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原先眯著眼笑的老頭，眼睛睜開了。
看他如此表現，便知並非普通之人，這乃是江湖之中暗中流傳的和萬事樓交易的方法，但此人能不能讓他領去見堂主，還需要多加試探一番。
不然若只是一些簡單的毫無價值的東西頂去見了堂主，那他得到的，將會是一頓臭罵。
那時一個個子矮小，年紀較輕的女子將會跳起來，狠狠地用拳頭打中他的肚子，把他擊飛，生氣地問：“你當我真的很閒嗎？什麼人都領過來見我?”
“咳，”老頭清清嗓子做出一副正經模樣問道：“不知小姐想與我做什麼交易?”
梁雲暄用手指在那桌子上寫下了一個“考”字。
“您說這關於萬千讀書人的訊息夠不夠格呢?”
老頭眼睛緩緩瞪大了，這意有所指的一句話，莫非便是那是最近的科舉考試的主考官?
可這告示剛下來，她怎麼就知道？難不成是與京城之中之人有關聯，那又為何要與萬事樓交易呢？所求為何?
“這……”
“當然夠格。”
老頭還未說完話，不知何時，一年紀較輕，個子較矮的女子已站在了梁雲暄身前，拔走了她手裡的那根籤。
梁雲暄轉頭看著來人，將他與那畫卷之中的人相貌對上。
此人乃是萬事樓三十六堂主之中排名第十三的堂主謝天驕。
雖然容貌輕個子矮，看起來是個小孩子，但實際年齡乃是比梁雲暄還大上幾歲。
這都是因為她練的武功導致發育不足，定格於此，甚至壽命也比常人短上幾十年。
但能在三十六堂組織中佔據前十三位，她的本事並不可以小瞧。
無錯書吧“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小姐不如跟我走?”
謝天驕言語上在邀請她，可行動卻極為強硬。
梁雲暄看不出有什麼說話的餘地，但她也不需要，只要達成今日的交易便行。
“好。”
那算命攤前坐著的女子與另外過來的女子離開了。白髮老頭依舊打著瞌睡，等待下一個客人。
跟隨著謝天驕，梁雲暄在這鬧市之中走來走去。
走進一道茶坊，繞過幾個轉角，忽而進入一番寬廣天地，此地清靜無比，院中栽種幾棵桃樹。
推開一道門，進入房間之中。
位於房間中間的桌子上，放著兩杯茶，還冒著熱氣。
沒想到這萬事樓竟在鬧市之中有這麼一處偏靜地方，看來在這裡做生意還真有幾分本事。
不愧是小隱隱於林，大隱隱於市。
想來上一次梁淵澄受她所託來找這萬事樓，恐怕也來到了如此一樣的地方。
“小姐如何稱呼?從何得來的訊息?”
“我姓梁。”
梁雲暄不想說出自已的本名，她不能確定萬事樓會不會將她與那在京城之中梁淵辰之女，梁雲暄聯絡在一起。
或許天底下同名同姓之人不少，可她未曾忘記，自已和那梁雲暄面貌也十分相似。
她不想給梁淵澄添麻煩，雖然她接下來要做的事可能會給整個京城之人添麻煩。
“我記得萬事樓的規矩便是不問來處。”
萬事樓是情報中心，最為讓人信服的一點就是絕不洩露訊息來源。
同樣的，它定下的規矩也是不問訊息來處。
“這是自然，但規矩是對有規矩的人遵守的，梁小姐你是在規矩之外得到的東西，自然要有規矩之外的東西，來相談了。”
謝天驕直來直去，卻也不是沒腦子之人，來歷不明的訊息，萬事樓是要多加斟酌的。
科舉考試主考官這訊息來得隱秘快速，也讓人驚歎。
這不只是一個簡單的人名，更包括了京城之中的權力湧動和暗中的人事變化。
對某些人說不過是一個名字，但對某些人而言，這包含的是地位的上升下降，帝王的態度。
從萬事樓出來的訊息，絕不會有差錯。若是謝天驕知道這個訊息，這三十六堂主排位，興許讓她能往前更走一步。
但要是出了差錯，掉出堂主之位，影響萬事樓的名聲也是一定的。
“萬事樓向來是江湖勢力，怎麼對朝堂之事如此上心？”
梁雲暄拿起那杯熱茶，慢慢在眼前轉著，端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
謝天驕瞪著梁雲暄，這模樣真讓她討厭，就好像她下一句話會說出什麼真相。
“怎麼?是萬事樓想開拓市場，還是這萬事樓本來就是朝堂的勢力?”
“梁小姐，你是來做交易的，多餘的話還是不用講。”
梁雲暄放下手裡的茶杯，看著即將生氣的謝天驕。
她沒有真的在生氣。
萬事樓不可能不插手朝堂。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朝堂與江湖又有什麼兩樣，這種情報勢力中心誰會放棄呢?
“萬事樓能在江湖屹立這麼久，背後沒有人誰會信呢？謝堂主不必如此生氣，我不過是說了一句人人都知道的實話吧。”
“哼，自作聰明。”
謝天驕哼了一聲，這不是真正在生氣的訊號，梁雲暄的判斷沒有出錯。
“梁小姐還是快說你要給出的東西吧。”
梁雲暄輕輕一笑，“謝堂主，下一屆主考官的名字我並不知道。”
謝天驕一拍桌子，頓時起身，手伸來便要抓住她的領子，要給梁雲暄一點顏色看看。
“但我想萬事樓應該有一些備選。而我所給你的，便是這備選之中，誰最不可能會是主考官。”
她手還在半空，梁雲暄接下來的話又接著而出。
“這算不算也是主考官的一個訊息呢?”
謝天驕收回手，坐了下來。
“請喝茶，謝堂主。”
梁雲暄指著她眼前的茶。熱氣已經散去了，但溫度依舊是保持著的。
片刻後，又在此地方轉了幾轉，梁雲暄來到了和入口不一樣的地方，看來這便是萬事樓送客人離開的地方了。
由一個青衣侍者送離開，謝天驕並沒有親自送她離開。
梁雲暄不在意，謝天驕得到了自已想要的，而她也試探出來了。
就看這後來的幾日，她能不能試探出自已想要的東西。
“梁小姐，如今住在何處?不如我親自送你過去?”
“不用謝，我的地方旁人進不去的。”
想到臨走時，她這句話讓謝天驕冷了面容，就覺得好笑。
看來應該認為自已是那裡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