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數年再見,白文舉的身形變得更加消瘦了幾分,以前白弱的臉上還有些肉質感。
現而今,已經完全是一副滄桑面孔,臉頰明顯凹陷下去了幾分,連帶著眼神中都透露出一絲疲憊。
白家雖說這些年敗落了一些,已經不復當年的勢力,但好歹也算是江北地區的大門大戶了。
作為嫡長子的白文舉變成這個樣子,屬實和他的出身不相匹配。
對於白文舉,林鴻飛還是比較欣賞的。
僅憑他當年對禁菸的一腔熱情和敢於付諸行動、以身作則的表現,就足以贏得林鴻飛的尊敬。
現而今,看到白文舉這副模樣,林鴻飛也忍不住心生憐憫。
“文舉兄,這些年你都經歷了什麼?”
“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林鴻飛有些疑惑道。
白文舉笑了笑,並未過多解釋,只是簡單說道:
“一言難盡吶!”
“本以為外面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結果,卻是虎狼當道、狐鼠弄權。”
“我不可能同流合汙,也做不到改換新天。”
“所以,只能是倦鳥回巢、駑馬歸家。”
說到這裡,白文舉看向林鴻飛說道:
“還望雲帥能夠看在以往的情分上,能夠讓我有一份吃飯的差事!”
林鴻飛點了點頭,倒也沒拒絕他:
“你我也算是老朋友了,既然你開口求到了我,我自然要幫上一把。”
“這樣吧,你還是做你的老差事!”
“這兩年江北地區的鴉片又開始氾濫了,其他地方也沒好到哪兒去。”
“我就委任你為江北禁菸委員會總專員,專職負責江北地區禁菸一事。”
“怎麼樣,能做好嗎?”
聽到這話,白文舉的眼前一亮,然後滿是感激的說道:“多謝雲帥提攜,文舉定會全力以赴,將禁菸一事辦好!”
對於禁菸這件事,林鴻飛還是很看好白文舉的,之前他擔任江渡縣禁菸局局長時,在很短的時間裡就把整個縣內的鴉片、罌粟清掃一空。
只是因為這兩年林鴻飛、吳湧泉等陝嶺軍高層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打地盤上,對於禁菸一事沒有之前那麼關注了。
大煙是個暴利行業,一旦煙販子們發現哪個地方的管控開始變鬆,他們就會立刻蜂擁而至,哪怕冒著殺頭的風險,也要賺走煙鬼們兜裡的最後一分錢。
所以,這兩年內,嶺南省內的鴉片又一次氾濫開來。
“大煙這個東西,真的是屢禁不止啊!”
“而且,還是按倒葫蘆起來瓢!”
“我在江北加大禁菸力度,這些煙販子立刻就跑到東山去賣。”
“等東山變嚴格了,又去嶺東、嶺西了!”
“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我不希望大煙這種東西再在嶺南省內出現了!”林鴻飛說道。
白文舉用力點了點頭:“雲帥請放心,給我半年時間,我會讓江北再無一克大煙!”
……
隨著玉帥吳子玉、聯帥孫傳芳的悉數落敗,國內也只剩下奉軍老帥這位北洋的最後一位大佬了。
此時的老帥也在京城組建起【安國軍軍政府】,並就任陸海軍大元帥,成為北洋派系最後一位擔任國家最高統帥的成員。
某種意義上講,這也算是北洋派系在國內最後的餘暉了!
但是,老帥卻不這麼認為,在整合了手中的部隊後,他目前掌握著一支龐大的武裝力量。
僅僅是海軍就擁有3支艦隊,空軍則有5個大隊。
至於陸軍,更是號稱數十萬之多!
哪怕吳子玉、孫傳芳接連敗給北伐軍,但老帥依舊認為,那是他們兩個打仗太差,這才吃了敗仗。
因此,老帥覺得自己還能跟北伐軍拼上一把。
不過唯一讓老帥覺得有些棘手的,便是林鴻飛的陝嶺軍了。
自從林鴻飛佔據了皖省、蘇省之後,他的地盤就連成了一片,而且形成了對奉軍的關鍵領地—魯省的三面包圍。
再加上透過收編五省聯軍的將近四萬餘名俘虜,陝嶺軍的勢力大增。
如果此時陝嶺軍和北伐軍一道發起對奉軍的進攻,老帥還真沒有十足的把握擋住這番攻勢。
在京城的一處宅院內,老帥正和幾個奉軍高層在廳房內喝著茶、聊著天。
看起來老帥他們似乎很悠閒的樣子,可是再一細瞧,一個個卻是眉頭皺起、眼神凝重,嘴裡說得也不是些玩笑、逗樂的話,一字一句都是當今的戰事。
“你們說,這兩廣的軍隊,怎麼就這麼能打!”
“吳子玉、孫馨遠,這倆人可都不是善茬,可就愣是被北伐軍打得連地盤都丟了。”
“現在,全成了孤家寡人了!”老帥的結拜兄弟、排行老二的吳俊升靠在沙發背上,神情顯得有些焦躁。
“所以啊,六子有些話說得還是有道理的。”
“咱們不能光守著之前的老一套,也得學學這新東西。”
“你看這兩廣的學生軍,領兵打仗的都是些二十來歲的孩子嘛。”
“可就是能把一幫老兵油子們給打得嗷嗷叫、四處逃。”
“七哥,我看咱們該來點新玩意兒。”老八、輔帥張作相倒是頗為開明。
坐在一旁的奉軍少帥聽到八叔這麼說,嘴角微微上翹,心裡很是高興。
在這些叔叔伯伯中,少帥跟輔帥算是最親近的了。
這並非只是因為輔帥平日裡待他最好,最重要的是輔帥的開明態度,以及對新事物的包容心。
之前輔帥在擔任吉省省長、督軍時,就是憑藉他的開明心態,讓吉省的樣貌大大改變,幾年之內,竟已經頗有幾分現代城市的氣息。
聽著輔帥的話,老帥摸了摸剛剃的光頭,然後輕揉著眉心,閉著眼睛說道:
“這會兒都快火燒眉毛了,哪兒還有時間搞什麼新玩意兒!”
“就算是搞,也得等把兩廣打退了之後再搞!”
“我叫你們過來,是商量退敵的事情,不是討論什麼新玩意兒!”
老帥這話一出,大夥兒安靜了下來,也不再說什麼新玩意兒的事情了。
一旁的少帥神情變得有些落寞了。
少帥畢竟是少帥,只要老帥還在,他就永遠也加不上一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