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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玄玉番外

家族被滅門那天,阿母將我藏起來,叮囑我千萬不要出聲,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出聲。

阿母說如果我能活下來,一定要遠走高飛,忘記這裡發生的一切,重新開始,永遠也不要回來。

阿母說復仇的代價太沉重了,她寧願我永遠也不要揹負這些。

我謹記阿母最後的囑託,謹記了一輩子。

我在不見天日的密室中待了七天七夜,靠著阿母留給我的食物和水,阿母說直到最後一滴水喝盡,我才可以離開密室。

等我從密室出來,府中的屍體堆積了一層,血液已經乾涸,屍體已經發臭。

親人們的屍體就這樣放著,沒有人敢來為他們收屍,這是皇帝的意思,他要讓世人都看看我們家的慘狀。

看見爹孃往日親和的臉變得灰白,長出可怖的屍斑,腐爛發臭,我忍不住無措地坐在地上哭嚎了起來。

淚眼朦朧中,有一個白衣男人走入我的視線。

“你的根骨不錯,願意做我的徒弟嗎?”

我用袖子擦乾眼淚,仰頭看清楚他的臉,如仙人般。

他卻眉頭一皺,對我的嫌棄意味明顯,然後轉身離開。

我愣了,他不是說要收我為徒,我還沒來得及回答願意,他怎麼又走了?

我只能站起來,費力小跑著才能跟上他離開的腳步。

他朝前走了一段距離,又停下回頭看我,最後皺著眉頭,明顯一臉嫌棄地用兩根手指提起我的後衣領,將我帶回萬劍宗。

這個白衣男人成為了我的師父,他問我會不會最基本的洗臉穿衣,我思索一番,點點頭,然後他就不管我了。

頭幾年,我在萬劍宗過得確實很難,因為師父基本不管我,而我也擔心問了他會嫌我煩,嫌我蠢。

想起他那副對我嫌棄的模樣,算了,還是我自已來吧。

我已經不是養尊處優的貴族子弟了,只能一點點摸索,學會照顧自已。

後來隨著我的修為一步步提升,在萬劍宗的來去逐漸肆意自由。

我記得阿母最後對我的囑託,捨棄了原來在凡間的名字,從此以後世間只有一位道號玄玉的修士。

一次跟隨師父下山除魔歷練,我看見了坐在樓上向下拋繡球的楚魚。

那天長街被圍堵得水洩不通,樓下聚滿全京城的貴族子弟,我也站在擁擠的人群中,一看中了那個倚著欄杆,手捧繡球,神情輕蔑高傲的女人。

師父說這個女人有仙骨,想將她收為徒弟。

我因為師父的話有些許心動,她即將成為我的師妹。

繡球落入師父的手中,師父在眾人嫉妒的注視下,進了花魁的房間,我守在門外,聽著裡面的動靜。

那個花魁在勾引師父,我在猜師父能不能頂住誘惑。

如果換成我,一定頂不住,我想天下的男人都一樣,面對所喜歡女人的勾引,必定情難自禁。

不過師父的話,我猜應該不會這樣,他的性子一向寡淡,萬劍宗傾慕他的女修無數,貌美者不計其數,可他從來不為所動。

我在外面聽了一夜,可是第二天師父出來,面色卻有些不對,他告訴我,他身上所帶的錢不夠了,今天他要去籌錢為花魁贖身。

這個花魁的身價太高了,高到令人髮指,青樓的鴇母將她當成了搖錢樹,刻薄地對師父說道,知不知道這棵搖錢樹能為她賺多少錢?即使師父拿出一座金山,她也不放人!

師父確實沒有金山,但是師父手中有靈劍。

靈劍一出,僅僅是一些劍氣,就將鴇母嚇跪了。

剛才還刻薄的鴇母,在鋒利的靈劍面前,面色土灰,抖如篩糠,像只被屠刀嚇到發抖的老母雞。

“道爺饒命啊!小人有眼不識泰山!不不,不知道您是仙人吶!!”

見鴇母變得好說話了,師父將靈劍納入劍鞘,告訴鴇母他會去取錢,一分都不會少了她。

“好好好!仙人慢走!仙人慢走!”

師父命我留下看好那個花魁,我因為好奇,往花魁的房中多看了一眼,正好與她對視,她笑著招手讓我進來。

她將我拉到床前,手指勾著我的腰帶,問我她好看嗎?

我點點頭,很好看。

她問我願不願意和她睡覺。

現在?

短暫的猶豫之後,我鬼迷心竅地答應了。

她身上又軟又香,我愛不釋手,即使師父回來後會責怪處罰我,我也不後悔這樣做。

可惜僅差一單,有不速之客強行闖入房間,問這個花魁是不是楚魚。

那個男人被趕走後,花魁將我推開,好像沒了興致,我問她不繼續了嗎,她讓我滾。

到這裡我已經發現她的性格有些不對勁了,然而那時色迷心竅,滿腦子想的都是剛才那副溫香軟膩身子抱在懷中的感覺,沒工夫顧慮其他。

下午師父取夠了錢回來,看見她穿著我的衣服,猜到了一些。

其實我是抱了些私心地,如果師父能將她嫁給我就好了。

師父為她贖了身,可她卻不願意走,還大罵讓我們滾,少壞了她的好事。

流落此地的女子大多身不由已,主動留在這裡的還是頭一次見,而且修仙之路可遇不可求,無數人求之不得的機會,她卻不屑一顧。

師父被她罵了,臉色十分難看,當場就抬腳離開,並對鴇母說處理好。

鴇母知道她將來要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好聲好氣地把人請了出去。

我對這位新的小師妹說走吧,並且主動接過她的行李,她只能不情不願地跟著我們出城走了一段路。

但是她很快就作了起來,先是對我說肚子疼,要去樹林裡解決。

她在樹林中越走越深,其實修士耳目聰明,那點風吹草動根本瞞不過我們。

我對師父說道。

“師父,她跑了,要追嗎?”

“到路口去等她吧。”

師妹手忙腳亂地鑽出那片樹林,她以為成功甩掉我們了,結果下一刻看見等在路口處的我們,笑臉當場就拉了下來。

往後的幾天,她越來越作,不是嫌棄住的地方不好,就是嫌棄飯菜不好吃。

姑娘總歸要嬌氣一些,她又是那種烏煙瘴氣的地方出身,性子可能受了些影響,師父懶得理她,只能我多擔待一些,在路上多照顧她。

可是她的任性,好像有些故意針對師父。

師父讓我別管她,但我捨不得,另一方面我也存了那方面的私心。

她願意使喚我,就使喚我吧。

為她打水洗澡時,她故意將我叫進去添水,我沒頂得住誘惑,她問我想不想要她?只要我幫她報了仇,她就與我在一起。

我差一點就要答應了,是師父阻止了我。

回到萬劍宗後,她依然是那樣難管教,恨極了師父,將師父當做仇人,往師父的茶裡放鹽,用火燒師父的頭髮,剪師父的衣服。

連師父也管不了她。

而且不知她是否無心修煉,修為一直進展緩慢。

回到萬劍宗後,她更是再也沒有對我提起那一夜的事,即使我明確想追求她,她也對我愛搭不理。

十幾年過去,她像只喂不熟的白眼狼,從沒給過我什麼好臉色。

我漸漸地也有些冷了心。

不久後師父又收了一位小師妹,她懂事,善解人意。

我常常想若是楚魚的性子有她一半好也行,那樣也不至於如此不近人情。

曾經有人故意打聽我喜不喜歡蘇師妹,我肯定是不喜歡的,我只將她當成師妹而已,對她好,只是出於大師兄對師妹的維護責任。

我喜歡的一直都是楚魚,除了她,我從未遇到過第二個令我如此動心的人。

直到發現楚魚夜裡與男人幽會,我心裡吃醋嫉妒到發狂。

雖然我知道我並沒有立場這樣,可那是出於本能。

楚魚夜裡想下山和男人幽會,我阻攔住了她,並且試圖拿出一切冠冕堂皇的理由。

虛偽在我身上達到了頂峰。

我甚至產生了將她抓起來囚禁的念頭,沒多久後,這個想法就在幻境中被我實現了。

幻境能將人的慾望無限放大,令人沉溺其中。

在幻境中得到楚魚的滋味太美好了,離開幻境後,我對她念念不忘,我變了好多,帶著有些威脅的意味,逼楚魚和我在一起。

楚魚可能察覺出我有些變了,她答應了。

回到萬劍宗後,她將身體給了我。

與幻境中的滋味一樣,早知道她是欺軟怕硬的性格,我也不用忍這麼久。

蘇師妹因為傷勢,需要我的一株仙草入藥救命,可楚魚卻不需我給。

她向來如此,雖然救蘇師妹的性命固然重要,我更捨不得得來不易的楚魚。

權衡利弊之下,我選擇了更親近的楚魚,還是日後與我日夜相伴的道侶更重要。

仙草還能再找,蘇師妹不吃仙草也暫時死不了,可楚魚只有一個,我捨不得。

我向師父請求,准許我與楚魚結為道侶,然而師父卻拒絕了,他擔心楚魚影響我修煉。

這個理由怪怪的,我絕對想不到,師父之所以拒絕我,是因為他日後會與我搶師妹。

雖然早有苗頭,但師父這個人很彆扭,糾結。

我和楚魚在一起沒過多久,楚魚和師父就出了事。

楚魚墜入魔澗後,我本想下去尋她,可是師父卻將守宗的重任交給了我,若是他回不來,我就是下一個萬劍宗第一人。

師父下了魔澗,我卻覺得哪裡怪怪的。

但是顧不上想怎麼多,我滿腦子都是對楚魚和師父的擔憂,以及糾結。

我雖然沒有師父彆扭,但我的糾結半點不比師父少,我要考慮的實在是太多了。

萬劍宗決不能一下子折損兩人,師父已經下去了,我無論如何也不能再下去了。

但願師父說的他有辦法,是真的有辦法。

數月後,當我得知師父與楚魚成功離開魔澗,我欣喜地找到師父和楚魚。

然而師父卻有些奇怪,很快師父就告訴他,他要與楚魚解除師徒關係,娶楚魚為妻。

一道晴天霹靂,楚魚怎麼能從我的師妹,變為師母?

可師父意向已決,決沒有再更改的意圖。

之前那些我覺得怪怪的地方,一下子全部明瞭了。

師父竟對楚魚也有意思。

我在震驚與不敢相信過後,嫉妒與瘋狂迅速佔領了理智的高地。

決不能讓師父真的與楚魚在一起,那樣我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為了不讓師父得逞,我緊緊看著楚魚,不給她與師父留半點獨處的及回暖。

而楚魚也態度模糊,她似乎也不想和師父在一起。

我稍稍放心了些,即使楚魚帶我去逛窯子,我也能接受了。

只要她不與師父在一起,什麼都好。

可我只是稍稍放鬆了一些警惕,就給了魔族可乘之機。

因為這次變故,我和楚魚的命運被徹底改變,後續的發展完全脫離了我的掌控。

楚魚竟是那魔尊的女兒。

仙魔勢不兩立,楚魚義無反顧地站在了她生父那邊,對我沒有任何留戀與顧忌,甚至沒有對我留下半句囑託的話。

逐漸想明白我在她心中毫無分量後,我決定捨棄凡間的過往,以燃燒陽壽為代價,強行提升修為,渡劫飛昇。

我成功了,成仙后的我,忘記了凡間的一切,包括楚魚。

可我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其他仙人說一下子忘記凡間的一切,有這種感覺是正常的,等過個幾百年就好了。

天庭與神魔開戰,我很快也加入了戰場,在一日復一日的廝殺中,我逐漸麻木。

直到那日從我身邊走過一個女仙,與她擦肩而過後,我幾乎是下意識停住,回頭望向她的背影,等我反應過來後,那句等等已經脫口而出。

我問以前是否認識她,她否認了。

聽見她否認,我有種強烈的悵然若失感。

放她離開後,這種感覺不僅沒有消失,反而越來越強烈。

我一定認識她,她肯定是我一個很重要的人。

我為當初那個決定捨棄記憶的我後悔了,我決定找回記憶。

我瘋狂地想要記起那個女人是誰,即使這樣可能會令我感到更後悔。

找回記憶後,凡間的一切過往歸零,我那顆空落落的心被強烈的思念填滿,最終我決定擅離職守,私自脫離職位,前往下界尋找楚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