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斯特的反應則顯得冷靜許多，他拍了拍席崍的肩膀，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邁克爾，控制你的情緒，保持微笑。”

“微笑？”席崍難以抑制自已的憤怒，“這個小丑當眾踐踏逝者的尊嚴，你還讓我微笑？”

福斯特的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文斯這麼做，自然是有他的理由。他在包裝自已，把自已塑造成安德森的繼任者，試圖攫取那些原本屬於安德森的選票。更可笑的是，他不僅繼承了安德森的選舉綱領和承諾，甚至連外形都要模仿。”福斯特頓了頓，似乎刻意壓低了聲音，“如果我的老朋友安德森還在世，看到這個蠢貨用這種方式‘緬懷’他，他一定會忍不住揍文斯一頓。可惜，他已經去見上帝了。”

席崍聽後，雙拳微微握緊，語氣中滿是質疑：“難道你們至上黨不打算制止他？這種行為簡直是在玷汙安德森先生的聲譽！”

“你以為我們沒有想過嗎？”福斯特嘆了口氣，聲音裡多了一絲無奈，“但文斯現在是至上黨推舉出來的總統競選人。我若公開反對他，就等同於和自已的黨派唱反調。邁克爾，你必須明白，有些時候，政治比個人情感重要得多。”

席崍聽完這番話，久久沒有說話。他的腦海中迴盪著福斯特的語氣，那是一種深刻的無力感，又帶著幾分看破一切的冷漠。

“不過，你也不必太擔心。”福斯特突然笑了笑，指了指宴會廳另一端，“今晚的主角可不是文斯。歐波瑪總統才是這裡最閃耀的人，他絕不會容忍別人搶走他的風頭。我猜，文斯大概會很快後悔自已的行為。”

席崍順著福斯特的目光望去，遠處的歐波瑪總統正在一群權貴的簇擁中自如地交談。他的笑容平靜而優雅，彷彿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這是一個鬥獸場。”席崍在心中默默感嘆，“而我，不過是被迫闖入的觀眾。”

文斯正站在會場中央，宛如一名自信滿滿的指揮家，用誇張的手勢和響亮的聲音與身邊的支持者談笑風生。他的藍色西裝在燈光下熠熠生輝，而那些記者則爭相拍下每一個畫面，彷彿他已然成為這場盛宴的主角。

就在此時，會場的另一端傳來一陣低語和輕微的騷動。席崍循聲望去，只見歐波瑪總統身穿一套深灰色西裝，步伐穩健地穿過人群。他身後跟著三名白髮蒼蒼的白人老者，他們的西裝同樣整潔無瑕，領口的襟花低調卻又精緻。他們每一個人的身份都在無聲中彰顯著權力與財富的重量。

歐波瑪徑直走向文斯，臉上掛著招牌式的微笑。他主動伸出雙手，與文斯來了一個禮節性的擁抱。在一片閃光燈的閃爍下，這一刻看似充滿了和諧與尊重，但席崍隱隱感到，這更像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政治角鬥的序章。

“文斯，”歐波瑪的聲音透過擴音器傳遍整個宴會廳，他那低沉而穩重的語氣帶著一種令人信服的權威感，“你今天的打扮很特別。我猜測你是在向已故的安德森議長表達哀思和尊敬。”他頓了頓，環視了一圈那些豎起耳朵聽著他講話的賓客和記者，“這很好。我也同樣敬重安德森議長。雖然我和他政見有所不同，但他依然是一位偉大的政治家，誰也無法抹殺他對國家所做的貢獻和犧牲。”

文斯點了點頭，擺出一副深思熟慮的模樣，嘴角微微揚起，試圖顯得真誠，但眼底的戒備之色卻瞞不過席崍的眼睛。

歐波瑪並沒有給文斯太多喘息的時間。他轉過身，對著聚攏而來的記者說道：“我最近看了幾份支援率和民意調查，在所有總統候選人中，文斯的支援率遙遙領先。看起來，他有很大機率成為我的繼任者。”歐波瑪的話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彷彿這是一個既定但略顯諷刺的結局。

“雖然你現在是以至上黨的名義參選，但在我看來，你依然是我們民眾黨培養出來的一名精英。”他說這話時，語調平穩，甚至帶著些許親切感，但這份“親切”更像是一種刻意的標記，將文斯曾經的政治歸屬感剝離得一乾二淨。

他稍稍轉頭，示意身邊的三位企業家站到鏡頭前：“我身邊的這幾位，是聯合健康、安森和哈們那醫療保險公司的CEO。我想提醒大家，我在任期間最大的政治成就之一，便是推行了醫療保險改革。這項改革不僅為全國數千萬人民提供了醫療保障，也為我們的社會穩定奠定了基礎。”

歐波瑪頓了頓，目光掃向文斯，彷彿是在尋找獵物露出破綻的一瞬間，“昨天，我和內閣成員已經將後續的改革方案制定完畢，並計劃在兩個月後正式實施。改革的核心是按照國民收入劃分醫療保險繳納額度。透過讓高收入人群承擔更多的費用，我們可以為那些掙扎在貧困線上的國民提供更好的保障。”

他忽然收起笑容，目光變得銳利起來：“文斯，我很好奇，你對這一改革有什麼看法呢？”

空氣瞬間凝固了片刻。記者們的目光全都聚焦在文斯身上，他們的手指停在錄音筆的按鈕上，等待著這場權力鬥爭中的第一個重擊。

文斯的笑容僵在臉上。他顯然已經預料到了這場公開的逼問，但真正面對時，依然感到措手不及。他清楚地知道，無論是支援還是反對歐波瑪的改革方案，他都將付出沉重的代價。

支援？這將得罪所有的中產階級，而這些人正是至上黨的“基本盤”。反對？這無異於將富人和低收入人群雙雙推向敵營。而最為致命的是，兩個月前，還未“叛逃”到至上黨的文斯曾以民眾黨談判代表的身份，親自為這項政策在各州議會中游說。如果現在轉而反對，民眾黨控制的媒體絕不會放過這個攻擊他的機會，他們會立刻讓文斯的形象成為一個反覆無常的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