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到達目的地時,大家才發現硯坑沒有像他們原來想象的那般不堪。小年輕們終於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坑洞內的石壁上幾乎都是綠色養眼植物,怪石嶙峋,簡直就是坑內有天啊!
“坑裡全是寶貝啊!你們看這些不怎麼起眼的石頭,只要搬回去,好好雕刻處理後,就絕大可能成為精美的硯臺。”常師傅已經有幾年沒親自到坑上來,雖然一直想來,但是總抽不出身子來。
“常師傅,您是否恨不得把整個硯坑都搬回作坊呢?”米豔婉笑著問,米家三小姐竟然跟常師傅開玩笑,也算是罕見啊。
常師傅若有所思地捋了捋短短的鬍子,再環視一下整個硯坑,久遠的回憶浮現在他的面前。就是在這個坑裡,他偶遇到一塊硯石,一塊十分不起眼的硯石。他卻被它深深地吸引住了。
那日,傾盆大雨模糊了常師傅下山的路。他揹著個放著硯石的揹筐,一步一個腳印,一步一個坎地在大雨中摸索下山。
可是林黑路滑,常師傅不慎跌落洞坑內,摔傷了右腿小腿,血流滿地。幸好遇到同為採石上坑的米家老爺子,那會兒米老爺還是個小少爺。
米老爺二話不說給常師傅提供了救助,還背了他一路,直到倆人平安下山。倆人也從此成了至交。
為了報答米老爺子的恩情,常師傅直接在米家工作,負責工場裡的一切硯臺設計和製作的工藝。
他把那塊在坑洞裡被他採回來的硯石拿出來,跟米老爺子一起研究如何設計和製作。最終,倆人一起把它雕刻成轟動一時的桃花源硯臺——米家的鎮宅之寶。
“師傅,我們打算要每人搬幾塊下山呢?”米程很認真地問。
“席公子,你能幫老夫回答米大公子這個問題嗎?”常師傅微笑著問。
席衛延忽然愣住了,他看了看其餘各位的表情後,算了,還是說出自己的想法吧:“按照自己的需要去決定即可?”
常師傅笑了笑後,忽然轉向趙晨峰:“那趙公子覺得呢?”
趙晨峰看了看米豔陽後說:“看中幾塊搬幾塊,若看中一塊,就只搬一塊。”
常師傅貌似得到了個滿意的回答,會心地點了點頭,接著問米豔陽:“米五小姐,那你覺得呢?”
米豔陽忽然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她瞪大那雙明眸,環視四周,在她尚未回答的時候,米豔婉顯得有點生氣了。
“常師傅,她才來米學堂多久呢?能有什麼好意見!?算了,當我沒問吧。”
米豔陽輕嘆一口氣後很謙虛地說:“若是師傅無特別的要求,我還是想只搬自己中意的那塊硯石,搬回去把它精心雕刻。我覺得,這應該是種緣分。”
常師傅聽完後哈哈大笑:“米五小姐果然是聰慧過人啊。對!選硯石不是求多,而是講緣分。把中意的石塊雕刻成自己喜歡的作品,那是件美好的事。”
“謝謝師傅的誇獎,其實豔陽也只是表達自己的拙見。”米豔陽接著說。
“哇!那被我們看上的硯石豈不是很幸運了,被搬回去後就能變得美美的。”米豔婉用誇張的口吻說,並看著常師傅的,期盼能得到誇獎。
“正所謂,玉不琢不成器,硯石被設計和雕刻後確實能成為精美的硯臺。可我們把硯石搬回去之前有問過硯石的意見嗎?人家已經在坑裡那麼多年了,也許已經習慣了身邊的硯石的陪伴。被雕刻成硯臺後的硯石是否會讓硯石迷失了自我呢?”米豔陽大發感慨,天啊,她說的是自己嗎?
“胡扯,它有什麼不高興的?”米豔婉一下子變得語塞了,想反駁米豔陽,卻又詞窮。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米豔陽看著急壞了的米豔婉後接著說:“子非石,焉知石之不樂?”
“好啦,好啦,三小姐和五小姐說的都沒錯,都只是表達自己的意見。當然啦,五小姐的觀點比較與眾不同,老夫也是頭一回聽人這般說,需要點時間慢慢回味回味。”常師傅一聽到姑娘們拌嘴就頭疼,也確實不知道該如何哄。
其實,米豔陽話語一落,大家的心底一直在問:“這真的是我們認識的米豔陽,膽小如鼠、唯唯諾諾的米家五小姐嗎?”
大家對她最近的行為和言語都充滿了好奇。從她的表面上看好像哪都沒問題,但仔細想想好像她全身都是問題。
站在米豔陽斜對面的趙晨峰越來越覺得這丫頭很有意思了,可為何她變化如此之大呢?在她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何時?
趙晨峰雖然已習慣了對很多事情漠不關心,卻連他自個兒也說不清為何注意力幾乎都集中在米豔陽身上。貌似她的一言一語,一顰一笑都牽動著他的神經,撥動著他的心絃。
對!我想跟她好好相處!
正當趙晨峰下定決心與她改善關係時,卻發現她直接奔著席衛延過去,並拉著他的手說:“衛延哥哥,你教一下陽兒如何挑硯石好嗎?”
隨即,席衛延十分溫柔地給她講解,並手把手教她透過眼、目和手等去判斷一塊原石。
趙晨峰瞬間覺得自己剛才有點想法簡直就是太幼稚了!原來想對米豔陽敞開的心扉又繼續保持關閉的狀態。
米豔婉卻不知道何時已站在趙晨峰的身旁,她也朝著趙晨峰目光所瞧的方向望去,故意壓低聲音說:“有沒有興趣一起懲罰懲罰一下他們?把他們分開?”
在米豔婉看來,席衛延是屬於她的,至少她從小就這麼認為,衛延哥哥溫文爾雅、學識過人,簡直就是她心中的白馬王子。
可是,從小席衛延的心思就在米豔陽的身上,這可讓米家這驕傲的嫡女對米豔陽恨之入骨。
正當米豔婉的思緒飄至千里之外時,離她不遠的坑壁處有塊石頭鬆動落下。說時遲,那時快,趙晨峰一把把她摟抱過來,手還自然而然地抱著她的頭。
偌大的一塊石頭“啪”的一聲落在地面上!
大夥見狀趕緊朝他倆跑過來,看看是否有受傷。
米豔陽幫米豔婉檢查了一下手腳,發現只是手肘處表皮輕微擦傷以外,並沒有什麼大問題。
隨即她給趙晨峰豎起了個大拇指:“趙公子了得!今天的英雄啊!”
這一謬讚讓趙晨峰笑開顏,也讓米豔婉看到了桀驁不馴的趙公子特別有愛的一面,那顆少女的心怦然心動。