來說是世間少有的美味。

三隻狗動了,先是緩緩走動,再瞬間從三個方向出擊,試圖擾亂白狗節奏。

它們知道,面前的這位是個強敵,它有著健壯的肌肉,是它們這種餓成皮包骨的無法抗衡的存在,但沒辦法,今日若不戰勝它,恐怕明天就得被而死。

必須以多敵少,否則毫無勝算!

其中一隻速度較快,先撲了上去,鋒利的牙齒直直咬向它的身體。

然而白狗更快,一個後側步,讓它撲了個空,一口向前咬去,直接咬住頸部,狠狠地甩著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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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兩隻狗成功咬住它的身體,然而只能咬穿表皮,稍微碰到點肉,滲出點血,它們實在太餓了!

白狗把口中的獵物甩在地上,頸部一塊肉已然消失不見,不斷流著血,在地上悲鳴著,撲騰幾下四肢,漸漸沒了生息,無神的眼珠子盯著白狗。

其它兩隻黑狗一看,知道這場仗是沒法打了,趕緊踩著雨水,濺起片片水花,向遠方逃竄。

白狗喘著粗氣,冷眼看著它們遠去,確定它們確實消失在視線範圍,這才拖著疲憊的身子,享受起今天的戰利品。

雨下的更大了,豆大的雨點打在地上發出陣陣響聲,打在身上還有點小疼。

白狗不得不叼起漢堡跑向一個停電動車的車庫裡,這裡黑暗,潮溼,卻能讓它感到安心。

這裡雖是人類的領地,但只要下雨一段時間,這裡就基本不會有人來,人類這時候都會躲進那些溫暖的大盒子裡。

它可不敢去到那些有著光亮的大盒子,之前幾名人類一看它流著血走進去,立刻抄來幾根棍子,給它來了幾下,嚇得它以後見到人類都是繞道就跑。

“醜陋的怪物,再敢進來我tm打死你。”

它依稀記得那時人類說的話,醜陋是什麼意思?它無法理解,不過它明白人類為何如此討厭自己。

上次在一個大玻璃面前看過自己的身子,大大小小的傷疤,猙獰的爪痕讓整張臉都變得恐怖,再加上自己長年戰鬥養成的兇惡眼神。

它猜想這便是人類口中的醜陋,也是他們討厭自己的原因。

出生已經三年,它的母親在它還未滿一歲時讓別的流浪狗幹掉,從那時起,每天都是這種戰鬥生活。

它十分懷念當初母親身上的溫暖感覺,不過自從母親離開後,再也沒遇到其它動物願意接近自己,只要自己一靠近,它們便露出尖牙警告,一旦再接近難免又是一場戰爭。

抖擻抖擻身子,把身上的水都甩幹,吃完漢堡包後,白狗躺在地上,與寒冷為伴,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媽媽,有一隻狗,好帥,還是隻獨眼!”

“欣欣,小心它咬人,你看它身上的傷疤,一看就是流浪狗,這種狗攻擊性很強。”

“沒事,它在睡覺,看起來很冷,我給它蓋個被子就行了。”

“蓋就蓋吧,反正這被子也要丟了,快點,免得它醒來了。”

“沒問題。”

是人類的聲音,不行,必須快點起來,如果再受一次傷,不知下次恢復要什麼時候,當初有母親給自己尋找食物,現在一旦再挨幾棍子,肯定活不下去。

狗子剛想睜眼,便覺得身上傳來暖呼呼的感覺,毛茸茸的,剛剛因為寒冷而微微發抖的身子也逐漸平息下來。

好暖和呢,好舒服呢,這種感覺,像在媽媽的懷裡一樣,是媽媽回來了嗎?

白狗緩緩睜開眼,只看見一名少女,穿著初中校服,牽著母親的手,說說笑笑地,在傘下向著發光的盒子走去。

媽媽,媽媽……白狗想出聲,嘴邊發出的卻是“嗚嗚”的低鳴。

又一次感受到記憶中溫暖的它,將它的最高讚美詞,第一次用到了一名人類少女身上。

它跑動了起來,身上的絨毛被子滑落在一旁。

“汪,汪!”

“啊,這狗怎麼還追上來了,欣欣,都讓你別跟它沾上關係了。”

白狗追上她們兩個,在雨中皮毛又一次被打溼,垂下,裡邊皮肉清晰可見,傷疤盡顯,更顯猙獰。

它的一隻眼睛睜得大大的,好像是想要牢牢地把眼前的人映在腦海。

陸欣把手中的傘開啟,為它擋住天上掉落的雨點,“噼啪噼啪”的聲音在傘上響著,令人心情寧靜。

陸欣蹲下身子,從下至上伸出手,試著撫摸一下。

“欣欣,危險,髒!”

“沒事的,媽媽,沒事的,我能感受到,它沒有惡意。”

白嫩的手緩緩的搭在了白狗的下巴,緩緩撫摸了起來。

天上的雨好像落得更慢了,白狗的鼻子依稀可以聞到一股令自己心情寧靜的香氣,前所未有的感覺,真舒服,如果時間能停在這一刻就好了。

這樣自己就可以永遠永遠地感受到她手中傳來的溫暖。

“小傢伙,你沒有家嗎?”

“汪?”

家?什麼是家?

看著歪著腦袋一臉疑惑的樣子,陸欣自嘲地笑了笑,自己居然在跟狗聊天。

“你想跟我走嗎?”

“汪!”

“欣欣,你在想什麼?想要養狗早說啊,這條不行,太醜太髒了。”

“我不管,我就要這隻。”

“那你可負責照顧它啊,我可不管。”

“我肯定會照顧好它的。”

陸欣手搭膝蓋站起身來,拿著傘,陪著母親與白狗,走進了溫暖的大盒子。

今天,它又一次走進了這種地方,不過這一次等待它的卻沒有疼痛。

媽媽一帶它進來,便幫他舒舒服服地洗了次熱水澡,這還是第一次體驗,真舒服。

媽媽的媽媽從超市買回來一個叫狗糧的東西,這也是第一次吃,真好吃。

他們還幫自己包紮了傷口,雖然有點疼,行動也有點不方便,但完事後也很舒服。

今天,白狗來到一個名為“家”的地方,這裡一切都是這麼新奇,這麼溫暖,到處都充滿光亮,跟以前的黑暗潮溼的地方根本就是一個天堂,一個地獄。

更重要的是,它找到了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