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崍望著她,眼中浮現一絲複雜的情緒,像是無法言喻的感動,又像是深深的慚愧。他用力握住伊麗莎白的手,聲音低沉卻滿是感情:“可是,我害怕自已有一天會越過那條界線。親愛的,如果有一天我變成了一個真正的怪物,我不希望你被我牽連。”
伊麗莎白輕輕搖了搖頭,眉宇間透著堅定:“你不會的,邁克爾。我相信你,不管未來會發生什麼,不管你經歷了多少改變,我都不會放開你的手。”
她靠近席崍,將頭輕輕枕在他的肩膀上,用一種只有他們彼此能聽懂的語氣低聲說道:“你是我的丈夫,邁克爾。你只是一個因為愛而揹負了太多的男人。而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幫助你找回那個真正的自已。”
席崍閉上眼睛,任憑她的溫暖包裹住自已的不安。他的手輕輕撫上她的後背,彷彿抓住了世界上最重要的依靠。
席崍沉默了一瞬,彷彿在醞釀接下來的每一個字。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自責與疲憊:“我只是覺得,很多事情都在超過我的控制。我總以為自已是個好人,可是為了追求那些所謂的正義,卻常常讓無辜的人捲入其中,甚至付出慘重的代價。”他垂下眼簾,雙手交握,指節不自覺地用力,彷彿試圖用疼痛來撫平內心的愧疚。
伊麗莎白微微靠近,察覺到他的掙扎,但她沒有打斷,耐心地等待他繼續。
席崍抬起頭,目光直視著她,語氣中帶著幾分猶豫和無奈:“就像是我在酒吧街誘殺普萊斯那件事一樣。羅伯特告訴過你這件事的經過嗎?”
伊麗莎白搖了搖頭,眉頭微蹙,明顯對這個名字感到陌生。
他嘆了一口氣,神情更加沉重:“親愛的,我不想對你隱瞞。兩個月前,費城的酒吧街發生了一起大規模槍擊事件。你或許聽說過,當時費城警方和聯邦情報局都聲稱這是一場由中東恐怖分子引發的襲擊,可事實根本不是這樣。”
他頓了頓,伸手揉了揉眉心,像是在竭力平復自已的情緒。良久,他終於繼續:“還記得薩拉暫住在我們家那段時間嗎?當時她受了重傷,是因為她試圖去接近一個人——安德森議長的安保主管普萊斯。她告訴我,普萊斯其實是個臭名昭著的僱傭兵頭子,一個滿手血債的‘屠夫’。他的罪行,足以讓人夜不能寐。”
伊麗莎白微微睜大了眼睛,顯然沒有想到那個看似無害的薩拉背後藏著如此複雜的故事。
“薩拉當時的狀態極差,身體上的傷痛加上精神上的仇恨讓我很擔心她會直接去找普萊斯拼命。我不能讓她送死,也不能讓這樣的人繼續逍遙法外。所以,我攬下了這個任務。”席崍頓了頓,苦笑了一下,“也是為了這個原因,我才答應加入安德森的競選團隊。”
伊麗莎白眉頭緊鎖,心中充滿疑問,但她依舊沒有打斷,只是握緊了席崍的手。
“之後,我偽造了一場‘襲擊’,請求安德森派普萊斯和他的手下到酒吧街保護我的安全。我的計劃很簡單:利用普萊斯的性格弱點,讓他的小隊與酒吧街的毒販發生衝突,製造混亂,然後伺機狙殺他。”
席崍苦笑了一聲,目光中帶著無法掩飾的懊悔:“但我失誤了。那天晚上,我原本有一次完美的機會,可普萊斯反應太快,他竟然用自已的一名手下擋下了我的子彈。就在那一瞬間,我知道我的計劃失敗了,於是選擇撤離。”
他停頓了一下,眼神變得更加黯然:“我沒想到的是,為了逃出警方的包圍圈,普萊斯和他的手下竟然使用了白磷彈這種反人類的武器。更讓人無法接受的是,他們不僅挾持了人質,還將炸彈綁在了人質身上。在爆炸產生的混亂中,他們成功突破了警方的封鎖。”
伊麗莎白輕輕吸了一口氣,雙手捂住嘴巴,眼中充滿了震驚與不可置信。
“那場襲擊造成了超過兩百人傷亡。”席崍的聲音變得低沉,幾乎是喃喃自語,“而安德森憑藉他的權勢,將這一切偽裝成了一場恐怖分子的襲擊,說是天然氣管道爆炸導致的災難。媒體對外的報道全都經過了精心設計,而真正的兇手,卻毫髮無損地繼續逍遙法外。”
他抬起頭看向伊麗莎白,眼中多了一絲難以掩飾的痛苦:“可是,伊麗莎白,那些人的死難道和我真的沒有關係嗎?如果不是我的計劃,如果不是我對普萊斯的錯誤估計,或許這一切本可以避免。”
房間內的空氣變得異常凝重。伊麗莎白看著席崍,雙眼中浮現出複雜的情緒。她知道,此刻的席崍正被深深的愧疚與自責折磨著,而她卻找不到任何合適的話語來安慰他。
她緩緩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席崍的額頭,動作溫柔而緩慢,像是在試圖平息他內心的風暴。她的聲音低柔,卻帶著堅定:“邁克爾,那不是你的錯。”
席崍微微搖頭,目光中依舊是深深的痛苦:“可我無法擺脫這種感覺,親愛的。我覺得自已像個行走在灰色地帶的怪物,總在試圖做正確的事,卻一次又一次讓無辜者為我的決定買單。”
伊麗莎白俯下身,將額頭輕輕貼在他的額頭上,用只有他能聽見的聲音說道:“聽著,你不是怪物。你是個試圖用自已的方式去改變這個世界的人,而那些犧牲,不應該成為你的枷鎖。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這個世界更安全,讓我們更安全。”
席崍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彷彿是在將她的安慰深深地刻進自已的靈魂。他的手緩緩抬起,輕輕覆在她的手背上,低聲說道:“謝謝你,親愛的。或許你是對的,但有時候,我真的希望自已能夠做得更好。”
伊麗莎白沒有回答,只是用力抱緊了他,用無聲的力量向他傳遞著自已的支援與信任。而席崍,也終於在這片溫暖中感到了一絲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