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程舒葉在渾身痠痛中醒過來。
她看著床上凌亂的衣物和身邊的許慕風,大腦宕機了一刻。
昨晚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她喝醉了,給他打了電話。
中間的事情程舒葉想不起來了,她記憶的最後是許慕風近在咫尺的臉和他低沉的喘息聲。
程舒葉的臉通紅,腦子有點疼。
她看著許慕風安靜的睡顏,輕輕撥開他的手,慢慢下床撿起內衣穿上。
裙子被扯得有點變形,程舒葉臉紅地左扯右扯,仍然不甚得體,終於放棄。
她想了一想,拿起許慕風的外套披上,悄悄地走出房間。
昨天神志不清,身上的東西都不知道丟在了哪裡,她也不敢叫醒許慕風,光著腳在家裡找自已的鞋子。
突然,滴的一聲,大門從外面被開啟。
隨即是一對夫妻的聲音。
“小風還沒回來吧。”
“哼,昨天電話也不打一個。誰知道去哪裡野了。”
程舒葉呆在原地。
一個面容姣好的女人先走了進來,隨後是一個高大威嚴的男人。
兩個人看見程舒葉,俱是一愣。
葉君向丈夫投去疑問的眼神,後者皺著眉頭,明顯不清楚。良久,葉君彷彿才找到自已的聲音,有些奇怪地問:“你是?”
程舒葉羞得想鑽到地下去。
她要怎麼回答?
她要怎麼解釋?
程舒葉結結巴巴地開口:“額,我……”
葉君卻舉起手示意她不用再說,一臉不可思議,“你是,舒葉吧?”
程舒葉被認出來,更加尷尬。
“是,額,叔叔阿姨好。”
葉君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走上前來, “真的是舒葉啊。”
頓了一頓,她又開口道:“我們都好久沒見了吧,最近怎麼樣?阿姨可想你了。哎呦,小風前段時間一直沒告訴我們你的訊息,我還以為你和小風之間出什麼事了呢,看來是我想多了,你們倆好得很呀。”
她的眼睛盯著程舒葉的衣服,笑得很曖昧。
許深言冷峻的臉上也緩和了不少,他衝程舒葉點了點頭,然後對著妻子道:“行了,別拉著人不放手了,坐下聊。”
“瞧我,一開心把什麼都忘了。來,舒葉,我們買了水果和早餐,過來吃。”
程舒葉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向頭頂衝去。
她趕忙拒絕:“不了,叔叔阿姨,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轉身就想走,忽然發覺自已仍然光著腳,一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一道慵懶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鞋子。”
轉過身,許慕風鬆鬆垮垮地穿著一件襯衫,最上面的兩顆釦子沒有繫上,胸口露出吻痕。
他手裡舉著鞋子,懶懶地叫了一聲:“爸,媽。”
程舒葉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顧不得其他,走上前去拿鞋子。
葉君嗔怪道:“你這孩子昨天也不打電話,不知道舒葉來了,我們都沒買什麼。”然後又笑眯眯地對正在穿鞋的程舒葉道:“舒葉,穿好鞋子來吃早飯。”
許慕風漫不經心地扯了扯袖口,涼涼地看了程舒葉一眼:“昨天,有事,忘記了。”
程舒葉覺得自已的頭抬不起來了。
她慌亂地穿上鞋子,匆匆向許爸許媽道別:“那個,叔叔阿姨,真的不好意思,我,我還有事,得先走了。”
說完慌忙地就要奪門而出。
許慕風拉住她的手腕,盯著她通紅的臉,慢悠悠道:“我送你。”
程舒葉想說不用,但是他的手握得緊緊的,掙脫不開。
她不敢大幅度動作,只想趕快離開,於是順從地跟著他走
兩個人在許爸許媽的注目下出了門。
關上門之後,葉君在屋內吃吃地對丈夫笑,“還是兒子有本事。”
許深言點了點頭,旋即又皺著眉頭道:“這小子不會是把人騙來的吧。”
葉君無語地望向丈夫,“你瞧兩人的樣子,哪裡像是騙。對兒子有點信心好不好。”
許深言又要開口,葉君往他嘴裡塞了一顆葡萄,自顧自地往下說“我還以為出什麼事了,兩個人這不是好的很嘛,還是舒葉這孩子好,兒子也喜歡,我也放心。”
許深言被餵了東西,略一思索,也不再說話,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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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慕風關上車門,淡淡地問:“回家?”
程舒葉扣著自已的手,低低地嗯了一聲。
“還住那裡?”
“嗯。”
許慕風看著成了鋸嘴葫蘆、只會嗯的某人,輕笑出聲。
兩個人許久都沒有說話。
程舒葉暗暗地觀察許慕風的表情,斟酌著開口:“昨天的事情……”
許慕風偏過頭來,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程舒葉只覺得他目光灼灼,她硬著頭皮開口:“對不起,是我的問題,我喝醉了。”
許慕風沒說話,程舒葉只好繼續往下說:“你,額,就當是個意外。”
許慕風冷笑一聲,聲音很冷:“怎麼,程小姐當我是做什麼的?”
程舒葉被他噎了一句,低著頭沒作聲。
她真想掐死昨天的自已。
良久,她又小聲說了一句:“你爸爸媽媽那裡……”
她說不下去了。
如實說?
我興致大發給你兒子打電話,然後和他過了一夜?
編造呢?
今天早上的情況好像也不是能輕鬆騙過的。
程舒葉覺得自已的下半輩子都被釘在恥辱柱上了。
見她沒有下文,許慕風側頭看她一眼,譏諷道:“程小姐想讓我怎麼說?嗯?你酒後忘情約了我?還是你舊情難忘想和我重新來過?”
他每說一個字,程舒葉的頭就低一分。
她自已都說不清楚自已的心。
又是長久的沉默。
車子猛然停下,程舒葉抬起頭,已經到了小區門口。
她沒有開門下車,深吸了一口氣,將剛剛自已內心整理的言論一股腦道出:“這件事情是我的問題。你爸爸媽媽那裡我會如實去解釋,不會妨礙到你的生活。如果,如果你有什麼安排,什麼要求,或者,或者需要什麼補償我也盡力配合。你看這樣行嗎?”
許慕風的眼神暗的像夜,他沒有回答,冷冷吐出兩個字:“下車。”
程舒葉欲言又止,無奈地推開車門。
車子疾馳而過,程舒葉尚自呆呆地站在那裡。
他肯定覺得自已是隨便的人。
程舒葉苦澀地想。
她慢慢轉身進入小區,失魂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